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巫梦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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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才郎误入迷魂阵 (2)

那知鲍二娘听说是才子,悄悄约了安伯良的女儿,嫁在刘家偶然回来的唤做顺姑娘,走到花厅前,打从隔眼里一看。不看犹可,两个风流女子,不觉魂飞天外,顺姑娘低低的道:“爹爹说他是才子,就是容貌也美过潘安了。二娘,我和你得与他说句话儿,也不枉了人生一世。”鲍二娘道:“今夜住在咱家。毕竟常常往来的了,咱两个怕弄他不上手么。只是你不可瞒我,我不可瞒你,只瞒了你母亲与王媚娘便了。”正说得热闹,见王嵩辞道:“吃不得了。”立起身来,安伯良道:“既如此,明日再奉罢。”两个女子才跑进去了,安可宗安置王嵩就在花厅东首一间客房里睡,又吩咐小厮夭桃,在此服侍王大爷,自己才往前边去了。安伯良到里边又称赞王嵩许多好处,说:“咱家儿子,要请他同读书,这是极好的了。”顺姑娘、鲍二娘听见了,暗暗的欢喜道:“这段姻缘,有些指望了。”正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且说次日,王嵩起来,那安可宗早已到花园里去,他两个各作了个揖,王嵩要辞了回去,外面雨还不住。安可宗道:“雨落天留客,正好请冯先生过来议定了馆事。”不由分说,请了冯贡生到园上;安伯良也进来相陪。说起馆事,一口应承了六十两一年,四季相送。此时已是九月了,就是九月算起。冯贡生向王嵩道:“既好攻书,又可少助薪水,贤甥待雨略小些,可回家与令堂说知,择日就好坐馆了。”王嵩应允了,同坐吃早膳,安伯良晓得冯士圭酒量好,再三相劝。冯贡生道:“想都没吃早饭,且吃了饭着。”安伯良又敬了三四巡,大家吃饭过了,说些读书作文的话,恰好雨也小了。王嵩家里老朴寻到冯家,也过安家这边来接,只得大家立起身来作谢了要别;安伯良道:“既是管家来接,不敢强留,待学生回拣个吉日,明日先送聘礼关书,就好候王大兄过舍了。”冯贡生道:“有理!有理!岁考在迩,也该大家用功了。”安可宗取出历日来与父亲拣看了,本月十五日大吉。王嵩道:“领命了。”告辟回去,安伯良又留住冯士圭在园上顽耍。不题。

王蒿回到家里,一五一十,把处馆的话,与母亲说了。李氏道:“我说你父有正经话,若得了个好馆,家里越好过日子了。”王嵩道:“我坐了馆,除了会文,不十分会朋友了。这几日里,还要出去会会朋友,与他们作别。”李氏道:“你只管自去,平日原也不曾着家。”王嵩出门,恰好撞见了存儿。原来王嵩别了卜氏这一夜,卜氏要存儿常常做脚,只得和他弄了一次。吩咐道:“王大爷来一次,我也总承你一次,王大爷不来,也不许你放肆。”因此存儿伺候了小王两三日了,再约他家里去。王嵩道:“我有了读书去处,正要会会你奶奶,今夜准到后门来。”存儿回家,说与卜氏知道。

到了黄昏人静,王嵩照旧进去,和卜氏取乐,比前番越觉亲热了。一连又住了两夜,约定了十日里面,凭你怎么,来和卜氏睡一两晚。卜氏送了他一根金耳挖,一条洒线汗巾,别的时节,真是难分难舍,说了又说,约了又约,有一曲《吴歌》为证:姐儿立住在北纱窗,再三嘱咐着我情郎;泥水匠无灰砖来裹,等隔窗趁火要偷光。

且说王嵩别了寡妇卜氏,又别别朋友,忙了两三日,看看十四日了,收拾些书籍,唤老仆送到安家园上。十五侵早,与母亲作了揖,前去处馆。头一日,安伯良摆了盛席管待先生。再三请了冯士圭来,倒是左首坐了。安伯良右首相陪,王嵩上席坐了,安可宗在下相陪。从此三六九作文,其余日子,大家说说书旨,论些文章。过了十来日,王嵩正想回家,再去赴卜氏的约。忽然早饭过了,坐在自己一间书房里,小厮夭桃拿着一个盒子,走近面前,把盒子放在桌上,说道:“顺姑娘叫小的送东西与王大爷。”王嵩道:“那个顺姑娘?”夭桃道:“是爷的女儿,嫁与刘监生家。

