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命运 (2)
“默默，是不是肖琼的事情真的给了你这么大的压力？”季斯磊叹了口气，开始为她的反常寻找合适的借口，“如果是的话，我要负一部分责任。等这些日子过去，我陪你去做心理咨询，如果你再放任自己一直沉浸在想象里，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能看到你变成这个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默涵颤抖的问他，“你是觉得我是自己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吗？”
季斯磊给她默认的表情。“我也希望不是。”
她忍不住放声笑了起来，有无奈有心酸有疼痛。“我一直以为就算你不相信，你也会理解的，原来，最简单的你也是做不到的。”
“默默！”他不喜欢她的表情，皱了皱眉，回答，“你认真一点，我是为你好，肖琼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也许我真的不该给你压力，让你胡思乱想。我可以不去在乎你心里的人是谁，既然你不想说，既然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我也可以当作不知道。但是，我不能看着你一直沉浸在想象里过日子，连现实都分不清。”
她转过视线，不再看他，针扎般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说到底，你是不肯相信我的，对不对？”她也累了，甚至不愿与他争辩。
“默默！”他不懂她怎么就执迷不悟，“你一定要把我的关心全都置之不顾吗？”
“如果你真的关心我，那就答应我，那天不要出去，不要让自己发生任何的事情。这是我最后的请求，最后的。”她看向他，含泪的眼眶里有着希望幻灭的寂静，静得无声无息。
季斯磊忽然心软。“好，我答应你。”
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希望她说的荒诞不经的事情可以变成真相，苦笑一声，他竟然愿意相信这个，该有妄想症的人就快是他了。
七月，骄阳似火。
冰品店里，苏默涵失神的看着面前的冰任由它融化。“默默。”邱亦心推了推她，“你今天来了一直在发呆，理都不理我们。”
秦薇坐在对面一直在观察她的神情，见邱亦心惊扰她的沉思，微微的一笑。“我想，默默之前忙惯了，骤然间停下来有些不大适应吧。”
叶紫懒懒的把身体舒适的靠在背后，啧啧道：“有人就是不会享受休闲的福。小薇，正好，你订婚的事情可以交给默默去办，她又细心，又比较知道你的喜好，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邱亦心唉声叹气：“真是没想到，原来速度最快的是小薇，看来，当年默默跟我们打的赌输了呢。小薇，我一定要做你的伴娘，不然哪天就被沈骏扛到礼堂去，就没有机会了。默默不许跟我抢。”
叶紫刮了刮她的鼻子。“这丫头，脸皮越来越厚了，整天叨念着嫁人。”
秦薇微笑着看着她们，轻柔的说：“其实我一直以为，默默会在我之前呢，但是我记得，默默一直说，要等到明天之后才决定时间的。”
“对。”邱亦心猛点头，“默默，明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非得过了明天才能决定婚礼的时间。你是不是又藏着什么秘密？”
明天。
明天是普天同庆或是坠入深渊，她自己无从预料。
就让一切，从明天开始吧。
“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只是求一份安心吧。”苏默涵拍拍她的肩膀，“你的想象力总是比较惊人的。”
邱亦心皱着鼻子。“不跟你说了，我去洗手间，让更厉害的叶子来对付你。”话落，人已经闪到一边。
三个人莫可奈何的笑笑。叶紫审视的目光投注在她脸上，语气严肃：“我看你今天似乎不仅仅是心神不定了。默默，我们朝夕相处四年，四年里你帮过我们这么多，我们还不能帮你分担什么，那这个朋友做得太不称职。”
一旁沉默的秦薇也是坚定的点头。
苏默涵仍旧固执的摇了摇头。“是你们多想了，就像小薇说的，突然空闲下来人就会很不适应，然后容易胡思乱想，就是这么简单，别把小问题当国家大事来处理。”末了，她耸一耸肩，故作轻松的笑话她们。
叶紫跟秦薇互换眼色，知道就算追问也没有用。不死心的叶紫还是加了一句：“明明自己一副世界末日来临的样子，却说我们小题大做，真是择友不善。”
苏默涵轻笑。
似乎此刻，只有跟她们一起，她才能获得最大的轻松。
“对了，你这次想休息到什么时候？接下来的事情都打算好了吗？”秦薇关心的问。
苏默涵淡淡一笑。“现在只想休息下，等这批学生的安排都定了再说，我爸妈也问过我几次，不过，还好，他们都比较尊重我的意思。”
叶紫调侃的说：“说起来，你最自由，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没人给你上紧箍咒。连季师兄都以你的意愿为上，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若是往常，听到叶子的话，她一定会满心幸福，可是今天，她却笑不起来。这几天，他们看似平静，但都是小心翼翼。她几乎怀疑自己一直在坚持的究竟是对还是错。她太了解他，无论是从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他认定的东西都很实际，他不信那些虚幻的存在，这也是她宁可隐瞒真相的最本质的原因。
即使他平安，她都很难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一点裂痕的存在。
但是，她依然最渴望他的平安。
