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半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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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登高楼远江遥

圣人无常,却仍是圣人,你若无常,就是个愚钝货了。——安唯之

今日,步贤迎客;这府邸是他所在组织的工作府邸。

云楼,算是江湖上的出名情报来源:云楼在各处都有分舵,从来买卖情报,虽不是童叟无欺,却也算是讲诚信。

货全,上至某国君王军令调度,下至小巷小民吃喝拉撒;云楼这招牌立了一百二十年,做的大。

从没人去动云楼,谁还没点想知道的?云楼也安分守己,都只是做个商人;向来同江湖恩怨没什么挂牵。

云楼有三种人,第一类是管事的,无需多介绍;第二类是货源,这类人大部分并非职业:江湖传闻,有些稀奇事情抑或物件都可卖给云楼,有人换些银子花花,有的换点需要的情报。

职业的货源是云楼专养的一批人,不算多,但必然是身怀绝技的;这类人是云楼领钱最多,待遇最好的,当然,死的也最多。他们上梁跃瓦,是特定的时候:当客官到来,要些情报,无奈囊中无物时,这类职业便踏上寻找的路:一般这样一单,所赚下的,可小小挥霍半年。

第三类的,是中转人,或叫他们当面人,当面收钱卖货;这类人常坐守分舵,坐等宾客上门。

步贤过去曾是情报货源,如今是做了中转人,因为曾经,险些死了,怕了。

程皓皓,这女孩,是个货源。

想来,着货源算的是最符合一句‘富贵险中求’,如今,程皓皓已经做成了两单生意。

她并不属于云楼,也不属于其他的情报伙同,像她这样的独立货源风险大,但同样的一件情报,他们所赚到的,比起同行职业的,要高出一倍有余。

从去年冬日,在长安城的茶楼交了货,她就开始了下一单的筹备。

陈国,强国,和晋国不同;晋国之强,强于兵马,攻城略地,迅猛称闻;陈国之强,强在商,世人常言,天下商旅,聚财于陈邦;陈国并不是富豪巨贾多的吓人,而是陈国大开经贸,迎各路商旅,迎百样商脉,此行不过三十年,终成商府强国。

昭云所,买卖茶品之地,茶商之中,最为巨大;昭云所之总府,便在陈国之都:苏杨府。

相比长安之繁华,苏杨府更盛,百花皆放。

程皓皓走在这繁华之路,身着一身常日打扮;这三月来,她对这昭云所算是走了几遍,记下几个府中的可入处;白日睡眠,夜里行身。

这夜里,北风聊聊,潇潇江边水不寒;程皓皓这身常服弄得紧,不随风而动。

她留了许久的那长发腰间,终归是剪成了短发:碍于每日的翻墙跃脊。就这些,还是用个暗色头巾裹着。

翻身上瓦,下身而跃,灯火一晃,她穿梭在府中。

并不乱走,她认得路;为了能做这份富贵差事,她也是吃了苦:为了黑夜仍能辨清方向,她被人关进个无灯无火的地宫小一月时间。出来后,就看得清了。

她并没在这大宅院转什么,她只有一盏茶的功夫;观察这月,发觉,只有些片刻时间,府内近乎无人走动。

这趟活,不知有几成活计,但若可,则是十成富贵。

林家,晋国世家,却不是官府世家,是文学世家。

近代十二文豪中,林家占了二人;如今文坛领军,林家也有三人;

武夫上马治军,文客马下泼墨;乱世中,本想应是武夫称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却不然,如今这世,文客颇有彩头,这彩头更多些于平安之世。

文客泼墨,一笔间,收天下豪英之心,林家门客甚多,皆是上上品之宾客。

林梦溪,林家七子之后;林家七子是如今的文坛领军。

五岁时,林梦溪便有了个大她不多的女先生:沈漫雨。这是林七钦点之师:沈漫雨算得上个极能才华之人,十三岁,饱读诗书、学遍六家,融会贯通,家境尚殷虽非豪绅;性格所言也是温柔端雅,不失风趣。

