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无情何必生斯世:那些穿越沧桑的经典爱情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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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最好不相遇,便可不相聚(2)

他半夜回来,醉了的样子像是一个疯人,他把他所雕的一切一件件地毁去,随后他便昏昏地倒在床上。少女不懂得这是什么事情,只觉得这里已经没有她的幸福。她不自主地走出房中,穿过静寂的小巷,她立在塞纳河的一座桥上。彻夜的歌舞还没有消歇,两岸弹着哀凉的琴调。她不知这是什么声音,她一点儿也听不习惯。她想躲避这种声音,又不知向什么地方躲去。她知道,修道院的门是永久地关闭着;出来时外边有人迎接,她现在回去,里面却不会有人等候。工作室里的雕刻家又那样怕人,她再也不想向他相见,她只看见河里的星影灯光是一片美丽的世界,水不断地流,而它们却动也不动,只在温柔的水中向她眨眼,向她招手,向她微笑。她从没受过这样的欢迎,她一步步从桥上走到岸边,从岸边走到水中……带着她永久的微笑。

雕刻家一晚的梦境是异样地荒凉。第二天醒来,灰烬早已寒冷。屋中除却毁去的石块木块外,一切的微笑都已不见。他走到外边穿遍了巴黎的小巷。他明知在这些地方不能寻到她。而他也怕同她见面,但他只是拼命地寻找,在女孩、少妇、娼妓的中间。复活节的钟声过了,一切都是徒然……

一天他偶然走过市场,见一家商店悬着一副“死面具”。他看着,他不能走开。店员走过来,说:“先生想买吗?”他摇了摇头。店员继续着说:“这是今年初春塞纳河畔溺死的一个无名的少女。因为面貌不改生态,而口角眉目间含着一缕微笑,所以好事的人用蜡注出这副面具。价钱很便宜,比不上那些名人的——”雕刻家没有等到店员说完,他便很惊慌地向不可知的地方走去了。

这段故事,到这里就算终了。如今那副死面具早已失落,而它的复制却传遍了欧洲的许多城市,传播着那个雕刻家无法表达的永恒的无边的微笑。

爱语小札:

人们时常会想,为什么要活着?活着是为了什么?想破脑袋,也没有人来告诉为什么,日子一天天过去,偶然间回首发现,有爱随行的日子总是快乐的、明朗的;不小心生病了,在泛着白光的病房里,看见洋溢着青春气息的护士心情也是很开心的,所爱的人一直陪在身边,更不会觉得生病是一种折磨了。因而说,活着是为了寻找爱,寻找一种温暖。

雕刻家寻找的微笑,实际上是对于人性中的善良的一种观照,可是,因为他不懂得爱而无法捕捉到那样的微笑,当少女带着失望和遗憾离开时,他终于懂得,但也因此而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爱,以及爱赋予的微笑的力量。

24爱情太短,遗忘太长——【智利】巴勃罗·聂鲁达

今夜我可以写出最伤心的诗。

比如写下:“夜空布满了星辰。

发蓝的群星在远方抖颤。”

夜间的风在空中盘旋,歌唱。

今夜我可以写出最伤心的诗。

我爱过她,有时她也爱过我。

许多像今天的夜晚。

我把她搂在怀中。

在无边的天空下,我无数次地吻过她。

她爱过我,有时我也爱过她。

怎么没爱上她那专注的大眼睛呢?

今夜我可以写出最伤心的诗。

想想我已经没有了她,

失去她我会难过。

我感到夜空漫漫。

没有她更加漫漫。

诗歌落到心田犹如露水落到草原。

我的爱不能留住她又有何妨。

夜空布满星群,她已不在我身旁。

这就是一切。远方有人在歌唱。在远方。

失去了她,我打心底里不痛快。不痛快。

似乎是为了接近她。

我的目光在寻找她。

我的心在寻找她。

可她已不在我的身旁。

同是今宵使得同样的树木泛出白光。

我俩,同是我俩。

已不再是同样的我俩。

的确,我已经不再爱她。

可是我曾经多么爱她哟。

我的心声在寻找着和风。

为的是能吹进她的耳中。

属于别人,她将属于别人。

如同在我亲吻之前。

她的声音,她那鲜亮的身躯。

她那不可测的眼睛。

的确,我已经不再爱她。

可是说不定我还喜欢她。

爱情是如此短暂。

可是遗忘却如此长久。

因为像今天这样的夜晚。

我曾经把她搂在怀中。

失去她,我打心底里不痛快。不痛快。

尽管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让我痛苦。

尽管这或许是我为她写下的最后的歌。

爱语小札:

