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宸不以为然:“这我当然知道。”
白衣先生有些担心:“既然公子知道,那想必也知道其中之凶险非同小可。”
“稍有不慎…命不保矣。”
独孤宸先前被打断的怒气已消,看得出白衣先生是真的担心。
“我意已决,就算一命换一命,我也无怨无悔。”
“先生的好意独孤宸心领了,还请让我试上一试!”
白衣先生无奈,只好作罢,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独孤宸转身坐到上官银华身旁,细细抚摸着她的秀发。
“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看你了吧。”
“趁着你没醒,我也就告诉你了,不然我怕没有机会再说了。”
“没错,老子第一眼看见你便对上了眼。”
“毫无理由,说不出感觉。”
“不然你以为我真的会不顾多年的隐忍而强行把你救下吗?”
“你踏入独孤府大门的那一刻起,我就说过你是半个独孤府的人。”
“看着你现在的模样,我心中不知有多难受,多心疼。”
“放心吧,你很快就能醒过来。”
“醒来后就跟着白衣他们三人前往独孤府。”
“不要再想着报仇了,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不好吗?”
“能够一命换你一命,我独孤宸这辈子,也就值了!”
独孤宸自言自语,或许只有他才知道此次凶险比之以往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谓是十死无生,没有任何存活的机会。
要不然独孤百生也不会竭力阻止。
可独孤宸并无怨言,心甘情愿。
或许,这就是年少之人的痴情。
紧握着上官银华的手,有些不舍。
忍下心慢慢松开,毫不犹豫转身。
深深的吐了口浊气,毕竟独孤宸也是人,面对死亡的来临难免会有些不安。
转头看了上官银华一眼,眼中满是怜爱、疼惜。
下定决心,一把将捣碎的百阳花吞咽而下。
独孤宸并不知道,上官银华在他转头的那一刻,一滴眼泪划落,划过脸颊,划过耳旁。
药一入口,独孤宸便能感觉自己的胃里犹如有一团大火在熊熊燃烧一般。
火焰、热气不停的在胃中翻滚,以极快的速度遍及五脏六腑。
强忍着胃中如大火般的炽热,急忙盘膝坐定,咬紧牙关,紧守灵台一线清明。
百阳花的药效开始发挥,全身开始剧痛难忍。
独孤宸时不时咬自己的舌头,在晕厥的边缘清醒过来。
汗水如瀑布般落下,早已浸透了他的薄裳。
整个房间分为冰火两重天,互相侵蚀着,势均力敌!
药效还未发挥至极致,还未融入血脉之中。
浑身越来越疼痛,就像活生生被扔入大火中一般。
可就算如此,独孤宸却愣是连一声闷哼也未曾发出。
“如若过得此生死大劫,此夫妻二人,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白衣先生停足门外,叹息道:“拥有如此毅力之人,要是陨落在此,实在可惜。”
屋内,独孤宸早已脸色苍白,强撑着快软摊的身子站起身来。
拿起桌案上的匕首,只是轻轻一划右手,血如水般落下。
勉强站稳身子,一碗鲜血已满,不停散发出金色光芒。
摇了摇脑袋,连呼吸也痛得无法出声。
跌跌撞撞地坐到床边,不敢有所停顿,将独孤百生给的主药一并为她服下。
松了一口气,可腹部再度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让独孤宸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阳火毫无阻碍的游遍全身经脉,肆意破坏着。
紧抓着被褥的手因用力过度节骨发白变形。
眼前模糊的独孤宸最后一眼只看见上官银华猛的醒来,喷出一口夹杂着寒毒的黑血。
缓了缓神,上官银华陷入了回忆之中。
不过半响,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山峰。
看着生死不明的独孤宸倒在身前,上官银华一把将其抱紧在怀中。
痛哭不停,泪流不止,抽咽声不断。
白衣先生三人踹开屋门,闯入房内。
看着眼前的场景也是只有心中无奈叹息的份。
“上官姑娘,公子他所做的一切…”领头之人还未说完便被上官银华打断。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虽然我昏迷不醒,可身边发生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
“独孤宸!你为何要这么傻!”
“你本该好好过你纨绔生活,无忧无虑。”
“可为何你偏偏要如此执着!”
