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又见落叶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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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打脸神拳

这一日春早,杨希白难得的没来约架。叶游也动极思静,乐得清闲。

正倚着东窗笑看梁园外,那个叫咸丰的小酒肆里,一群酒客们调笑着一位少年郎。

那少年瞧着十五六岁的年纪,着一件月白长衫,头带儒巾。正就着茴香豆,在酒肆外的尘雾里自斟自饮。浑不理那店伙计的白眼,鱼肉酒豪客们的打趣。

叶游不禁生出些好感来,这少年不过与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却是宠辱不惊,更难得的,瞧着一身的诗书文弱,这寒凉早春里,只着一件轻薄单衣,只怕那内功修为当真是深不可测了。这内功一门学问是江湖里最最高深的一门夫,寻常是见不得的,好生教人佩服景仰。

叶游一时生起那亲近之心,正要到那的梁园外的咸丰酒肆里,结交结交那位少年英雄。

杨希白破门而入,惊起窗外一群飞鸟。

细一瞧,杨希白一身的泥水,那终日不离身的大刀,竟也不见了。

再细一瞧,身上也无什么要紧的伤,就是一张原本生的还算白净清正的老脸。已然涨肿得如那庙里供奉的猪头一般无二。

叶游飞身而起,将杨希白请回床头椅子里坐下。身法之快,江湖少见:

“别往床上坐啊杨兄。今日这是演的哪出啊,白轻云那钱疯子下手这么狠,快与我说说,得了多少汤药银子。”

杨希白那庙里供奉的猪头一般无二的老脸上,居然也能一红:

“叶兄,不是白大小姐打的,白大拿的剑法是高,不过还真伤不了我,小弟我是让赌场里一狗东西打了。来寻你帮手,咱们这就去打回场子。”

叶游与杨希白,私下里管白轻云叫钱疯子白大拿。她身上别的不多,银票子当真是不少。

杨希白在刀客行堂里混事这么许多年,没吃过今日这么大的亏。只是平日里仗着手里的刀硬,脾气也大,没把谁放在眼里。这平时一不烧香,事到临头了,才发现那佛脚不好找来抱。思来想去,也就新近打出感情的叶游这腿佛脚,能开的了口了。

“这个嘛…”叶游心下盘算:“都是兄弟,兄弟有难那也不用想了,只是自家剑法与杨希白的刀法也不过伯仲之间,他让人打成这般猪头模样,我去了只怕也讨不了好去。这兄弟情份摆那了,那不去的话儿真不好说出口来。想个什么说辞呢?好生让人为难…”

“五味楼,还是楼外楼你说了算…”杨希白也豁出去了,掏出一张满是泥水的银票,往叶游那还算的上雪白的床单上一拍…

“那厮是谁,使的什么功夫兵器?我们兄弟去会会这不开眼的。”近来有了些钱的叶游,越发见不得银票。也就不去管刚洗的床单上,那森然的五指爪印了。

“那厮十七岁的样子,生的贼眉鼠眼瞧着就让人生气,也不使什么也剑,就一路拳法使的厉害,来无影,去无踪。也不往别的地方打,尽打脸。防不胜防。”杨希白那猪头一般无二的脸上,满是悲怆细细说了当时情况。

却原来,这日杨希白闲了无无事,路过那银钩赌坊,一时手痒,便去一试手气,说不守能赢个百八十两来也阔气几日。

见一小子面生,不像个老手,在那做着东庄。便上前赌将起来。几番回合下来,杨希白没赢百八十两来阔气,倒是输出去了三二十两本钱。正想用心玩好好几手翻本回来,不料那贼眉鼠眼的东庄少年赢了钱不玩了,要走人。

杨希白倒也不是个输不起的人,江湖自来多寂寞,风尘夜长。谁还不玩几手钱,也不是没输过,输个三二十两也不是个什么也不起的事。大不了啃多几天冷馒头,多大个事。

只是最看不得那赢了钱就跑路的人,赌品就是人品,一时性起,抡起大刀便想教那东庄少年做人。

杨希白刀法原本不错,这许多天与叶游厮打,刀法更是颇有进境。不想那东庄少年小子,身手大是不弱,滑不溜手,穿过杨希白开阖的刀招,欺近身前。一路狂风急雨的拳法便尽往杨希白的脸上招呼。

