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无情何必生斯世:那些穿越沧桑的经典爱情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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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遇见你,是我最美丽的意外(1)

1 害羞的爱先生——【阿根廷】法比安·塞比亚

当你出现时,爱情就像一杯清茶,来到身旁,在我眼里,那些五颜六色的饮料,没有一种,能散发永远的幽香。你笑的时候,世界仿佛也变得明亮,那车水马龙的街道,也变得宁静。我们一起走,走过喧嚣,去寻找传说中的城堡。在城堡厚厚的阴影里,一个闪着金色光泽的童话,徐徐上演。

阿其瓦多非常非常害羞,害羞到连照镜子都要先说声“不好意思”。他爱上了一个女孩,这女孩从周一到周五上下班都和他乘坐同一辆公交车。她很漂亮,有一双忧郁的眼睛,总是在六十路车第七排临窗而坐。

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或者正面看过她。这些都是坐在她旁边观察到的。最近五年来,在从周一到周五上下班的路上,他总是鼓足勇气坐在她旁边挨着走廊的位置。有一次,他清了清嗓子想引起她的注意,但是那女孩根本没听见。最近五年来,在从周一到周五上下班的路上,她总是在读日报。另一次,阿其瓦多想给她一块薄荷糖,但是太紧张了,结果在一次刹车时糖块滚得满车都是。而她,依然在看报,一点都没察觉。

一天,这个害羞的坠入情网的人壮起胆子,在日报的第三版刊登了一则启事:

致从周一到周五乘坐六十路车往返,坐在第七排临窗位置,有一双忧郁眼睛的姑娘:

您有男朋友吗?

——害羞的爱先生

第二天上午,在公交车上,他期待着意中人有所反应,结果什么也没有。但是第三天,阿其瓦多在日报第三版发现了这则启事:

致害羞的爱先生:

没有。

——从周一到周五乘坐六十路车往返,坐在第七排临窗位置,有一双忧郁眼睛的姑娘

他欣喜若狂,一下把报纸浸到了咖啡里,把一个羊角面包往腋下一夹就来到了街上。旅途依然如故:他沉默不语,她埋头看报。

又一天,出现了这则启事:

致从周一到周五乘坐六十路车往返,坐在第七排临窗位置,有一双忧郁眼睛的姑娘:

您叫什么名字?

——害羞的爱先生

再一次,阿其瓦多在早餐时得知了她叫玛佳丽塔。于是他又去刊登了这一条:

多美的名字!像花朵一样。

——害羞的爱先生

在第二天日报的第三版,这个害羞的人读到:

致害羞的爱先生:是的,您看到了?

就这样一则又一则启事,你来我往,他们开始互相了解。他们通过铅字谈论听过的音乐、喜欢的电影、昨天的午餐与今天的晚餐、对花园里的动物和小精灵的相同喜好、在政治或地理上的一致看法、冰淇淋的相同口味以及在文学、鞋子款式或“ch”算不算一个字母等问题上的分歧。

一个星期一,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她在抚摸着那天的启事,阿其瓦多精神一振。他假装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说:“真是疯了!不是吗?”

“啊,是疯了,不过也很美。”

启事依然一则连一则,结果产生了一种出人意料的多米诺效应。忽然全城所有有着忧郁眼睛的姑娘都认为自己是那个从周一到周五乘坐六十路车往返,坐在第七排临窗位置的女孩;而每个腼腆的单身汉都以为自己就是害羞的爱先生。这样,像阿其瓦多那样有了心上人的人都鼓起勇气表白自己的爱,那些有着忧郁眼睛的姑娘都仔细地观察谁会是自己害羞的爱人,然后她们总是会发现有人在暗恋自己却羞于表白。

这样成就了一对又一对有情人。标题新闻中公布的相爱的人的数量不断增长,害羞的人和有着忧郁眼睛的人的数量则持续下降。在第三版,启事仍在继续。

同时,阿其瓦多和玛佳丽塔在车上也开始交谈。她给他读各种消息,他则谈谈自己的看法。他们也谈论那些启事。例如,谁会是害羞的爱先生和从周一到周五乘坐六十路车往返,坐在第七排临窗位置,有一双忧郁眼睛的姑娘?他们会住在哪里?他们是金发?是黝黑皮肤?是光头?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们有一天会相识吗?

