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广播影视剧本创作教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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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现场1(10)

秘书男嗯,这才合乎逻辑。请问小姐的学历?

齐小虹你不是都晓得了?

秘书男对不起,我还需要再核实一下。

齐小虹我五岁上小学,十二岁进初中,然后是高中三年、大学本科四年、硕士三年,再后来呢,天生聪明难自弃,一直读到女博士——

秘书男(惊叹)我的天,让我算一下,五、六、四……二十一——齐小姐,抗日战争才打了八年,你就读了二十一年——齐小姐,真让人佩服!我们李总就是佩服有毅力的人!

齐小虹那有啥子办法呢?现在社会上竞争好激烈哟,除了读书,我又不会别的。

秘书男那齐小姐读了二十一年书出来,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办理退休手续了?

齐小虹(变川话)咦,恁个不厚道嗦?

秘书男没有没有,小姐不要误会。

齐小姐古人曾经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嘛。

秘书男小姐身高?

齐小虹一米六八。

秘书男嗯,很好,很好,比起我们李总那个漂亮的女秘书丽丽小姐来,虽然差了两个档次,不过还算带得出去。

齐小虹啥子意思?

秘书男这个么,齐小姐应该很明白的,我们李总找对象,最差也要“三房太太”。

齐小虹啥子?“三房太太”?那我是第几房?

秘书男小姐误会了,这个三房,指的就是“三合一”、多快好省的意思,也就是要下得厨房、入得厅堂,进得卧房;秀外慧中、温柔贤惠;气质与才华齐飞,容貌共修养一色。

齐小虹我咋个听倒像古代皇帝选妃子一样呢?

秘书男这个么,我们李总那样的成功人士,对婚姻大事也是要高标准、严要求的,知道什么叫大腕儿吗?知道什么叫贵族吗?所谓贵族,就是从来都要坚持一条原则:“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齐小虹(变了脸色)原来他把找对象也看成是买东西呀?

秘书男不是的,不是的,我绝对没有歧视小姐的意思。请问齐小姐,你的学历?

齐小虹(冷冷地)这个很重要吗?

秘书男怎么能不重要呢?高学历才能保证高素质嘛。对于我们李总选秀来说——对不起,找对象——来说,大学本科一律免谈,硕士毕业一般般,博士才可进门槛。

齐小虹我本科学的是财经,硕士读国际贸易,博士读的是金融管理。

秘书男(搓手)太好了,太好了!简直是高度的格式化、专业化、集约化,一个——一个复合型、跨世纪的人才!很符合我们李总的设想,太好了!李总就是要找这么一个能成为他得力助手的人!

齐小虹是吗?听你说起来,你们老板儿这哪里是在找对象呢——

秘书男那是找什么?

齐小虹他是在招聘办公室主任!

秘书男恭喜你答对了!齐小姐你简直是太聪明了!怪不得我们李总对那些送上门来的名媛千金、高干子女们总是嗤之以鼻,而是看准你们这些平民女子,非要在贫民窟里淘出金凤凰来,高,实在是高!这样的高瞻远瞩,这样的独到眼光,我们是永远赶不上的!

齐小虹所以,你永远只是一个秘书的命,不可能成为总经理,更不可能成为董事长!

秘书男你太了解我了!我虽然也是一个海龟,但是我学的是文秘专业,而齐小姐你正好学的金融专业,你要是成了我们李总的夫人,面对大把的现金、存款、股票等,要善于管理与投资,注重长短线结合,充分领略到钱没有最多、只有更多的精神。当你成为李总夫人,你就会成长为一个理财高手!

[齐小虹已经气得浑身发抖

秘书男齐小姐,作为我们李总的亲密爱人,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要时刻不忘“活到老,学到老”的教导,学习应该成为你的常态。小到扮靓秘笈、社交礼仪,大到天文地理、国际格局,都是你应该学习的内容。记住,作为一名高素质的李总夫人,既要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又要有尊贵典雅的气质,还少不了让男人对你刮目相看的学识。你应该是他的办公室主任兼总经理、生活秘书兼工作秘书、保姆兼厨师、司机兼保镖、打字员兼——

[齐小虹唰地站起来

齐小虹看来我找到了你们李总,纯粹就是喜儿找到了黄世仁。那爱情呢?你说了那么多,那爱情呢?你今天是来相亲的,你们就没有给爱情留下一点儿位置?

秘书男齐小姐,你问了一个多么愚蠢、多么奇怪的问题——

齐小虹我给你说,对于我们女人来说,永远都只有一条原则: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秘书男那小姐肯定也知道下一条:若为金钱故,二者皆可抛——真是奇怪,齐小姐,已经给了你金钱和地位,你还要爱情干什么?爱情是什么东西?爱情能当饭吃吗?新时代的新女性,怎么坚持的还是中世纪的爱情观?老脑筋应该改一改啦!

