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暮游子低头怒目十三,十三不甘示弱,抬头怒视相对,两人持续半刻,暮游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好,好,好一个山大王。”笑得皆是畅快,没有一丝愤怒之意,旁人为此大吃一惊,互视一眼。
暮游子笑完,道:“臭小子,这玄坤门,上下无人莫及你的胆量了,不过我喜欢,以前那些阴奉阳违的话听惯了,也不知道是真诚称呼我为师尊还是假意,唯独臭小子你,最直接了。”
此话骂尽在场所有人,众人心里可想着自己都是真诚真意,如今被师尊一番话,都成了假仁假义,众人为十三放下悬心,试想比自己预想的好,本以为师尊会大发雷霆。
十三见师尊暮游子爽笑,于是也跟着傻笑。却不知暮游子瞬间勃然大怒,大声呼哧:“臭小子,你胆敢再说一次!”
声音如同天雷闪击,蕴含内力,发出来地声音,可有惊天地泣鬼神,荡气回肠震耳欲聋,梅花枝上雪纷纷震落,十三两耳嗡嗡作响,头晕目眩分不清东南西北。
师尊暮游子,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暴怒,让掌门人与七侠还有卓少君都是措手不及,震的内心怦怦作响,心神未定。众人急忙维护十三道:“师尊息怒!”包括掌门人韩子凡也为此求情。
十三愣了半响,摇晃脑袋后,总算清醒过来了,不惧反怒,竭尽平生气力,大呼:“糟!老!头..”尾音稍长响亮,回响在雪谷之中,余音袅袅。
如同晴天霹雳,震惊所有人,韩子凡已是忍无可忍,怒斥道:“十三!”北斗七侠余四娘上前护住十三,挡在韩子凡前面,嘴上怒骂:“臭小子,你说什么呢你,这是师尊,快快道歉。”嘴上硬生生的,心里却担心掌门人伸手教训。
十三两眉一皱,嘴角一抖,两眼泪汪汪,余四娘那颗心瞬间融化了,急忙蹲下去温柔道:“是不是四娘说重了话,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不道歉不道歉。”一边安抚,一边为十三抹眼泪道:“这天气太冷了,眼泪流出来会结成冰块的,那时你那双眼就像长了牙齿,别人见了,都误以为你是怪兽呢。”
十三听闻余四娘的话,尤其是怪兽两字,瞬间笑逐颜开,那哭笑不得的样子,惹得大家心生怜悯。
师尊暮游子嘴角挂起了一丝笑容,随后摇摇头道:“你是该好好调教调教了,今日起,离开东院,移驾我那静心殿一同住。”
众人听闻都难以置信,这山顶分别三院,西院是北斗七侠所住之地,东院是掌门人韩子凡与卓少君所住之地,中间靠北正院是师尊所住之地,外来的贵宾掌门,都不能同住院内,如今十三却能与暮游子同院相住,可见师尊暮游子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更加喜爱十三。
众人心里甚是开心,掌门人韩子凡担心十三年纪尚浅,怕清扰了师尊休息,道:“师尊,十三还小,我怕……”未等话音未,师尊暮游子撇了一眼韩子凡,轻怒一声:“嗯?”
韩子凡不敢忤逆,道:“是,今晚就让十三摆过去。”暮游子看一眼十三,道:“走,让我这糟老头,带你去参观参观。”
十三欣然一笑,紧步跟上,问:“师尊,我大叔和你是什么关系?”众人见暮游子和十三绕过玄坤塔离去,七侠老六罗魂道:“你们看,刚才我们都是在瞎操心。”卓少君展开手中折扇道:“十三体内,拥有师叔强大的内力,师叔临终时将内力封印了,以后各位多抽点时间教教十三运用内力,好助他早日冲破封印。”韩子凡站在卓少君旁边,冷眼瞟向卓少君,卓少君一脸茫然,问:“掌门师兄,怎么了?”韩子凡瞪一眼卓少君手里轻摇的折扇,道:“这是大雪天。”说完举步离去,北斗七侠听完皆是笑声,心里都在想:大冷天的,卓师兄还带着折扇扇风。
十三与师尊暮游子两人慢步绕过玄坤塔,走在梅花林,梅花各异,截然不一,血红色,粉红色,还有白色,白色梅花与雪相溶,远观之人分不清是梅还是雪,为有暗香来,遥知不是雪。
暗香扑鼻,朵朵冷艳,缕缕幽芳,纯洁无瑕,让人赞不绝口。一老一少漫步行过,暮游子道:“吴情是本尊师弟的徒弟,与我不过师侄关系。”
“噢,那为什么你是山大王呢?”