这样,他最终取得了她的信任,而她,开始喜欢每天的旅途中有他陪伴。因此,有一天阿其瓦多(还有全城的人)读到下面这则启事:

致尊敬的害羞的爱先生:

我恳求您原谅,我不能继续如此。我有了喜欢的人,再让您幻想是不对的。希望您能理解。

——从周一到周五乘坐六十路车往返,坐在第七排临窗位置,眼睛不再忧郁的姑娘

全城人都焦急地等到了第二天。在公园、酒吧、办公室、街角和公交车上,人们读到:

致从周一到周五乘坐六十路车往返,坐在第七排临窗位置,眼睛不再忧郁的亲爱的姑娘:

我理解您。您不必道歉。希望您喜欢的人能让您非常幸福。

再会。

——害羞的爱先生

启事不再出现。但是幸运的是,害羞的人和有着忧郁眼睛的人的数量都没有上升,相爱的人的数量也很稳定。

阿其瓦多在旅途中不再沉默。玛佳丽塔也不再埋首日报。从周一到周五,他们乘坐六十路车往返,在车厢的任何位置,或站或坐,但是手牵着手。

周六和周日,他们享受着甜蜜的爱情,不再害羞。

爱语小札:

辗转红尘,云卷云舒,恍惚觉得与你相遇是上苍有意的安排,一场相遇,赐予了彼此最纯净温暖的容颜,也是彼此最珍贵礼物。曾经那颗空荡的心,那个对所有世俗都可以置之不顾的孩子,开始为情所系,为爱所忧。在如此美好的流年里,悄悄爱着你,在这样青葱的岁月中,倾心爱上你,每一天,都是那样甜蜜与新鲜。

2一见钟情——【波兰】辛波丝卡

他们彼此深信,

是瞬间迸发的热情使他们相遇,

这样的笃定是美丽的。

但变化无常更是美丽。

既然从未见过面,所以他们确定,

彼此并无任何瓜葛。

但是听听自街道、楼梯、走廊传出的话语——

他俩或许擦肩而过一百万次了吧?

我想问他们,

是否记不得了——

在旋转门,

面对面那一刻?

或者在人群中喃喃说出的“对不起”?

或者在听筒截获的唐突的“打错了”?

然而我早知他们的答案。

是的,他们记不得了。

他们会感到诧异,倘若得知,

缘分已玩弄他们多年。

时机尚未成熟,

成为他们命运的准备。

缘分将他们推近、驱离。

憋住笑声,

阻挡他们的去路。

然后,闪到一旁。

有一些迹象和信号存在。

即使他们尚无法解读。

也许在三年前,

或者就在上个星期二,

有某片叶子飘舞于,

肩与肩之间?

有东西掉了又捡了起来?

天晓得,也许是那个,

消失于童年灌木丛中的球?

还有事前已被触摸,

层层覆盖的,

门把和门铃。

检查完毕后并排放置的手提箱。

有一晚,也许同样的梦。

到了早晨变得模糊。

每个开始,

毕竟都只是续篇。

而充满情节的书本,

总是从一半开始看起。

爱语小札:

很多人说一见钟情是不可信的,人的感情不能够在初次的刹那的眼神交流中奔流翻滚。然而,佛家曾说,前世因今世果,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之所以在初次看见某个人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停下来,抛开种种尘世的心绪,只为那眼神的交汇,正是因为有缘。因而一个打错的电话或发错的信息,只是在提醒我们,形式虽然很陌生,感觉却是温暖的。

3 她那么看过我——老舍

人是为明天活着的,因为记忆中有朝阳晓露。假若过去的早晨都似地狱那么黑暗丑恶,盼明天干吗呢?是的,记忆中也有痛苦危险,可是希望会把过去的恐怖裹上一层糖衣,像看着一出悲剧似的,苦中有些甜美。无论怎么说吧,过去的一切都不可移动;实在,所以可靠;明天的渺茫全仗昨天的实在撑持着,新梦是旧事的拆洗缝补。

对了,我记得她的眼。她死了好多年了,她的眼还活着,在我的心里。这对眼睛替我看守着爱情。当我忙得忘了许多事,甚至于忘了她,这两只眼会忽然在一朵云中,或一汪水里,或一瓣花上,或一线光中,轻轻地一闪,像归燕的翅儿,只需一闪,我便感到无限的春光。我立刻就回到那梦境中,哪一件小事都凄凉,甜美,如同独自在春月下踏着落花。

这双眼所引起的一点爱火,只是极纯的一个小火苗,像心中的一点晚霞,晚霞的结晶。它可以烧明了流水远山,照明了春花秋叶,给海浪一些金光,可是它恰好的也能在我心中,照明了我的泪珠。

它们只有两个神情:一个是凝视,极短极快,可是千真万确的是凝视。只微微地一看,就看到我的灵魂,把一切都无声地告诉给了我。凝视,一点也不错,我知道她只需极短极快地一看,看的动作过去了,极快地过去了,可是,她心里看着我呢,不定看多么久呢;我到底得管这叫做凝视,不论它是多么快,多么短。一切的诗文都用不着,这一眼便道尽了“爱”所会说的与所会做的。另一个是眼珠横着一移动,由微笑移动到微笑里去,在处女的尊严中笑出一点点被爱逗出的轻佻,由热情中笑出一点点无法抑制的高兴。