最主要之处:十三岁,沈漫雨竟寥寥三子,围棋之术败于林七子。

这点,是林三子最钦佩的。是钦佩。

这围棋,是人生的相,小小年纪如此精卓,日后大为。

林梦溪之文师是沈漫雨,武一类,她却不懂。她的武先生是陈国武学世家,赵家。

两剑随身江湖道,一念灯火神不当。赵家的双剑在江湖上算是一号。

赵一,便是林梦溪的武师傅,相比而言,虽大家出身,却毫无沈漫雨之传奇。这名字,随风飘荡。

他如今只是十八年岁。

这时代,却是年轻人的,终究不属于老人们的。

沈漫雨去了书府,已然几月,过几日,林梦溪也要去;林七子亲自所安排的,他倒信得过这位天英少女。

女儿出行,他只让她带一人去,这人她随意选。选的是赵一。

一路前往书府,竟只带一人,这可不像是个大家后。说来,晋陈两国交往甚密,原因是如此:两国,都不是皇帝说了算;这样的局面非如今所定,世家数百年,皇帝,不过是个招牌。

半路,招了贼;林梦溪身上所带唯一玉饰曾是上一位宰相的随身物件,宰相是她爷爷,如今交予了她,算不得价值连城,也算得稀世珍品。

一路上,跃马扬鞭,单一骑,赵一将林梦溪怀抱怀中,一手执马鞭而行,一手长剑;每每一击,将劫人之人即落马下却不见血色;这一路之上,赵一未杀人。

到了书府,赵一先去寻了个故人。

“一爷,怎么有工夫跑来看我?”慕雪房中,凌乱不堪,不是寻找些什么;只是慕雪贪懒,不爱收拾。

“送小姐来,听说你在这里,见见故人。”慕雪靠着长椅端茶杯,衬这乱相,不知是潇洒安逸,还是破败徒壁。

赵一开始归整起这满地乱物,归于原处“慕雪,来这多久了?”

“几月了吧,有吃有住,舒服。”

“过活如此糜烂,你这懒虫又爬了一身。”

“嗨,无儿无女,无老无妻,过得舒服要紧。”慕雪一脸笑意的也跟着规整物件。

半会,日近正午,这些乱相算是没了,收拾齐整。

“走,我尽地主之谊,请你顿酒喝。”

“好啊。”

酒旗临风微微起,酒香入鼻醉心肠;

慕雪并不爱酒,但在世人,又逢乱世,能做些什么便做些什么,第二日死了也不遗憾,也会喝一些。

对赵一来讲,小酌便可,虽然,他颇爱酒物。

三杯过,不再饮酒,小菜两碟,诉些近日旧情。

“一爷。”慕雪托腮,却不看向赵一,看的是书府的方向。“你和沈漫雨交际如何?”

“相识而已。”赵一抬手默默酒瓶,却又赶忙抄回胸前。

“她所爱之人,你知姓名么?”一面骆然之色,愁在面上。

“听说过,叫汪杨志。”

“汪杨志,汪杨志,家里是做什么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慕雪,你可是对沈姑娘心有爱意?”这口吻,却不似疑问。

慕雪是浅浅一笑,随即起身伸了个懒腰。“陪我走走杭州吧,来日已长,还没好好见这美景。”

罗家上下,一片落寞色后,归于安逸;家底深厚,罗朗世虽死,其兄弟尚存,高官尚坐。

过几月,罗兰本就是上贤书府是学生,如今父亲之事已处理,尸骨已安。

这一日,书府之道,花开而落。皆是落樱之美;书府中,最多的花,长于树梢之上,雪白之色;人称浮冰。

浮冰花开,一白如冰;天妒绝美,花开虽美,短短一瞬;半日花开,半日花落。

书府学生先生,皆于花木草林之间望此轮回之美。

罗兰如今,来了书府,独一人,身着雪白之衣,她深爱之白;一面冷若,无笑意。

却在这浮冰落地之时,笑容绽开。微微笑起。

花开之美,绽放其外;花落之美,撼人心境。

一时间,浮华尘世,少了噪声。

远处,望向远处,罗兰却停下脚步,远处那面庞,她记起,曾经故人;

远处,望向花下,望向罗兰停步着,看着这面庞,他早知,缘分弄人。

那远处的人,静静走来,身旁,一切如静。

这人伸出手,罗兰,伸出手。

“我叫薛藏澜,你,叫罗兰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