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巫梦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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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天桥楼北读书声 (2)

且说两个都是久旷的人,都容易去,弄了半更天,已完了一度。王三娘起来穿了裤子,重新叫丫头点起灯来。取了些酒果、肴馔,同情郎吃三杯。古人说得好:“楼上墙上马上,月下灯下帘下。”美人越觉好看,这灯光底下,王三娘七八分容貌,已看做十分了。王嵩的风流标致,真个是掷果的潘安;看杀的卫介,吹箫的王子晋了。王三娘几杯酒落肚,颠颠狂狂的走到身边同坐了。把口含着酒,吐与王嵩吃。又要王嵩也含着酒,吐与他吃。大小两个丫头,立着服侍。王嵩道:“你家两个姐儿,不怕他对家主公学嘴么?”王三娘道:“穿穿吃吃,都是我管,后来嫁老公,少不得凭我。他两个敢则一声儿,教他了不得。我且问大爷,你小小年纪,为何弄得这般好。不但那话,又大又长,且是箭箭中红心,弄得我浑身麻木,好不快活。拙夫已四十外了,我是他晚娶的,从不曾见这样妙人儿。

不知我前世怎样修得这造化,来到临清却撞见了你,我如今要点着灯,明晃晃照着你妙人儿,和你弄。两个丫头,等他在这里,看我和这样妙人儿弄,也不枉了我为人一世,不消避他。”王嵩道:“如此妙极,但我方才容易完事,只为久旷的缘故。这一遭,只怕弄得长久哩!”王三娘听见了,越发狂骚,半醉的眼睛,水晶晶的看着王嵩,道:“亲亲大爷,若得如此,我的造化说不尽了。”两个重整旗枪,再摆阵势,都把下身脱得赤条条的,不上床去了。就在春凳上大弄,弄得个王三娘叫都叫不出了。王嵩又抽顶了一阵,只见王三娘昏昏沉沉如死去的一般。大丫头金菊道:“不好了!我家娘被这大爷弄杀了。”王嵩虽曾与王氏大弄,却不曾见这光景,心上慌了。把阳物拔出,也不顾这妇人露出阴门,竟走了开去。只见两只脚往下落了,陡然醒来叫道:“弄煞了我了。”看见王嵩走在桌边,王三娘道:“心肝,你怎生倒走了去,我的不便处,都被丫头们看见了。”忙立起身来道:“我快活够了,金菊去热热酒来,我和大爷再吃三杯。只得要搂着睡了。”

正说着,听得北门城楼的更鼓,已打四更四点了。金菊拿了酒来,大家吃了几杯,王三娘也赏了两个丫头,每人三杯,扯了小王上床去睡。王三娘搂着王嵩,比他丈夫王理还亲热一大半,紧紧搂抱,睡睡到巳牌。老仆在厨下睡,老早起来,不见里面开门,不知就里,只得闷坐。到那时节,金菊先醒了,开门出去,老仆才道:“为何今日睡得正晏?”金菊也不回答,进房叫醒了王三娘,道:“娘,已日中差不多了,快起来罢!”两个才爬起身来,叫金菊拿南米出来煮饭,收拾些现成鱼肉和王嵩吃了。王嵩再三要回,道:“今日若不回书房去,朋友们知道了,倒来不得了。过了今夜,我明日再来。”王娘道:“明日不可失信。”就拿出几分银子,吩咐:“金菊,你叫老儿城门口买好肉去。”

打发开了老仆,送王嵩出门。王嵩到了门首,王三娘先往外看一看,见四下没人,就放王嵩出门去了。王嵩祠堂里过了一夜,第三日,点灯时节,又进去和王三娘睡了一夜。第四日,刘子晋披了铺陈行李,也来读书了。又隔了三日,安可宗也出城来。大家高兴,会文讲课,好不热闹。王嵩不便撇了刘安两人再与王三娘同歇。王三娘想念王嵩,等夭桃走过,叫他进去赏了他酒饭。又赏了三钱银子,再三嘱咐他,要请王嵩去去;夭桃说了几次,王嵩瞒了两个朋友,又去住了两夜,安可宗说起结盟,把历日一看,拣了初三吉日,置办了三牲祭礼。大家拜了关帝结为兄弟。刘子晋廿七岁,安可宗廿二岁,王嵩十七岁。