诗人的眼睛总能看见星光点点的悸动;诗人的笔也总能将看似平淡的情愫写得让人难以言表。读起这首诗,你是否会想起张信哲的歌中所唱的那一片月光: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

爱情太短,遗忘太长……

25 孤独的树——【保加利亚】埃林·彼林

一阵肆虐的狂风从遥远的树林里刮来两棵种子,随意将它们分撒在田野里。雨水将它们润湿,泥土将它们埋藏,阳光给它们温暖。于是,它们在田地里长成了两棵树。

最初,它们十分矮小,然而无心的时间把它们高高地拉离地面。它们便能眺望得比从前远多了。

它们也能彼此看见了。

田野十分辽阔,直到那葱绿的平原的尽头,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树木,只有这两株远远分隔着的树,形影相依地伫立在田野中间。它们的枝丫纵横交错,仿佛是些用来丈量这旷野的奇怪的标尺。

它们遥遥相望,彼此思念,彼此倾慕。然而,当春天来临,生命的力量给它们温暖,充盈的液汁在它们体内流动起来时,它们心中也勾起了对那永存的、同时也是永远离开了的母林的思念。

它们会心地摇动着树枝,相互默默地打着手势。当一只小鸟像一种心念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的时候,它们就高兴得战栗起来。

狂风暴雨来临时,它们惶恐地东摇西摆,折断了树枝,呜呜地呻吟叫喊,仿佛想挣脱地面,双方飞奔到一起,紧靠支撑,并在相互拥抱中获得解救。

夜晚到来,它们消失在黑暗中,重又被分隔开来。它们痛苦得如同病魔缠身,它们祈求地仰望天空,期望快快给它们送来白日的光辉,以求再能彼此相见。

如果猎人和干活的人坐在它们中一个的影子下休息,另一个就忧伤地喃喃低语,沉痛地诉说孤独的生活多么苦恼,离开亲人的日子过得多么缓慢、沉重,没有意义;它们的理想因得不到理解而消失;它们的希望因不能实现而破灭;找不到慰藉的爱情多么强烈;没有亲情的处境多么难以忍受。

爱语小札:

中外作家都喜欢以树喻人,借以表达自己的情怀。树的孤独也象征着人的孤独,不仅仅是感情上的,也是思想上的,对于追求不到的恋人,那种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犹如两棵树之间的距离,总是万般的凄苦与无奈。

喜欢一个人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是,我们也要善待追求我们而不得的人。不仅是因为他们的欣赏,更是对于人性的尊重。不要让所谓的高低贵贱践踏了自然赋予人类原本的无间。

26 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俄罗斯】伊凡·蒲宁

巴黎的一个春夜,我漫步在林荫大道上,繁茂的嫩叶把斑斑驳驳的阴影洒满了大道,树下亮着一盏盏发出金属光芒的路灯,我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不由得想起了一首诗:

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

有座古老的住宅我难以遗忘。

那高高的楼梯昏暗无光。

窗帘遮没了长窗……

真是一首好诗!奇怪的是所有这一切我当年也同样经历过!那是在莫斯科,在普列斯尼亚区白雪皑皑的僻巷,一幢幢小市民的陋屋,而我呢,是个大学生之类的人物,我曾经有过这样一段经历,现在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那里有盏神秘的孤灯。

直到深夜还发出幽幽的青荧……

我在那里也曾有过一盏孤灯。屋外是暴风雪,狂风卷起木屋顶上的积雪,把它们像轻烟一般刮往各处,而在高处,在顶楼上,在红色印花布的窗帘里边,亮着荧荧的灯光……

啊,一个奇妙的女郎。

在深夜那魂牵梦萦的时光。

解开了发辫。

把我迎进她的闺房……

我也有过这样一个女郎。她是谢尔普霍夫一名教堂诵经士的女儿。她撂下了在那个城市里的贫困的家,来莫斯科求学……我登上铺满积雪的木头台阶,拉了拉通至门厅的铃环,门厅里随即响起了用洋铁皮做的门铃声,我听到有人快步从陡直的木梯上奔下来,门打开了,于是狂风卷着飞雪向她,向她的披肩,向她白色的上衣猛刮过去……我连忙迎上前去搂住她,不让风吹着她,同时连连地吻她。我们顺着冷彻骨髓的黑洞洞的楼梯奔上楼去,走进她那间被一盏落寞的火油灯照得半明不暗的同样寒冷的屋里……窗上蒙着红色的窗帘,窗下是一张搁着那盏油灯的小桌,靠墙放着一张铁床。我随手撂掉大衣和便帽,坐到床上,把她抱在膝上,隔着裙子我感觉到了她的肌肤和骨骼……不过她的辫子没有解开,而是盘在头上,发辫是淡褐色的,显得有几分可怜巴巴,脸是普通老百姓的脸,由于长年的饥饿而变得透明了,眼睛也是透明的,农民的眼睛,嘴唇是那么柔弱,只有身子单薄的姑娘嘴唇才会这样柔弱:她怎能不像孩子那样火热地急忙贴到我的嘴唇上。

浑身战栗着,向我悄悄地耳语:“听着,我们逃往他乡!”