“放心，叶子将来的福气不会比我少，我有信心。”当他避过灾难后，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叶子找寻她失去的幸福。她相信，她们最终都会幸福。
“默默，我的脚扭了。”迎面走来的邱亦心一瘸一拐，表情痛苦。
苏默涵忙上前搀扶她回座位上。“怎么这么不小心？要不要紧？一会送你去医院？”她仔细察看她的脚踝，果然高高的肿起。
邱亦心忙摆手。“哪有那么严重？你知道我最怕上医院了。都是沈骏啦，我正在下楼梯，他好巧不巧的给我打电话，我太专心听电话所以不小心一脚踏空。都怪他。”她转了转眼珠，嘴角带起阴谋得逞的笑，“不过，他以为我伤得很严重，在那边急得不得了，跟我说明天从美国飞回来看我呢，明天晚上让他请客，你们不要看我的面子，往狠里宰他。”
秦薇捏着她的鼻子。“就知道不失时机的炫耀你的幸福。”
叶紫撇撇嘴角。“等到沈骏回来，我一定建议他先把你扛回美国去，省得在这里欺负我这孤家寡人。”
“才不，就欺负你。”邱亦心冲她做鬼脸。
四人忍俊不禁。
苏默涵嘴角的淡笑慢慢抽散，明天，他一定会平安，一定可以。
7月16日，星期天。苏默涵早早的来到季斯磊的公寓，却看到季斯磊神清气爽、整装待发。她脸色微微一沉，脱口而出：“你要去哪？我们不是说好今天哪儿都不去的吗？”
季斯磊抬头看时钟，抱歉的回答：“临时有个朋友过来看我，我要去机场接她，等把她安顿了，我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好吗？”
“是谁？我跟你一起去。”她想都不想，立即追问他。她害怕肖琼两个字从他嘴里出来，更害怕他会瞒着她见肖琼。
季斯磊微微皱眉，摇了摇头。“我很久没有见这个朋友，有些话可能只适合单独说，再说还要经过她的同意，如果可以的话，在安顿好她之后我再来接你好不好？”
“不好。”她即刻反对，略微犹豫后问，“你是要见肖琼是吗？”
“默默！”季斯磊重重的吐气，“你能不能把肖琼这两个字从你脑子里抹掉？！你是真要有一天逼得我跟她在一起你才满意吗？”
“不是的。”她咬着下嘴唇，“可是你答应了我，今天不会出去的，所以不管你是见谁，都不要是今天，可以吗？”
“我已经答应了她，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机场，这是信用的问题。”他沉声说，语气越加不耐。
“是不是答应别人的就是承诺，答应我的就不是？你也答应要让我安心的啊。”苏默涵语声哽咽。
“这根本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季斯磊只觉得跟她毫无道理可谈，“接朋友是很现实的承诺，而你的安心，说实话，我还是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比较好。如果你还是坚持拿想象当现实，那么我们之间就没有话好说了。”
她还想争辩，季斯磊却看了看时钟，神情严肃带有暗暗的警告意味。“如果你还想为我跟你留点余地的话就让我去接她，要不然，你可以跟我纠缠，但我有权利选择是否继续下去。”
苏默涵呆呆的退后三步，颤颤的问：“你……你是在威胁我吗？我不知道你为了谁要这样，就连自己的安危和我的感受都不顾了吗？”
“那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如果你在乎的话，就让我现在走。而你，我请你好好冷静，处理好你自己的情绪。我相信我会安全的回来，会粉碎你的想象。我是明白了，我不能纵容你这样下去，不然你会变本加厉，把现实当想象，然后让所有的人按照你的剧本走。以前你对小薇她们指手画脚时我还不明白，以为你只是太在乎朋友。现在我终于懂了，你是容不得别人有自己的生活，你要把所有人都变成你生活的附属品。苏默涵，我也请你好好想想，想想你的逻辑！今天就算我真有意外了，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怪你苏默涵！”他一步步靠近她，眼中的盛怒再无从掩饰。
“斯磊！”这是他们交往后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她只来得及触到他的手肘，却被他的力道甩开，怔怔的看着他下楼，好一会才回神，紧随其后。
拦上一辆车紧紧跟着季斯磊，看他下车，看他的步伐急促而紊乱。她心里忽然涌上酸楚的疼痛。她是不是错了？她一直坚持着的，一直那么爱着的人，为什么那么的陌生那么的疏远？
一滴温热的眼泪滴落手背，在夏日灼热阳光的折射下映照不真实的恍然。
像是梦境，那急促行走的人以一种孤绝的姿态向前。她似乎看到一辆车迅疾的冲向他。“不要！”
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量，她扑上前，抱住他，重重的摔了出去，落在马路边缘。四周传来惊呼声，然后是此起彼伏的议论。
“那个女孩子冲出来做什么？”
“吓死人了，她以为她是英雄啊跑出来，又不是什么危机关头。”
惊魂未定的司机探出头，劈头盖脸的责骂：“大白天的，你冲出来不要命啊。你是不是神经病？！”
苏默涵怔怔地看着一脸失望震怒的季斯磊，不确定的问：“你……你，没有事吧？”
“苏默涵，这就是你的剧本？你所谓的车祸？”他重重的喘气，双目迸射凌厉的光芒，“我看你是被你自己的想象弄昏了头脑！苏默涵，我们分手。”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
苏默涵，我们分手。
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耳朵里不断的重复着他说的那句话。一遍又一遍，凌乱的大脑无法拼凑他表达的意思。
分手。
电光火石的一击，她蓦然清醒，仿佛有一个黑洞把她沉沉的卷入底端，吞噬她所有的冷静，身体的每一个器官似乎都燃烧着一股震惊与疼痛。
他是要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