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肖凤文集(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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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幸福家教(15)

翻译作品发表

儿子进入了外交学院英语系,本科的专业是英语。

他认真地学习语言,为了更好地掌握语言,他也认真地阅读用英文写作的文学作品。

在他读到三年级第二学期的时候,他翻译了英国作家劳伦斯(1885~1930年)的一篇短篇小说,题目叫做《任性的女人》。他在译文的后面还做了一个“译后附记”,向读者简要地介绍了这位作家的生平和代表性作品。这篇翻译作品发表在《女子文学》月刊1990年第7期上。这是他公开发表的第一篇翻译作品。

这篇小说的情节很简单,写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坐着火车从美国纽约到西南部去的故事。出场的人物也很少,只有三个人,女主人公、黑人列车员、一个男孩儿。我问他为什么选择翻译这篇作品,老师是否在课堂上讲过这个作家的作品和语言风格。儿子说,正是因为老师在上英语课时,介绍过这位作家,尤其称道他的语言优美,儿子才从图书馆里借来了他的原文作品,认真阅读。读过之后,觉得老师讲得很对,他的语言确实很有风格,并因此激起了想要翻译他的作品的欲望。

这篇译文发表了之后,他很高兴。阅读原文作品的积极性也更高了,继续翻译的劲头也更足了。

在他读大学四年级的时候,他在一本英文杂志上,看到了当时的美国总统夫人芭芭拉·布什的一篇文章,这篇文章其实是这位美国第一夫人在她大学时代的母校——威尔斯利女子大学的讲演。儿子觉得这篇讲话很有人情味儿,也很有幽默感,就把它翻译成了中文。

这篇译文被编辑先生冠以《成功的家》这样一个题目,发表在《婚姻与家庭》杂志1991年第9期上。他不曾料到的是,作为这篇文章的译者,过了些日子以后,他收到了布什夫人亲笔签名的一张照片。

本科毕业以后,他继续读研究生,在1992年第6期的《女子文学》上,他又发表了翻译小说《女巫》。这是一篇短篇小说,但是篇幅不算短,写的是一位纯洁善良的农家女玛利安遭受贵族迫害的故事。在这篇译文的末尾,译者又对原作者进行了比较详细的介绍。原作者是英国作家乔治·麦基布朗,他是英国当代的著名文学家,以独特的地方风格著称,《女巫》是一篇很能体现麦基布朗独特风格的优秀短篇小说。因为我国的很多读者对麦基布朗这位著名作家比较生疏,儿子的这篇翻译和介绍,对广大读者了解他,很有帮助。

儿子去了美国以后,仍然没有放弃笔耕。在北京出版的《中外期刊文萃》杂志1998年第11期的“最新译丛”栏目里,又发表了他翻译的另一位英国当代著名反战作家亚瑟·克拉克的作品《诅咒》。同样,他在这篇译文的末尾,也加了一个“译后记”,向中国读者介绍这位以创作科幻题材为主的著名小说家。他在这篇“译后记”里特别指出:

“在这篇小说中,反映了西方世界相当普遍的对核战争的恐怖情绪,使人联想起美国诗人R.弗罗斯特《火与冰》中的名句——有人说人类将葬身于烈火,有人说世界会毁灭于坚冰——克拉克这种对人类命运的悲观情绪,一方面显示了西方文明高度发展所派生的精神弊病,另一方面又表达出作者对人类未来的命运,怀有极大的忧虑和关注,跟一般只是玩弄技巧的科幻小说不同,而从内心深处升华出呼吁和平与反对战争的进步思想倾向,正如小说中所描绘的那样,作者对战争只有一句来自地狱的诅咒。”

这篇“译后记”写得真好。

到了此时,我完全明白,儿子的智力,已经远远地超过了我。他已经具备了需要我向他学习的实力。与子女相比,母亲并不总是优越的,到了一定的时候,母亲就应该向子女学习了。这也许就是古话所谓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道理吧。

女朋友上门来

一天下午,有人敲门,是来探望儿子的。那一天,儿子感冒了,在家里卧床休息。

来者是一位年轻姑娘,身材修长,气质优雅,很可爱。她向我报出了自己的姓名。这个姑娘我是认识的。她是我儿子小时候的同学,我曾经见过他,不过那时候她还是个小姑娘,现在却是一位婷婷玉立的大学生了。

这位姑娘的光临,让我意识到,儿子已经长大了。

对于已经长大成人的男女青年谈恋爱这件事,我一向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因为我觉得年轻人到了一定的年龄,必然会有恋爱的需求,这种需求是任何人和任何力量都阻挡不住的。

自从这位姑娘光临我们家以后,儿子有女朋友一事,在我们家里就不是秘密了。

从此,儿子的女友经常光临我家。儿子有时也到女友家里去。

我和丈夫都把这件事,看做是一定会发生的事,现在它发生了,我们就用合适的态度迎接它。

不过,这是我的理智在支配着我。

而在我的心灵深处,有一种被称为“失落”的情绪,困扰着我。过去,当我第一次听到“失落”这个从海峡彼岸传过来的词汇时,不明白它到底是什么意思;而现在,我忽然之间就懂得了。