杨希白一时大了意,让那少年抢了先机,便再也抢不回来了,一时除了挨打,无还手之力。便让人的了个满头包,脸似猪头一般无二,那把终日里不离手的大刀也让那少年夺了去。

那少年小子打的累了,便收了手,收起银子大步而去。留下话儿:“打脸者,中原五白,天蚕屠豆。”

“留下了名号,摆明了是不怕你打上门去…咱们在江湖这么许多日,也没听说有天蚕屠豆这一号人物啊?”见杨希白脸上一黑,叶游又话锋一转,回马枪补了一刀:“且管他娘,先会会他再说。”

两人杀气腾腾出门而来,要去替天行道。在街角与人撞个满怀,正睛一瞧,不是白轻云白大小姐是谁?

叶游心说这白三小姐平日里瞧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不想这内里的山水着实有料,老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诚不欺我也。

白轻云白大小姐,江湖儿女,倒也不学那小女儿之态,些许小豆腐,吃便吃了,也没什么打紧的。眼波一横,白了叶游一眼:“发什么呆呢,还想再撞一次?”

叶游对白轻云的生猛有些招架不住,老脸一红。一时无话,便将杨希白之前的事情一一说与白大小姐听,又是一番火上添油那是不肖多说了,心里计算这钱疯子白三小姐剑法大是不弱,又好打架,这拉她入伙加盟,三打一,胜算那是大大的加了几分,就算那天蚕屠豆拳法了得高明,也架不住咱人多。

一向不怕事大的白轻云听了墨飞白一阵有的没的,出奇的没像往常一样性致高涨,舞舞爪爪。出奇的安静了起来,若不细看,还以为是个林间葬花的伤情少女:“先到你房里坐坐吧!”

三人便又回到了叶游的那小窝。

白轻云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斜枕着叶游的被子,就那么躺在床上:“你们没听说过天蚕屠豆这个人?”

叶游在江湖勾留了这么长时间了,听说的人物故事也不能说少,只是确实没听说过天蚕屠豆这一号人,拿眼睛去瞧杨希白,好像也如自己一般,只能点头说是。

白轻云对叶游的无知很满意,便将从她爹那里听来的江湖故事诿诿道来。

早年间姑苏有个卖画的书生叫马画藤。也不知祖上那一位的坟头占了风水,因缘际会在王屋山的风口里得遇高人,短短十数年,马画藤崛起于江湖,风头一时盖过了传世已久的许多江湖世家。那马家文白阁名下的食客,何止三千。那众多食客中,年青一辈声名最著的,有五个人,号称中原五白。那天蚕屠豆,便是其中一白。听说这小子自小不好读书,只喜欢武刀弄拳。江湖里向来有南拳北腿一说,那屠豆七岁便拜在了天蚕山南拳名家武文晖门下。

那武文晖成名前曾食客北海陈家,洗剑燕然山,斩漠北魔门护法侯小枪,一战而天下名。成名后南下食客姑苏马家,事文白阁,主一方沉浮。

那屠豆虽不读书却天资聪过人,少小年纪便学得武文辉绝世技法“打脸神拳”。

十七岁在中原斗破苍穹大会上,一鸣而惊天下。

白轻云白大小姐一边卖弄着老爹白大先生那里听来的江湖见识,一边眼波乱飞,来回的瞟着叶游与杨希白,以为说了这许多,这两江湖无名小子多半便要知难而退了,熄了那打回面子的念头。她白家大小姐尚且忌那马家文白阁的名头,何况这两食客陆家的两小白呢。

不过她发现,相识了也这许多日子,她其实并不真了解叶游与杨希白。

听了白轻云这一番说话,一向惫懒的叶游眼里居然也战意之火乱窜,不用说杨希白了,那就是欲火焚身。白轻云的说话,原本只有一个意思,不过在两个江湖无名小子听来,却又多了一个意思,白轻云白大小姐当他们的面如此地赞许另一个的少年,那是当面打脸,摆明了看不起他们,不能忍。不让那天蚕屠豆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以后也没法在白轻云面前做人了。管你马画藤也好,中原五白也罢,到了这里,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就给我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