如今回来在家里,今年才得十八当哩!”王嵩道:“为何送东西与我?”夭桃道:“说慕大爷的才貌,要见王大爷,先教我送这东西。”又在袖里,取出一条白绫汗巾来,递与王嵩。王嵩接在手里一看,汗巾上写着“相思”二字,是女子笔迹,问道:“这是谁写的?”夭桃道:“顺姑娘自写的。”王嵩又开盒子一看,是二十个南方新到的橘子,约有一角莲心,两样东西,都暗藏吉兆在内。王嵩已是偷过寡妇,知情知趣的了,有什么不允。就对夭桃道:“劳你多多上复顺姑娘,说我知道了。只不可对别人说。”开了竹丝拜匣,取出一块银子,约有一钱。赏了夭桃,教他回话去了。

王嵩本待回家,为这一件,又只得且住下,看怎生光景?夜间安可宗偶到妻家去了,只王嵩自在园上吃过了晚饭,坐着看书。每常安可宗在外,门关得迟。直等他进去了,方才关门。这夜关得早,王嵩不见夭桃来,心下正在疑惑,忽然一个标致女子走进房来,把灯吹灭了。王嵩怕是鬼怪,正待叫喊,夭桃却在后面,叫声:“王大爷,是我家顺姑娘。”王嵩道:“门也关了,那里出来的。”夭桃道:“先闪在园里久了。”言之未已,王嵩只觉得女子已立近身来。王嵩此时火已动了,搂上床去,与他云雨。却还有些像处子一般,出进甚是艰涩,问道:“姑娘,你嫁了几时了,还是闺女模样?”顺姑娘低低应道:“我的那件东西,只好大母指一般,因此还像闺女。”王崇听了这话,越发高兴,足足弄了一夜。五鼓时候,里门开了。顺姑娘急急起身,往里面跑了。王嵩问:“今夜姑娘可来?”顺姑娘道:“有便就来,这是说不定的。”

原来安可宗的妻家是个回子出身,姓黑,也是富家。住在旧城南门,每常回去,夫妻两个多则住半月十日,少则住五六日。这日还不回来,只吩咐小厮们说:“王大爷若不回去,可小心服侍。”王嵩又得了昨夜甜头,且自住着。到了夜里,正坐着看书,听见门开了。又忽然一个女子,走进房来,把灯吹灭了。王嵩只道是昨夜的顺姑娘,道:“来了么?”上前搂抱。那女子觉得长些,反一把抱住了亲了个嘴,口吐舌尖,把手竟摸王嵩的阳物。不由分说,床沿上大弄起来。王嵩觉得宽又宽、湿又湿,不比昨夜的紧又紧、干又干了。王嵩问道:“你可是顺姑娘,为何有些不同了?”那女子道:“我是主人的二他娘房里睡,反与我同房。我两个前番见了你,都十分爱慕,昨夜他亲近了你,今夜轮该我了。主人还有个三房,唤做王媚娘,比我两个还浪哩。听他口气也只怕饶你不过,就是顺姑娘的母亲姓余,年纪还只三十五六,越发知情知趣,怕不看上了你。他平常极不正经,故此我们才敢放肆。我主人不十分欢喜他了,料然也来勾搭你,只不可忘记了我两个。”王嵩兴虽高,却不曾看见容貌,未免比紧又紧、乾又乾的好东西有些懈怠,弄了一更多天,就想睡了。

次早鲍二娘也就天不亮开门,忙忙进去了。王嵩想道:“莫非是做梦,难道天下女人这样容易偷人的。”早饭也未曾吃,只见一个婆子走到房里来,手里拿一个封儿,向王嵩道:“大奶奶叫我与王大爷说,我家大爷未回,今夜请王大爷到大奶奶房里说话。”王嵩不肯收,道:“多谢大奶奶,方才家母来叫,今晚要回去,改日再来见大奶奶罢!”婆子丢了封儿竟自去了。王嵩道:“误入了这迷魂阵,怎生得脱。”不如且暂回家,再作去处。正是:孤星有心照明月,明月无心照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