暮游子抚胡须道:“当年,我师兄三人,坐顶这玄坤山,师兄去世,师弟鬼灵子放荡不羁,四海远游,不喜门下规矩,一生之中收两名爱徒,其中一位则是你大叔吴情,爱剑如命,常常向我询问剑道之意,少年之时,在江湖上已颇有名声,人人敬畏。”十三思索了会儿,追问:“那还有一位徒弟是谁?”暮游子沉思半响后,道:“人已去,心已了,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十三冷哼一声:“怎么和大叔一样,什么事情都是等我长大了就知道,那你不收弟子吗?”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遥遥而去。
十三得知玄坤门有三位师尊,逍遥子,暮游子,鬼灵子,大师兄逍遥子曾经独战天灵教第一代教主,双双离世,二师弟暮游子管理门派,只因鬼灵子不理门事,一生收弟子两位,不受束缚,执意远游,独来独往,后续也不管教弟子,任由闯荡。
门下吴情收两位弟子,卓少君与韩子凡,吴情离开门派,掌门便由大弟子韩子凡接任,北斗七侠便是后续入门,拜逍遥子为师,所以称韩子凡与卓少君为师兄,暮游子一生从未收徒,门下爱徒偶尔请教,便指点一二,后续入门徒弟便由北斗七侠接管。
玄坤门下辩分职位高低,腰带颜色便知,分青,黑,红,白。初门弟子衣色一致,系带白色,过了初门弟子,便是门内弟子,统一黑色服装,分红腰带。
系黑腰带者都是本门高手,均可教导弟子,系青色腰带便是门派一流高手,如北斗七侠。
掌门人韩子凡与师弟卓少君没有腰带之分,人人皆知,只可惜年少的十三不爱习武,一天到晚与师尊吵闹不休。
东流逝水,叶落纷纷,荏苒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新人喜成长,旧人愁易老,一去不复返,问世谁知心。是明白还是糊涂,总而言之不知足,十三慢慢成长,已不是当年的童儿,如今转眼变成了英俊少年,眉宇间流露出不屈于年龄的倔强性格,长发披肩,性子比以往更是懒散。
即便在师尊暮游子身旁,性格已经未变,不喜练武,常与师尊斗棋,争执起来时而出口无礼,一句糟老头脱口而出,师尊暮游子早已习以为常,内门弟子七侠与卓少君见怪不怪,唯独掌门人韩子凡闻见十三无礼,便是铁青着脸,训斥十三。
此日万里晴空,白云祥和,卓少君闲步走向静心殿,左手提一壶酒,右手握有一把折扇,未到殿前,便闻相争之声,于是侧耳细听,闻听十三,道:“师尊,分明是你先悔棋,岂能不让我悔棋呢。”师尊暮游子沉声道:“本尊年事已高,你应当礼让才是。”十三接话:“我比你小,你应当谦让才是。”接着传来‘啪’一声响,卓少君嘴角挂起一丝笑容,暗想定是师尊又拍棋盘了。
暮游子怒道:“臭小子,你别以为大家宠着你,你就不把本尊放在眼里,此局胜负已定,赶紧给本尊,”随后声音压低,怕外人听见一般,道:“弄些酒来。”十三大怒道:“糟老头,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门外卓少君听后叹气摇头,心想两人又杠上了,于是举步进殿,见师尊坐西,十三坐东,师尊暮游子嘴里依然说道:“那你今晚还想不想……”见卓少君前来,便收住话音,整了整衣裳,盘膝而坐,十三跟着收了收神情,十三彬彬有礼,不骄不躁道:“师尊,此局应当随了我才是。”
