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沉默了半晌,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只听外面秦枫的声音。
“大小姐,是大少爷和二少爷。”
“让他们进来吧。”
马车缓缓停下,玉清濯和玉清潭上了马车。玉清濯一进马车看见迟修染坐在里面,面色稍稍有些不悦,却也没说什么。玉清潭倒是自在,自己倒了杯茶坐在了迟修染对面的位置,对玉胭儿说道。
“今天真是好险!幸好皇上有事提前散了宴席,听大哥说是那六皇子突然大闹,将他住的宫殿都快烧了,还疯魔的见谁都打。不然妹妹你可就要与那西曜太子琴瑟和鸣了。我看那西曜太子心思深沉,定是个不好相与的,保不齐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呢。他这次来本来就像是带着什么目的,莫不是要……”
玉胭儿看着自家二哥一直念叨个不停,也只柔柔的笑而不语。
玉清濯可就没有玉清潭那般不思事,便斟酌着开了口。
“妹妹。既然迟修染在这,那……六皇子那里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玉胭儿挑了挑眉看向玉清濯,道。
“哥哥这话怎讲,药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我若对皇子下手,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事情,胭儿可没那个胆子。就算是有那个胆子,这左相府上下还不都让我给连累了。”
见玉清濯又转眼看向趴在桌上假寐的迟修染,玉胭儿皱了皱眉又道。
“哥哥,胭儿劝你一句。伴君如伴虎。像二哥这样肆意潇洒多好,不受那束缚,也不用看人脸色。这皇族内部向来是血雨腥风不断,说不定是谁动了手想引起什么风波。修染借此脱身又有何不可,哥哥你一个四品礼部侍郎,操的心未免太多。”
玉清濯别看是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平日里待人谦恭,但最是守礼教。自己的父亲是左丞相,从小受的教育都是“上古圣王所以治民者,后世圣贤之所以教民者,一礼字而已”。在玉胭儿看来,自己这个哥哥就是个被封建教条主义荼毒的君子,把自己常年浸泡在五常五德的条框里。而玉清潭却是因为兄长从小比之优秀,自己便破罐子破摔的典型。
果然,玉胭儿说完这一番话,玉清濯面显不悦,可终是不能对女人发脾气,尤其是这个自己疼爱的妹妹,便不再争辩,一甩衣袖,不再理她。
玉胭儿摇了摇头,也知他自己不改变思想,别人劝再多也是无用。只希望日后这个哥哥不会让自己置于进退两难之境。
想起今日还真是好险,若不是自己让金铃去通知修染给六皇子下了一些至幻的药物,让老皇帝提早结束宴席,自己还真不好驳了那西曜太子的面子。虽说本来就打算高调一把,但不是借着他人的光,这日后若是被人提起,把她玉胭儿和百里陌绑在一起可就得不偿失了。
玉胭儿又想起那老皇帝看自己的眼神,总有那么几分不知名的情绪隐藏在里面,临散席的时候还瞟了自己一眼,对着左相说了一句“爱卿可真是得一明珠”,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回到左相府,玉胭儿和迟修染往闻馨小筑走去,玉清濯和玉清潭回了西府。
路过二夫人院子的时候,就见里面欢声笑语一片,玉明暗明朗的笑声不时从里面传出,里面还夹杂着二夫人的话语。
“老爷,您看今天婉儿多给您长脸啊,在座的那么多闺秀就数咱们婉儿德才兼备,模样也更胜一筹呢。婉儿那一舞,轻柔娇媚,得俘了多少男子的心。老爷,婉儿也不比大姑娘小多少,这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我瞧着那太子和四皇子一直就盯着婉儿,还有那吏部尚书的公子也不错。老爷您看呢?”
玉婉儿却道:“娘,您说了女儿自己挑的。我倒是很欣赏那西曜太子呢。面若冠玉,举止优雅,很有男子气概。”
左相听了却收了笑,语气透着一股子威严道。
“休得胡闹!小女孩子家家的怎的这般不知羞耻,竟然直言倾慕哪个男子。婚姻大事岂同儿戏?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者说,那西曜太子是万万不可的,那样的天人之资,你……如何相配?”
玉胭儿走过了门口还在轻笑,这玉婉儿可真是好笑,她哪只眼睛看出百里陌那个精明如狐狸的人优雅了?她敢笃定父亲最后那句话其实是想说,人家那身份地位,你一个庶女如何配得上?真当自己那不成器的娘亲抬了平妻,自己就真的成了嫡女了?
正笑着,突然身旁闪出一个人,嬉皮笑脸的道。
“有何事这么好笑?”
玉胭儿其实早就察觉到了玉清潭的气息,却还是嗔道。
“二哥,你装鬼啊。一惊一乍的。”
玉清潭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问道。
“说说,笑什么呢。”
“笑有些人啊不自量力,明明是一只家猫,却非要去逮老鼠。”
玉清潭显然是没有听明白,这家猫和老鼠指的是谁啊?玉胭儿也不再解释,问道:“你怎么没回去,又返回来做什么?”
“哦。对了,我是要跟你说,宅子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你明儿让黑煞去看看要添些什么,我也不知道你那黑影门之前里面都有些什么,然后让银铃给我誊写个单子,我好去给你置办。”
玉胭儿想了想,道:“二哥,你且将房契和地契给了黑煞就好,那些东西一般的地方都买不到,得让子汐找人去订做。你要是去置办,怕是会被人盯上。”
“也好。那你让黑煞明日去铺子里找我取。”
“好。”
回到了闻馨小筑,迟修染连个衣角都没有给玉胭儿留下,直直扑进了后园自己的那一片药圃。玉胭儿无奈的看了看早就溜得没影的人,对银铃说。
“明日你陪黑煞去一趟二哥的铺子去将黑影门新宅的房契地契取回来。看样子子汐好像不在,黑影门里面的物什还按原来的图样重新打造一份置办上吧。今儿也挺累的,你和金铃去歇着吧不用跟我上去了。”
说完就径自上了楼。
闻馨小筑的夜晚总是格外的静谧,换下了一身宫装,净了脸后洗尽铅华的玉胭儿觉得格外的安逸。解下束起的发髻取丝带随意绑好,任齐腰的长发肆意的披在肩头。想起今日是十五,取过架子上案隔里自己藏的酒,抬步走向了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