尤其是,有一次,在我们家里,我无意之间,瞥见了儿子望着他女友的眼神,他那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射出了充满爱意的光芒,这样的眼神过去我是从来没有看见过的。虽然我是百分之百地爱他,无私地爱他,不需要他的任何回报,他也非常地爱我,但是他望着我的眼神里,却从来不曾如此地充满爱意。当然,以我所接受过的教育,我知道母爱是无私的,儿子长大成人了,他要把自己的爱心,奉献给一个姑娘。可是,当这件事真的降临到我们家时,我却不能不感到“失落”。

我悄悄地把自己的感受讲给丈夫听,我希望听到他对我的批评。他是一个很理智的人。想不到的是,他的感受竟然与我的一样。他还向我讲述了一个小故事:

一天,前辈陈荒煤先生光临我家,他是我丈夫的领导。他们谈完了话,丈夫出门去送行。楼道后面是一条很长很大的公用阳台,儿子和他的女友正站在那里聊天。丈夫把儿子介绍给荒煤先生,儿子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陈爷爷”,荒煤先生看了看我儿子,高兴地说:“这孩子长得真好!”之后,丈夫就送他老人家下楼去了。等到丈夫送客回来,儿子和他的女友仍在那里说说笑笑,他们只是应付性地叫了一声:“爸!”“叔叔!”然后仍然专心致志地继续他们的说笑。

丈夫的性格虽然比较内向,但他却是一个非常细心而敏感的人。他觉得儿子对他的态度,与儿子对自己女友的态度,差别较大。所以他的心里,也产生了很强烈的“失落感”。

我们俩人交心的结果,是感受相同。这说明,做父亲的和做母亲的,心理都是一样的。

我们在感慨欷歔了一通之后,互相提醒说,“失落”归“失落”,这种情绪大概是普天之下所有的父母都会体验到的,可是话说回来,我们还要理智地对待它。

说来也怪,自从有了女朋友,儿子的学习热情不仅没有受影响,反而愈来愈高涨了。这大概是男孩子们的通病,他们在各自的女朋友面前,都有一点儿“英雄情节”,很想表现表现自己,既然他们俩人都是大学生,儿子当然要在学习方面下工夫。

他后面的几篇翻译作品,就是在有了女朋友之后,发表的。

留学梦

有一天,我发现,儿子的小房间里,发生了一些变化,那就是:他在房门的背面,向着窗户的方向,贴了一张很大的标语,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留学梦”,后面还画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

在20世纪90年代初,留学的梦想是一股很强大的潮流,许许多多的青年学子都有这样的梦想。

他的女友也有如此的梦想,他们俩人的梦想,可以说,同样强烈。

而如果想把梦想付诸实践,就必须先考托福和GRE。

对儿子考托福,我是很有信心的。他本科学的是英语,考托福绝对不成问题。果然如此,他没有怎么准备,就考出了660分的高分。

可是对儿子考GRE,我的心里就没有太大的把握了。因为儿子从上高中二年级起,就进入了文科班,大学几年读的也是文科,已经与数学、物理、化学等分别了六七年,而GRE的考试内容里面,大部分是理科的,是用英文当载体的理科考试。这样的试题,儿子在告别了理科知识这么久之后,还能够应付得了吗?

我在心里这样想着,但是我没有把这种担心表露出来。

我想,做母亲的,应该支持孩子,即使母亲的心里有些担忧,在面对孩子时,也应该表现出十分乐观的精神,相信他能够干得很成功。

儿子用了大约三个月的时间进行复习,每天白天在学校里上课,晚上回到家里,专门复习与GRE有关的知识。

我给自己规定的任务是为他做好晚饭和夜宵。他很累,白天照常读课内的书,晚上还要加班,读留学需要的书,不好好地加餐,是顶不住的。

他就这样辛辛苦苦地准备了三个月左右,之后,就参加考试去了。

报名、考试、认识考场的地理位置,所有的一切准备工作都是他自己完成的,没有费我一点儿心思。当时这类考试的报名地点、应试地点经常改变,对儿子的实际生活能力,提供了锻炼机会。

考试的那一天早晨,我等儿子吃完早点,送他出门,然后就在家里静等他的消息。

他说中午回家,我为他做好了午饭。

大约中午一点钟左右,他回来了。我问他考得怎么样,他只说:“还可以。”

他一向是个“低调”的人。

过了一段时间,他接到了一张通知,让他去某个地方取考试成绩单。

又是一天的中午,他回来了,右胳臂高高地举起,右手里拿着那张分数单。他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还没有等我开口问他,他先向我发问了:

“妈,您猜猜,我考了多少分?”

我因为心里的把握不是很大,所以反问他说:

“多少分?”

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心情,用力地摇动着手里的分数单,兴高采烈地高声说道:

“2200!”

我真是又高兴又惊奇,也不由自主地高声叫道:

“啊,2200!真棒啊!”

之后,双手也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有了托福和GRE的两项高分,儿子的心里有了底,我的心里也有了底。很快,多所美国著名的大学就纷纷寄来了录取通知书。儿子最后选择了著名的伊利诺依州立大学,因为这所大学不仅录取了儿子,还为他提供了全额奖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