逃往他乡!他乡在哪儿,为什么要逃,我们害怕谁?这句热烈的、孩子气的蠢话:“逃往他乡!”是多么令人心醉。我们没有“逃往他乡”,然而却有世上最甜美的柔弱的嘴唇,有幸福得夺眶而出的热泪,有慵倦的年轻的肉体,倦得两人都把头靠在对方的肩上。当我解开她的上衣,吮吻着她那少女的乳白色的胸脯和胸脯上还未成熟的、坚硬的、好似草莓一般的乳头时,她的双唇像火烧一样发烫……她终于清醒了过来,跳下床,点燃了酒精灯,把一壶淡茶温热,然后我们就着茶,吃着白面包和包在红纸里的干酪,没完没了地议论着我们的未来,听着风雪敲打着窗户,感觉到从窗帘外面钻进来一股股严冬的寒气……“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有座古老的住宅我难以遗忘……”还有什么我遗忘不了的呢?我忘不了春天我在库尔斯克火车站去送她的情景。我们拎着她的柳条筐和用皮带扎牢的卷起来的红被子,沿着已经准备启动的长长的列车跑着,看到每节绿色的车厢里都挤满了人……我还忘不了最后她终于跳进一节车厢的过道,我们依依惜别,相互叮咛着,吻着对方的手,我告诉她两个礼拜后去谢尔普霍夫看她……此外我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也没有什么事可记得的了。

爱语小札:

如果有一天,你爱的人离开你,那么,你请放开手,离开总是有理由的,不论是因为什么,只要你相信离开后,他会生活得更好。这样,从内心解脱彼此。

世上有千千万万个角落,有千千万万条路,可是,总有一个角落是你心里最隐秘的地方,甚至,你不想别人去热闹喧哗;总有一条路,是你无法忘却的,因为那里留下了曾经的身影。

27 不算情书——丁玲

我这两天都心不离开你,都想着你。我以为你今天会来,又以为会接到你的信,但是到现在五点半钟了,这证明了我的失望。

我近来的确是换了一个人,这个我应该告诉你,我还是喜欢什么都告诉你,把你当一个我最靠得住的朋友,你自然高兴我这样,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离弃我的,因为我们是太好,我们的相互的理解和默契,是超过了我们的说话,超过了一般人所能理解的地位,其实我不告诉你,你也知道,你已经感觉到,你当然高兴我能变,能够变得好一点,不过也许你觉得我是在对你冷淡了,你或者会有点不是你愿意承认的些微的难过。就是这个使得你不敢在我面前任意说话,使你常常想从我这里逃掉。你是希望能同我痛痛快快谈一次天的,我也希望我们把什么都说出,你当然是更愿意听我的意见的,所以我无妨在这里多说一点我自己,和你。但是我希望听得你详细的回答。

好些人都说我:我知道有许多人背地里把我作谈话的资料的时候是这样批评,他们不会有好的批评的,他们一定总以为丁玲是一个浪漫(这完全是骂人的意思)的人,以为是好用感情(与热情不同)的人,是一个把男女关系看做有趣和随便(是撤烂污意思)的人;然而我自己知道,从我的心上,在过去的历史中,我真真的只追过一个男人,只有这个男人燃烧过我的心,使我起一些狂炽的(注意:并不是那么机械的可怕的说法)欲念,我曾把许多大的生活的幻想放在这里过,我也把极小的极平凡的俗念放在这里过,我痛苦了好几年,我总是压制我。

我用梦幻做过安慰,梦幻也使我的血沸腾,使我只想跳,只想捶打什么,我不扯谎,我应该告诉你,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可怜我在过去几年中,我是多么只想告诉你而不能),这男人是你,是叫着“XX”的男人。也许你不会十分相信我这些话,觉得说过了火,不过我可以向你再加解释;易加说我的那句话有一部分理由,别人爱我,我不会怎样的,蓬子说我冷酷,也是对的。我真的从不尊视别人的感情,所以我们过去的有许多事我们不必说它,我们只说我和也频的关系。我不否认,我是爱他的,不过我们开始,那时我们真太小,我们像一切小孩般好像用爱情做游戏,我们造作出一些苦恼,我们非常高兴地就玩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