齐小虹这么说来,你们这些成功人士的婚姻从来都是不谈爱情的?

秘书男不谈。谈那个太浪费时间了。

[齐小虹指着门

齐小虹是你出去还是我出去?!

秘书男出去?为什么要出去?

[见秘书男有些发呆,齐小虹站起来急速往外走

齐小虹你不出去?好,我出去!

[走了几步,又噔噔地回到秘书男面前

齐小虹对不起,回去告诉你们李总,你们也可以不谈爱情,不过对我来说,就是要谈爱情!

[齐小虹转身走了,秘书男优雅地夹起桌上的皮包,转身也走出来

秘书男(困惑地)爱情?——真是一个奇怪的字眼!

茶坊厨房内/日

[一枝花和向德芳、谭英雄三人在忙碌

向德芳听说齐小虹那个对象条件好好呵!真正的钻石王老五哦!

一枝花再好,再好也是人家的,哪有你的份儿?同样是稀饭,你的是豆浆稀饭,人家是鱼翅捞饭。

谭英雄对的哦,易妹,我们两个各人把各人的稀饭吹凉了就行了啊!不要学有些人,赖格宝想吃天鹅肉。

向德芳谭绷子,你说啥子?就是你这些没得出息的想法才把各人弄穷了的!等贵贱、均贫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枝花哟,原来我们这儿还隐藏着一个陈胜吴广呢。谭英雄,小心她哪天均了你的贫富。

谭英雄我有啥子贫富来均?总共也就是两千块钱存款,那还是我妈喊我存倒娶媳妇儿用的。易妹儿,我们两个好好劳动啊,等我攒够了钱,我们就回家结婚!

一枝花两千块钱你就想结婚?脑壳昏哦!

[向德芳笑起来

向德芳就是,两千块钱,买礼炮儿都不够!

谭英雄哎,你们说怪不怪哦,我们这儿天天盼星星盼月亮,就盼倒天上掉大洋,可是你们听倒说没得?人家那个大老板儿拿起钱来娶齐小虹去当贵夫人,她居然不干!还向人家要——要那个啥子东西——哦,对了,她要爱情!

向德芳真的哦?

一枝花爱情?

向德芳我也听说了,那是个好大的老板儿哟!可能算是我们锦江区的李嘉诚了吧!

谭英雄不止,再孬也是成都市一级的!

向德芳真的呀?吓死人了!

谭英雄可是人家齐小虹说了,钱不算个啥子,没得爱情就不谈。

向德芳哎,看不出来哦,我还以为她也是个见钱眼开的。

一枝花有哪个见倒钱是把眼睛闭倒的?找一个来给我看一下。

谭英雄有。那天我把五角钱掉在一个男人面前,这个人视而不见,昂倒脑壳就走了。

一枝花哪天你掉五十块钱试一下。

谭英雄不是的,原来那个人是个瞎子。

向德芳嘁!

一枝花这一回女博士就没整懂了。曾经有个很著名的老人家说过,“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向德芳这个老人家是哪个哟?咋个那么有智慧?

一枝花就是我妈噻!

谭英雄那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呢?“娶妻娶妻,吃饭穿衣”。这也是一个著名的老人家说的名人名言。

向德芳是不是你妈?

谭英雄是,是我爸。

一枝花那不仅是你错了,连你爸都整错了。哪有男的靠倒女的吃饭的?那不成了吃软饭啦?

谭英雄哪个说的?现在而今眼目下,你们妇女都解放了,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一枝花啥子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听过那句话没得?也是一个著名的伟人说的:“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

谭英雄这句话是哪个说的?我咋个听倒那么耳熟呢?

向德芳这个都不晓得说?怪不得你一辈子只能当个保安。毛主席噻!

谭英雄把毛主席都搬出来了,毛主席他老人家要是还健在,他会发现原来就是他一句话,把你们女同志都捧翻山了。

向德芳啥子话哟!

一枝花不过哦,这个齐小虹才怪呢,这年头居然还有要爱情不要钱的!你们听倒没得,我们老板娘还说她是个博士生,我看是啥子博士生哦,瓜的!

向德芳我妈说过,树长得越高越发叉,书读得越多人越傻。

一枝花哎哟,幸得好我才读到高中毕业!要是再读下去,那不成了齐小虹那种二百五呀!

谭英雄你现在也差不多了,二百四十九点五!

下集蜀人茶坊大厅/日

[一群人围着齐小虹

齐小虹我给你们说,你们这回要是再给我找一个有钱人,我——我就离家出走!

胡婆婆哎呀我的乖儿,我敢对上帝,对玉皇大帝发誓,这回这个人跟上回那个不一样!今天来见面的这个人,一穷二白两袖清风,既无钱又无权,更不要说有房有车了。

一枝花一无权二无钱,又无房无车,那不就是个三无男人啊?

向德芳原来是个董永!

