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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方乱何安易

风尘路途多堪忧,安事守己亦是愁;不如早日归死路,不再轮回万古愁。——梁辈策

秋色疾雨,风乱人喧;一方楼露水亭起灯火之相;

易安,却在前夜退去了,故称是醉意甚重,不胜酒劲,出了露水亭;

他顶着伞,身后雨色如潇,手上提个灯盏,随风飘摇的火色,他不爱这杂乱的酒场;

却想不到,他在这一方楼见着白帝城之景色时,身后,杀声震天,这杀声,却是惊人的;

易安起身,直步便向白帝死牢的方向,走去,走着,跑着,奔跑;

他躲在房舍屋瓦下,眼见骑兵队队的杀入了白帝城,这白帝城竟是乱了起来;

易安奔跑,丢掉手中伞,解下身上的蓑衣;

一身硬甲随身,身后背着的唐刀出鞘;

面前,两骑兵执枪迎面而刺来;

易安俯身屈地,唐刀已在右手,紧环身左,却是突然向后一跃步,一刀,横斩若半月;

面前四马腿断掉;

易安身倾后,双手扶住地面,一用力,屈膝,一刀而过,面前两落马人胸口中刀,不至死却昏过去;

刀随身,不加停留,冒雨色,速前行;

白帝死牢,竟是血色一片;

死牢兵卒,竞相厮杀:他们,皆是有主之辈,随一方楼火起,竞相为主厮杀;

技艺不精的,死在牢狱之中,技艺尚可的,奔赴一方楼;

易安的刀上,落雨,他扶在墙边,身上中了一刀,这刀,自胸口穿过,想来,内脏必损了;

死牢,易安却停住了脚步,他将刀斜靠在墙边,规整起自身衣冠;

在柳如琛面前,他不想狼狈;

易安身后,死牢兵卒,倒下了十数名;

迎面,是个硬甲着身的人走来,这人,他第一次来死牢,那个老妖;

易安,已经没了气力用刀了,看来,终究是见不到了;

老妖面无表情的,到他面前,手中持的不是兵刃,却是个木牌:安事;

而后,老妖从腰间拿出串铃铛,竹铃铛,而易安的腰间,挂着串银质的铃铛;

易安,却是赶忙行礼对着老妖;

老妖不老,约三十余岁,长相平庸,兵刃平庸;

老妖手中提着串钥匙,放到了易安手中,

“路你记得,自己去吧,里面的人已经干净了。”

易安紧忙抱拳拜拜,说了多谢,如今,已然没了笑的气力;

“能进来,也不枉闫老前辈信得过你这后生,不过,我有点不明白的。”

“前辈但闻无妨。”

“如果没我给你那机关的钥匙,你即便到了,又能做什么?”

易安点点头,左手,却是挂着串钥匙,同刚刚拿到的,一模一样;

“虽然不知是否精准,但试几次,应该就能开吧。”

老妖却是笑了出来,拿起墙边唐刀,回到易安的刀鞘;

“好小子,你这手贼功夫哪学来的?”

“白猫。”

白猫,江湖上个有些名声的工匠;传闻,他能仅凭一眼,便能将眼前事物分毫不差的复制一个;

“白老爷子?难怪,你倒学得有几分本事。”老妖,对于白猫,倒是有些熟悉;“去吧,你那小情人等你呢。”

易安奔跑,迫不及待,顾不及身上伤口的疼痛;

年月不清晰,记得是在碎叶城;

楼兰碎叶城;如今楼兰已败,疆土已无一名曰楼兰;碎叶,还在;

当年秋色,雨落如撒;西域碎叶城;那时的碎叶城,颇为混乱,沙匪荒徒、贩人走马,做哪一路营生的都有;那时,易安十一岁,随师门前辈去了碎叶城;

师门前去取单货物,不想,为沙匪所围困;

沙匪之类,通熟碎叶城周遭之地形,天渊阁十三人,虽身手不凡,然最终究竟为困兽之斗;

易安众人,剩下了仅仅三人;易安那时,未被伤,却断粮多日,终究,抵不过虚弱;

却不想之后,沙匪竟不攻了;易安两位师兄出了山谷,背着易安;沙匪全然立着,没个人动弹;那沙匪的首领坐着,竟是一面严肃的样子,他的面前,站着个女孩,女孩边擦眼泪,边激动的挥手,激动的责骂面前的沙匪;

那沙匪的首领,竟是低眉顺眼,没点匪徒的感觉;女孩激动的说着;易安三人见此情形,便想趁着怪情形跑了;

却是被拦住了,只单是拦住,并没有什么加以伤害;

女孩见到,竟是跑过去,拉住易安,就跑到沙匪的面前;她冲那首领,疯狂的喊叫;

“你看到了么!他这么年轻,你记得你答应过母亲的事情么?!”

“琛儿,你消消火,消消火,是爹的错,是爹的错。”

易安同柳如琛,便是这样认识了;

认识后,易安被师兄背着,跑走了;而后,天渊阁收到了那批货,和深感抱歉;

天渊阁派了人,去寻仇,却只是表面上的,最后,天渊阁同这伙沙匪,算是成了朋友;

而后,十三岁时,齐国潇湘城,他再遇到了这叫柳如琛的女孩,女孩穿得好,吃得好,身边,跟着多许随从;易安被叫去收年贡,遇到了柳如琛;

他一眼便认出了柳如琛,便上去,打了招呼;柳如琛,自然早早忘了他是谁;女孩却算是热情的回答;

易安说清了事情,柳如琛似乎记得;常日里,这些事情太多了,她阻止父亲,也太多了;

而后的事情,两人聊了片刻,易安便去办事了;

再见时,易安十七岁,眼前的柳如琛,竟换了个模样,她父亲,终究为官兵所剿;不知为何,易安执意要带她走;这时的柳如琛狼狈不堪,她再次忘记了易安这人,而后的时光,她再忘不了易安;

易安将她带走,三个月;柳如琛是被通缉的,躲官道,避人群;

终究在白帝城,为官兵所围,易安持刀,执死不肯放走柳如琛;这时候,柳如琛却是站了出来,自愿,被捉了进去;而易安,他身上的安事牌,让官兵没有动他;

说起来,他们到底认识了多久,但他却不想女孩受到伤害;

“师傅,我这是什么呢?”

“为情所困,为情所累,却又乐在其中。”

“那,何以为?”

“继续,为情所困,为情所累,乐在其中。”

牢门外,易安扶着墙门,看着面前的柳如琛;柳如琛,是一面的惊慌,还有欣喜;

“你。”

“我来了。”

“好可怕,好多血。”

“我会擦干净的。”

易安跑去,蹲在柳如琛面前,双眼交神,片刻后,易安拉起柳如琛,是时候,出牢了。

时间如水,时间,常见证了人间各样;易安、柳如琛,时间,只有不到半年余,这时间,见证了些什么?易安自己说不清,柳如琛自己道不明;他们,算得是相恋;算得么?

什么时候,是碎叶城,易安见了柳如琛的表情?还是两年后,还是十七岁;

城外,荒草凄凄,景迷乱,月色不再,天露微白;

是时景,光寒色,落英常在,水色不动;

易安扶着柳如琛,望远色;

终究,

继续,为情所困,为情所累,继续,乐在其中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