序齿称呼,叫兄叫弟,大家尽量欢饮,抵暮方休。王嵩趁着酒兴,只推大解,又被夭桃传王三娘的话,约了去弄。那知此一夜,安可宗有了酒,不肯就睡。跑到王嵩房里来,不见了他,问:“夭桃,王大爷那里去了?”夭桃道:“出去大解了。”安可宗又坐了一会,再不见来,又问夭桃,只见一个买办家人。安童插嘴道:“大爷到这里来,王大爷有两晚不曾回来。只怕今晚又不回来哩!”安可宗叫过夭桃来骂道:“你这狗才!若不实说,打你个半死。”夭桃慌了,只得实实禀道:“王大爷偶然闲步,有个浙江妇人,叫做王三娘,勾引去住定,不干小的事。王大爷吩咐小的,不可把人知道。小的胆小,就不敢说,不是小的敢瞒大爷。”

安可宗急急走到刘子晋房里,来把这话说了一遍。刘子晋道:“偷鸡猫儿性不改,才一桩是非过了,又去惹是非。也不要怪王嵩,他忒生得风流标致,女人自来赶骚。教这小小后生,那里把持得牢,守得定。小弟与兄,既为异性兄弟,须不可坐视,又不可不善为调停。若面斥了他,怕他难受,还该只做不知。明日安兄入城,瞒了令尊这话,只说塔下远不便,依旧搬了回去。王兄是非,久已冷了,只在兄家里攻书,离了此地,这才是善为朋友处。小弟家间可坐,只三六九来会文便了。”安可宗道:“说得有理,小弟也道此间穹远不便。只不好乘兴而来,败兴而返。趁王兄此事,进去有名,在他面前虽不可说他短处,也须隐隐露些意儿。”刘子晋道:“小弟自有委屈。”安可宗道:“大哥竟在舍下打伙儿攻书,极妙的了,为何说个回去,莫不是没有束修,故此吝教么?”刘子晋道:“何出此言,小弟如命便了。”

次日,安可宗早早入城去了。王嵩侵晨回来,夭桃迎着门首,便把安可宗来寻,再三盘问,这事已知道的话,说了几句。王嵩不好意思,竟到自房里看书。不去会那两个,那知安可宗已入了城了。正是:雪隐鹭鸶飞始见,柳藏鹦鹉语方知。

刘子晋见王嵩已回,不来相会。知他有局促不安的意思,只得走过去会他,王嵩红了脸,不敢则声。刘子普道:“嵩兄不必介怀,我三人异性兄弟,再没有不十分为兄的,怕是非是秀才本等,色来寻兄,不是兄去贪色,若不相谅,不是相知弟兄了。如今只是躲他为第一策,至如刘寡妇事,小弟两人,自然极力帮衬,不可负他。”王嵩见他如此说,才放心了。问:“安大哥在房么?”刘子晋道:“已进城收拾书房去了。总之,同盟好友,无不十分为己的。”

只见城里有管家来,拿两个名帖,却是安伯良出名,说塔下远不便,老相公请两位大爷搬进城去。已收拾五间书楼,安排停当了。今日大吉,就请进去。不由分说,雇夫把铺盖书籍,一担一担,都挑进城去。两个读书相公,骑了头口,随后也入城。

到了安家,原来不在园上,却在家里。有五间书楼,王嵩在北一间,刘子晋在南一间,安可宗在中一间,空着贴北贴南的两间,隔断左右,怕读书声高,耳根嘈杂,走路自有前廊一带,各人书房,反在后楼开窗。十分明朗,王嵩问起姨父在间壁,不知还差几间房屋;安可宗道:“为因冯老师家,就在紧间壁,闻得内室也在楼上,故此一向闲着,恐不雅相。如今在此读书,兄又是外甥,又是娇婿,紧紧逼着,料也不妨。”王嵩听了,十分欢喜?心下想道:“若如此说,我娇娇滴滴的表妹,就在间壁楼上了,日日夜夜,高声读书,要那边表妹听见。”这桂姐卧房,正在三间楼上,只隔得一重高墙,初然听得书声,不知是谁?渐渐叫人打听,方才知是王郎,也不免有些动心。未知后来,做出什么事来?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