“我只是一个没落皇室的公主,一个废材皇帝的女儿。”
“我哪里值得你为我如此冒险,如此拼命。”
声音歇斯底里,悲痛、怨恨、内疚。
各种心情折磨着上官银华的内心。
最后,无力呢喃着:“你怎么就那么傻呢…”
“欠你的,我上官银华一辈子都还不清了。”
“求求你醒一醒好不好。”
用力的摇晃着独孤宸的身躯,可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看着已没有了呼吸的独孤宸,上官银华彻底绝望,泪如雨水般落下。
此时的她已处于崩溃状态,如果再这么下去,就算此次不死,以后也与死人毫无区别了。
白衣先生等三人当然知道,可却也毫无办法。
劝都没处下手,只怕一提起独孤宸,上官银华又会再度激动起来。
刚想上前点住她的睡穴,独孤宸突然毫无征兆的猛咳一声。
上官银华愣了好一会,随之狂喜,泪依旧不止,而这次,却是高兴得流下了眼泪。
白衣先生赶紧上前一步,抓住独孤宸的手臂为其把脉。
“呼吸有了!脉搏有了!”连白衣先生也忍不住激动。
武冲与屠城松了口气,可又再度提了起来。
“可是…”
屠城喝了一声:“可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上官银华也紧张的望着白衣先生,迫切的想知道独孤宸的情况。
“此次是生是死还很难说。”
“这口气完全是靠着他自己的毅力撑过来的。”
“可体内至阳之火还在,甚至还在不断破坏着他的身体各部。”
“七日内,如果他的造化逆天,不仅能够苏醒,还能改变原来的体质。”
“如果运气不佳,七日不醒,必死无疑,无药可医!”白衣先生有些艰难的说道。
上官银华急忙问道:“那现在该如何做才能帮助他渡过此劫?”
白衣先生摇了摇头:“现在只能靠他自己,外人无从插手。”
“最多只能细心照顾,陪在他身边渡过这七日之劫。”
上官银华仿佛抓到了一丝希望,不顾还未恢复的身体,照顾起了独孤宸。
“嗯?姑娘可谓是因祸得福。”白衣先生惊讶道。
上官银华帮独孤宸擦着额头的汗水,头也没来得及回。
“先生此话怎讲?”
白衣先生再度仔细看定:“果然没错。”
“姑娘经过此次大劫,已铸天寒三脉体。”
“以后姑娘的武功,可谓是一日如十年,毫无阻碍。”
上官银华并没有过多的惊喜,此时的心思全在独孤宸身上,哪里还会想到以后的事情。
这天寒三脉体功劳最大者不外是独孤宸。
如果此次独孤宸不醒,上官银华只会更加内疚。
“先生,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上官银华似乎在乞求着。
白衣先生叹息一声,与其他二人慢慢退出房屋。
上官银华再度落泪。
“二弟,真的就没办法救公子了吗?”武冲一出门便急忙问道。
白衣先生摇了摇头:“如果有,我也不会试着去阻止公子了。”
三人长长的叹了口气,相望无言。
上官银华痴痴的笑了起来,眼中的仇恨更甚。
如果不是南宫派系之人阴险狡诈,独孤宸也不会落得此时昏迷不醒的下场。
看着独孤宸被一股死气所缠绕,死神在旁窥视。
甚至有一种冲动,现在就去取下南宫瑜的首级。
可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独孤宸,上官银华还是抑制住了心中的冲动。
目前最为要紧的是独孤宸能够苏醒,其他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不知何时,上官银华已将独孤宸在心中的地位列为首要,连她自己都无所察觉。
辗转七日已过,七日来未曾合眼的她已经筋疲力尽,惨白的脸色更甚几分。
时间越久,心中越是不安,度日如年,内心备受折磨。
时时刻刻守护在独孤宸身旁,细心照料,不敢离开半步。
只剩下最后一夜,关键性的一夜,如果还未苏醒,上官银华不敢再想下去。
不动情则矣,一旦动情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多少人年少无知时的共同点。
而这个时代的女子尤为更甚。
一生只终于一人,一生只为一人动情。
疲惫不堪的上官银华紧握着独孤宸的手,渐渐熟睡过去。
七日来的疲惫瞬间袭来,使得她无力反抗。
寂静的山峰上完全没有声音,静得可怕。
由此可见此峰到底有多高,高到连动物都无法踏足。
在屋顶上,武冲三人也在此为独孤宸护法七日。
“二弟,你说,公子能不能醒过来。”武冲负手而立,站在屋顶,眺望星空。
白衣先生指着无数繁星的天空:“星盘扑朔迷离,乱象丛生。”
“勇武星出,忠义星落,帝王星若隐若现。”
“而在其旁又有一颗紫色星位分庭抗礼。”
“更有一颗赤色星位欲取代帝王星。”
“百多星位不断变动,不断显现不断陨落。”
武冲还是第一次看见白衣先生如此眉头紧皱:“那公子,又是代表哪颗星位。”
白衣先生苦笑一声:“如果知道公子是何星位,我也不必如此担心。”
“实不相瞒,我私下给公子算过命数,结果占卜器具全部被毁。”
“连我都差点丧了命,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怕不已。”
“公子的命,就是一个迷!我可不敢妄自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