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巫梦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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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才女持身若捧玉 (2)

且说桂姐指望见见王郎,又怕桌子上一时扶不上去。过了几日,忽然想着了椅子,教露花拿了一把紧紧靠在桌边。又叫露花扶牢了椅子,自己慢慢的爬上去,甚不费力。笑道:“张生跳墙,料也不如我稳。”只是身躯比露花略短二寸,那砖头空处,还有些扳不着。又教露花拿个踏脚橙放在桌子上,垫了脚,直看见那边楼上了。只是王嵩不见在房里。房门却开着,像是偶然走在外房去了。看了一会,只见王嵩同了两个朋友,手里拿着几篇文字,走进房来。那两个朋友,正是刘安二人,为隔日做的文字,你批我阅,故此传到王嵩。二人容貌平常,越显得小王的标致赛过潘安、卫介、王子晋了。桂姐立在上面,不觉咳嗽起来,只得下来。对露花道:“上面看也不便,你说只是钉煞的了。等王大爷不在房里的时节,不如轻轻去了钉,就两下里走得来走得去了。”露花道:“不消瞒得王大爷,难道他不想见见姑娘,如今是表兄妹,后来是真夫妻,你贪我爱,自然之理。”桂姐笑道:“你这丫头,好副老脸,有许多说白道黑的话。”这里絮絮叨叨了一番,王嵩有些听得了,只不十分明白,心里想道:“虽说姨父卧房,不知可是桂妹妹住在隔壁。”把眼左看右看,忽然仰面一看,看见了板上砖头,去了两块,他心里记了。

到夜深人静,把门关上,拿个小桌子,靠板壁放好。又拿一把椅子垫了脚,轻轻爬上去一张。只见那也点着灯,也有桌子靠在壁上,像是个女人爬上桌来,王嵩闪了一闪,想道:“他那里也看我,我就算看看他,亦有何妨?”再把眼去张那边,也是一只眼奏上来,恰恰打了个照面。露花叫一声王大爷,王嵩问道:“你是那个?”露花道:“我是桂姑娘贴身服侍的露花。”王嵩道:“你家姑娘呢?”露花道:“这三间楼都是姑娘住著,姑娘在那一间,我和小丫头香月在这一间。姑娘日里曾爬上桌子瞧你,你却同两个朋友看文字,我是日日领姑娘的命,看你读书,你自不知道。如今才知道了哩!”王嵩道:“既然只隔一重板壁,如何计较!可能够过姑娘房里,和他说句知心话儿。

”露花道:“姑娘正是这等说,这里原有门,是两边各自钉煞的,咱去了这边的钉,大爷去了那边的钉,日里依旧掩上,夜里就一统山河了。”王嵩道:“你姑娘既有这话,趁如今夜深了,没人知道,我有两个压书的木戒尺,递一个与你,你去了这边的钉,我也拿戒尺,去了这边的钉,打什么紧。”露花道:“大爷你去拿戒尺,等我去和姑娘说声,当得叮叮当当,他少不得要问。”王嵩一面取戒尺,露花一面下来,说与桂姐知道。桂姐好嘻了,也走过来帮他,又叫香月点了一根牛油烛,拿着来照一会子,露花已去了上下两个钉了;王嵩这边终是油灯照得不亮,起了半晌,还起不得一个。桂姐叫露花也拿根烛,打从上面递过去,又没烛签,也拿个递了过去,照得明亮亮,才都把钉去了。门却好好的,一扯扯开,又开在桂姐这边来的。

王嵩原是表兄妹,一向认得的,竟走过来作了两个揖。桂姐回了两礼,便道:“好是极好的,只是男女混杂,有些不雅相。”王嵩道:“我和你是表兄妹,又蒙姨父许配为夫妻,为何说这客气的话?”桂姐道:“哥哥你过去罢!咱这里要闭上门哩。”王嵩道:“门已开了,闭也没用。”只这一句话,倒动了娇娃的念头,心里想道:“我若未嫁的时节,先把王郎破了身,这便是门已开了,闭也没用。”也不回言,竟跑往自己房里去了。王嵩随后赶来,桂姐道:“我和哥哥说过了,你来只管来,坐也只管坐,但那羞人答答的事,直做了夫妻,才许你做。若是你不依言;这次闩上了门,再也不开了。你却休怪。”王嵩不由分说,竟搂上去。桂姐道:“少不得后来做夫妻的,搂搂又何妨。只是一件,古人说得好:复水难收,残老不再。”我常见有《王娇莺》的唱本儿,初然父母许他嫁,后来反悔了,以致嫁又嫁不成,丢又丢不得,复水残花,误了终身大事,日后却送了性命。