胡婆婆是啊,也是从外地到成都来,在电脑城打工的!

向德芳有没得卖身契?他现在是不是还住在哪个破窑洞里的啊?

胡婆婆(白她一眼)是的,就等倒你这个七仙女儿去救他呢!

谭英雄这年头董永倒是多的很,只怕再也没得七仙女儿罗!

向德芳英雄哥,你哪天要是真的成了董永,我就去救你!

一枝花(翻翻白眼)嘁!

谭英雄你——各人稀饭都还没有吹冷呢!

向德芳那不见得,七仙女下凡的时候也就是一个村姑的嘛!

谭英雄人家那个村姑是反串的,你呢,正反串都一样。

向德芳(沮丧地轻声)反正我说啥子你都不相信——

[一枝花得意地向她笑

李泽凤虹啊,这回你外婆硬是给你找了一个彻底的、纯粹的、高尚的无产阶级。你看,32岁男,离异无孩,忠厚老实,善良肯干,崇尚爱情,无任何不良嗜好——喏,这一条正好符合你的要求噻!

一枝花放倒有钱人不嫁,硬要嫁给穷光蛋,真是饭后打饱嗝——吃多了。

向德芳你晓得个啥子,人家有更高的追求,对不对哦博士姐?

李泽凤追求?没得饭吃的时候我看你追求个啥子!快点,洗茶碗去!

[齐小虹向包间走去,胡婆婆追上来

胡婆婆(老泪纵横)虹哪,你可要想清楚哦,这一去噻,可就再也回不了头哟!一进了火坑,外婆就是想救你,也救不了了啊!

齐小虹为了爱情,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下!

胡婆婆(看着孙女的背影,哭诉)当初嘛我就是不要你去读那个啥子博士,可是你爸爸妈妈非要你去读,这下遭报应了吧?越读越瓜了!你读完本科读硕士,念完硕士念博士,读得来眼镜片儿一圈一圈儿的,那都是你岁月的年轮呀!书倒是读出来的,肚子头装了一火车皮的书,档次上去就下不来了,经常拔剑四顾心茫然,觉得眼前个个都是凡夫俗子,天下人都不是你对手了——这下好了,智商嘛倒是高得不得了,情商嘛等于零,我的天哪——

[齐小虹昂首阔步,像英勇就义的女英雄那样,走进包间

李泽凤(扶住胡婆婆)婆婆,婆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向德芳婆婆,你就不要哭了嘛,哭得人家心头好酸哦!

谭英雄胡婆婆,莫哭了,节哀顺便吧!

茶坊包间内/日

[齐小虹一个人走进去,屋里已经坐了一个外表忠厚实在的中年男人

齐小虹(边走边昂头问天,用普通话)难道说,人生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吗?难道说,人生就不应该有一点点诗意和浪漫吗?人,难道就不应该有一点更高的精神追求吗?那我读这个博士来干什么?天哪,我不过就是为了追求我心目中的爱情,追求我的幸福,难道这也有错吗?二十八年了,我从冬盼到了春,又从春盼到了夏,生活,我没有欺骗你,你为什么却要捉弄我?

[那男人闻言惊喜,走过来

老实男(也用普通话)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忧郁,也不要愤慨,不顺心的时候暂且容忍,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就会到来——

齐小虹(注视着他,继续念)星星们挂在天上,静静地一动不动,千百年来彼此注视,怀着爱的苦痛——

老实男我愿意是废墟,只要我的爱人是青青的长春藤,沿着我荒凉的额,亲密地攀延上伸;我愿意是激流,只要我的爱人是一条小鱼,在我清澈的波里,快乐地游来游去——

齐小虹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

老实男春风满面皆朋友,欲觅知音难上难!

齐小虹(闻言慢慢转过身来)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

老实男我辈岂是篷蒿人,仰天大笑出门去——

齐小虹(惊喜交加,扑了过去)同志!

老实男(也顺势握住了齐小虹的手)同志!

齐小虹可找到你了!

老实男感谢上天,终于让我见到了你!

齐小虹(唱)我踏着不变的脚步,只为了配合你的到来——

老实男我紧握着你的双手,请跟我来——

齐小虹千万里,我追寻着你——

老实男千万里,我找到了你——

齐小虹、老实男(齐)找到你,我们多幸运!

老实男你就是齐小虹?

齐小虹你就是那个——三无男士?

老实男对不起,虽然我一贫如洗,但我认为崇高的精神超过无聊的物质,人类的灵魂绝对不能被酸臭的物质生活所腐蚀。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只有精神是永恒的!

[齐小虹激动万分,一下子靠到他胸前

齐小虹这一刻我不再抱怨,这一刻我不再悲伤,因为,生活已经给了我补偿!所有,所有的日子都来吧,让我编织你们,用我青春尾巴上的羽毛和别人抛过来的白眼,来编织你们!我要把你们编织成一件梦的衣裳,披在我心上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