我没和她说过一句话,没握过一次手,见面连点头都不点。可是我的一切,她知道,她的一切,我知道。我们用不着看彼此的服装,用不着打听彼此的身世,我们一眼看到一粒珍珠,藏在彼此的心里;这一点点便是我们的一切,那些七零八碎的东西都是配搭,都无须注意。看我一眼,她低着头轻快地走过去,把一点微笑留在她身后的空气中,像太阳落后还留下一些明霞。

我们彼此躲避着,同时彼此愿马上搂抱在一处。我们轻轻地哀叹;忽然遇见了,那么凝视一下,登时欢喜起来,身上像减了分量,每一步都走得轻快有力,像要跳起来的样子。

我们极愿意说一句话,可是我们很怕交谈,说什么呢?哪一个日常的俗字能道出我们的心事呢?让我们不开口,永不开口吧!我们的对视与微笑是永生的,是完全的,其余的一切都是破碎微弱,不值得一提的。

我们分离有许多年了,她还是那么秀美,那么多情。在我的心里,她将永远不老,永远只向我一个人微笑。在我的梦中,我常常看见她,一个甜美的梦是最真实,最纯洁,最完美的。多少人生中的小困苦小折磨使我丧气,使我轻看生命。可是,那个微笑与眼神忽然从哪儿飞来,我想起唯有“人面桃花相映红”方可比拟的一点心情与境界,我忘了困苦,我不再丧气,我恢复了青春;无疑的,我在她的洁白的梦中,必定还是个美少年啊!

春在燕的翅上,把春光颤得更明了一些,同样,我的青春在她的眼里,永远使我的血温暖,像土中的一颗籽粒,永远想发出一颗小小的绿芽。一粒小豆那么小的一点爱情,眼珠一移,嘴唇一动,日月都没有了作用,无论到什么时候,我们总是一对刚开放的春花。

不要再说什么,不要再说什么!我的烦恼也是香甜的啊,因为她那么看过我。

爱语小札:

老舍3岁那年没了父亲,母亲靠给人洗衣服养活他,根本无钱读书。这时,富甲一方的刘寿绵资助了他。刘寿绵有个女儿,在进出刘宅的日子中,老舍与她相识,在共同读书、教书的过程中,他们彼此相爱。本文中所说的“她”正是这位刘家小姐。

富小姐和胡同贫儿,身份相差太远,谈不上婚嫁,但知道她没有定亲,这让他安心。几年后,老舍出了国,而刘家则家道中落,刘寿绵本人带着妻子、女儿出家,人称他为宗月大师。

这一段失败的初恋成为作家“永远的痛”珍藏心中,在他高傲又孤独的内心里永远供奉着一位“圣洁的女神”。老舍34岁时才在朋友的劝告下结了婚。

尽管这样一场“初恋”未能获得圆满的结局,但是,这样的一场遇见,已足以使人感到幸福与满足。

4 初恋的自白——胡也频

大约是十二岁,父亲就送我到相隔两千余里之远的外省去读书,离开家乡,不觉间已是足足的三年零四个月了。就在这一年的端午节后三日得了我母亲的信,她要我回家,于是我就非常不能耐地等着时光的过去,盼望暑假到来;并且又像得了属于苦工的赦免一般,考完试验;及到了讲演堂前面那赭色古旧的墙上,由一个正害着眼病的校役,斜斜地贴出那实授海军少将的校长的放学牌示之时,我全个的胸膛里都充满着欢喜了,差不多快乐得脸上不断地浮现着微笑。

从这个学校回到我的家,是经过两个大海,但是许多人都羡慕的这一次的海上风光,却被我忽略去了,因为我正在热心地思想着家乡情景。

一切的事物在眷恋中,不必是美丽的,也都成为可爱了——尤其是对于曾偷吃过我的珍珠鸟的那只黑猫,我也宽恕它既往的过失,而生起亲切的怀念。

到了家,虽说很多的事实和所想象的相差,但那欢喜却比意料的更大了。

母亲为庆贺这家庭中新的幸福,发出了许多请帖,预备三桌酒席说是替我接风。

第二天便来了大人和小孩的男男女女的客。

在这些相熟和只能仿佛觉得还认识的客中,我特别注意到那几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女孩子。她们在我的眼中,虽说模样各异,却全是可爱,但是在这可爱中而觉得出众的美丽的——是我不知道叫她做什么名字的那个。

因为想起她是和我的表姨妈同来,两人相像,我就料定她也是我的表妹妹;她只有我的肩头高。

“表妹!”一直到傍晚时分,我才向她说,这时她正和一个高低相等的女孩子,躲在西边的厢房里面,折叠着纸塔玩。

听我在叫她,她侧过脸来,现出一点害羞,但随着在娇媚的脸儿上便浮起微笑。

“是不是叫你做表妹?”我顺手拿起另一张纸,也学她折叠纸塔。

她不语。

那个女孩子也不知怎的,悄悄地走开了,于是这个宽大的厢房里面只剩下两个人,我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