方才哥哥说的,门已开了,闭也没用,说得我毛骨竦然,凭你搂搂摸摸,只要避了丫头的眼,若要破我的身,我就和你断绝往来。”王嵩道:“也罢!不做这事,只凭我亲近亲近,难道也不依我。”桂姐叫声:“露花,奶奶拿与我的桂花三白酒,你开一瓶来暖暖,我与大爷吃三杯,没有好菜,只果子也罢。”王嵩见露花应了自去,走上前把桂姐抱在怀里,坐在磕膝上。桂姐只不言语,王嵩把手打从他腰里,插入裤裆摸他那小小东西。桂姐红了脸,笑了笑道:“后来要做夫妻,我也顾不得许多羞,只许你摸摸儿,若是别样,我死也不依的。”只听得丫头脚步声,桂姐走过桌子这边来,摆上几碟果子,小丫头斟上酒,两个坐了吃着。桂姐叫过香月来吩咐道:“爷和奶奶许把我招大爷做夫妻,未曾成亲,不该同坐吃酒。只因原是表哥哥表妹子,故此不避人眼。你后来总是陪嫁丫头,须和我一心一意,不要未风先雨,说与家里人知道。就是爷和奶奶面前,也不可提起。”香月道:“我是姑娘的人,自然凭姑娘吩咐的。”桂姐道:“露花大了,自然晓得事体,你年纪不多儿,怕你不知道。”说罢,又吃了几杯。丫头走了出去。王嵩趁酒兴,又指望做那件事起来,桂姐变了脸,只是不肯,有《挂枝儿》为证:

亲哥哥且莫把奴身来破,娇滴滴小东西,只好凭你婆娑,留待那结花烛,还是囫囵一个。蓓雷只好看地,且莫轻锄,你若是只管央及也,拼向娘房里只一躲。

王嵩见桂姐执意不肯,又吃了一两杯,趁了丫头不在,走近身来,接住了,亲了两三个嘴。只得别了,过自己房里,心上又喜欢,又思想,像自不了事件的。露花心里想去偷这风流才子,怕姑娘着恼,只得忍住了。桂姐也来查门,方才回房去睡。

从此到了夜里,王嵩定然过这边来,也有时节,桂姐走到那边去,只是不敢高声说话。桂姐是母亲的爱女,只道他酒量好了些,又道他喜吃桂花三白酒,常叫家人买上十来包送到楼上。时四月中旬,月明如画,王嵩同刘安两朋友,吃过了晚饭,各自回房,未到一更天,就弹弹门,到桂姐房里,讨酒吃。吃酒中间,接上来,也不顾露花在面前了,连那桂姐也日深月久,渐觉忘怀。王嵩对露花道:“露姐姐,你道我与你姑娘有事的了,不知分毫还没相干哩。今夜好月,嫦娥也笑人孤另,你劝姑娘一声,既许做夫妻,前后总只一般,今夜总承了我罢。”桂姐道:“这事我不做的,你怕孤另,我和你连衣睡一睡,倒也使得。只是香月叫他去睡,露花你可在中间坐坐着,倘或睡着了,可叫我们一声。”露花应了,自到外房来,王嵩强那桂姐,大家脱了衣服,一般同衾共枕。只不肯做那件事,急得个王嵩就如小孩子被娘拿过了糖,不把他吃。又如蚂蚁在热砖头上,盘旋不定。桂姐见他如此,笑起来道:“你这个人,忒不长进,看他急得恁般。也罢!露花这丫头,我平日极喜欢的,又大我两岁,模样儿也生得好,叫他和你泄一泄火气好么?”王嵩心上原有些爱那丫头,口里假意推托了两句,就应承了。

大家穿了衣服起来,走到外房,只见露花在那里打盹。桂姐叫醒了他,道:“王大爷只管要干那营生,我年纪小,你便和大爷弄弄罢。”露花道:“怕姑娘怪。”桂姐道:“我叫你做的事,决不怪你。”桂姐自进了房,露花自偎着小王,就在春橙上弄起来;原来露花还是童女,王嵩兴发,不管三七廿一,弄得个丫头疼痛难当,几乎哭出来了。桂姐听见,走到房门口说:“今夜且饶了他,慢慢的凭你再弄何如?”王嵩丢了露花,又来要强桂姐。桂姐把门闸上,竟进去睡了。露花怕疼,也不肯再弄。王嵩只得过去了,未知后事何如?且听下回分解。有诗为证:

小燕因风骤,徒劳来去风;

翩翩云里翮,莫又入花丛。

评:使人眼热,亦使人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