有一回课间许不子回宿舍,看见宿舍门口挤满人,他问怎么了?有孩子告诉他,说杨家骅摔倒受伤了。
许不子走进屋,就看见张老师正对着杨家骅吼叫着,杨家骅乖乖地站在那里,宿舍中间的空地上,大气不敢出,周围学生们都围着他,也都不吭声。
张老师把她按在杨家骅脸上的卫生纸拿开,许不子才注意到杨家骅流了很多血。
“严重吗?”他问张老师。
张老师脸色很不好看,似乎有些心虚,她低声说:“看样子要喊他家长来。”
“怎么回事呀?”许不子接着问。
张老师回身又把杨家骅用力拍了一下,气不打一处地说:“我说过多次,课间不要打闹呀不要打闹呀就是不听!看看现在,看看现在!我不管你了!”
说完张老师把手中沾满血的卫生纸朝地上一扔,推开人群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怎么回事呀?”许不子接着问周围的学生。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告诉他,杨家骅课间的时候拉着小强的后衣跑着玩,小强跑得快,在前面一拐弯,衣服一甩,就把后面的杨家骅摔倒了,结果他的脸就撞在墙角尖上了。
许不子望了小强一眼,小强说:“是他拉着我的,不是我故意甩的。”
许不子蹲下身,拉着杨家骅的两只小手细看伤势,他这才注意到,杨家骅的伤势真的很严重。
那是右眼眶下颧骨上一个三角形的创口,不是一个小小的擦伤,而是一个很深的三角形洞口,幸好没撞在眼睛上,也算万幸了!许不子体会到了什么叫心惊肉跳的感觉,他忍着自己的剧烈心跳,轻轻握起杨家骅的手,轻声问:“疼吗?以后不要再疯赶了,好吗?”
杨家骅没回答,他的嘴只是一瘪,突然,那大颗大颗的晶莹的泪滴,就象断了线的水晶珠子一样从孩子的脸上滚落下来,那样晶莹剔透的泪滴,许不子从没见过的,从孩子的脸上向下径直滚落,摔在地上叭叭直响。
许不子惊讶得目瞪口呆,孩子胸部大大地起伏着,嘴里大口大口地喘气,可他没哭出声来,他刚才可能是被张老师的训斥吓呆了,忘记了疼痛。
这样大的伤口,在孩子的脸上,该有多疼痛啊!
许不子的心也非常疼痛了,他只好轻声劝慰杨家骅:“别哭,别哭!”许不子这样劝的时候,那杨家骅还是在大口大口地吞气,好象打嗝一般,同时眼泪一串串象小河一样往下哗哗流淌。
“别哭,会把伤口感染的呀!”许不子心疼地劝慰着,真想把孩子抱在他怀里。那杨家骅真的就没有哭出声来,这真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一个可怜的孩子呀!
许不子就让这一段激情在他的身体内过去,然后他听到杨家骅断断续续地说:“老师,我好疼!”
许不子轻声说:“我知道,我还知道你是一个特别勇敢的好孩子,好孩子是不会哭的,对吗?”杨家骅就点点头,那天真的模样可真让人心疼。
张老师带了一个医生来了,那医生看了看,说:“这得缝针。”张老师看了看医生,又看见杨家骅,她就来气,又把杨家骅拍了几下,那杨家骅一声不吭,低着头焉焉地站在那里,任医生给他做一些初步消毒处理,随后他就被人们带到医院去了。
许不子没有去,没人理睬他。
晚上杨家骅没回来过夜,许不子在宿舍又把情况问了一遍,同屋的没一个同情杨家骅的,都说是他不对。
小强是武术班的孩子,长得虎头虎脑,因为天天练武,所以身体很结实,天冷的时候穿衣也不多,比杨家骅结实多了,杨家骅下课跟着他玩能有好结果吗?而且小强比杨家骅的表达能力强,一直最受张老师喜欢,难怪张老师对小强一句责怪的话也没有。
许不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想到杨家骅在他面前大颗流泪的情景,那场面,真是许不子见过的一个最大的场面,那一刻真是把他给震撼了,这孩子,多纯洁的好孩子啊。
一个多星期后,杨家骅被送回学校来了,是他妈妈送他回来的。许不子特意回宿舍看了看他妈妈的样子,果然是一个知识女性,她身边还跟了一个男的,他妈妈让杨家骅叫他叔叔,看来杨家骅身处的是一个离异的家庭了。
难怪这样小小的孩子就被放在这儿受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