卓少君见二人装的有模有样,向师尊暮游子躬身行礼,道:“师尊,十三,此局应当和局才是。”说完,便从背后拿出酒壶,暮游子一见,心里顿时兴奋不已,接过酒壶,喜不自胜,道:“还是你懂本尊。”十三撇了撇嘴,郁郁寡欢道:“一壶酒,看把你开心的。”
卓少君拎起长袍,盘膝坐下,道:“不可无礼,”随后看向师尊暮游子,道:“千万别给师兄知道,不然往后师尊您就无福享受了。”十三身子往后稍斜,双手撑在背后,一副懒散的样子,道:“唉,山上多无聊啊,都待了整整五年了。”
暮游子呵呵一笑,道:“臭小子,你想下去玩,你得通过掌门人点头才是,整天来求本尊是没有的。”说完喝酒,咕咚,咕咚,好大一口,十三听闻,便想起掌门人那副冷脸,瞬间沮丧躺地,道:“掌门师弟,哼,他要是让我下山,恐怕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殿外响起韩子凡的声音:“十三,又在说谁坏话?”瞬间三人绷紧神经,十三赶紧起身,暮游子即刻将酒壶藏进左手衣袖,卓少君展开手中折扇,三人一本正经目视棋盘。
韩子凡跨步进殿,见三人在专心致志,目不转睛盯着棋盘,韩子凡鞠躬,道:“师尊。”暮游子用右手抚须,轻嗯一声。
韩子凡扫了一眼十三,十三强挤一丝笑容,呵呵两声,卓少君背对韩子凡,轻摇手里的折扇,道:“师兄,少君有礼了。”已经汗流浃背,心里暗想,“如果师尊喝酒之事被掌门师兄知道了,一定会被狠狠训斥。”
掌门师兄唯恐师尊身子不适,年事已高,常劝戒酒,可惜师尊,爱酒如命,虽知徒侄孙关爱,这酒瘾难以压制。
韩子凡见棋盘已定,胜负已分,十三已输,心疑:“为何三人却像思棋已久,按常理应当重新开始才对,鼻梁间有一丝酒香,难道……。”想此,韩子凡索性疑问:“师尊,您输了?”
暮游子怕喝酒之事被知道,于是闭口不开,免得韩子凡闻到酒味,听完点头便答:“嗯!”答完后,内心惊呼不好,盘坐三人脸色瞬间一沉,如付寒霜,十三暗叫:“完了,完了。”突然灵光一闪,起身道:“内急,内急!”于是举步欲离。
“慢,”韩子凡不温不冷,斯条慢理,道:“怎么,见我就内急了,莫非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怕我知道?”韩子凡的话,让十三更是慌张失色,转念一想:“这师尊喝酒之事与我何关?送酒之人是卓师弟啊。”想此,心里窃喜,道:“师尊不洁自爱,偷喝了酒。”此话一出,师尊暮游子与卓少君惊愕失色,许久神未回,十三见机,疾步离去。
耳后便传来师尊暮游子那愤怒之音:“臭小子,你给本尊回来!”
十三耸耸肩,暗想,打死我都不回去,掌门人最多不过也是好言相劝,岂敢怒训师尊,至于卓师弟,那就不言而喻,定是事后被掌门人怒训。
十三不知不觉闲步来到西院,西院厢房是玄坤门北斗七侠所住之地,踏进院内,见厅内七侠排行第四的余四娘,倚坐太师椅看书,于是信步进去,道:“四娘!”山顶上,除了余四娘和师尊,其他人统统被十三称之为师弟,自己也不知为何,见到余四娘十分亲切,于是直呼其名,更让四娘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