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基督山伯爵(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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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恶棍罗勃脱 (2)

第十四章 恶棍罗勃脱 (2)

“哦,是的,听着!你们一定知道,我对那匹漂亮,极有神韵的枣骝马和那个很有特点地穿着一件粉红色绸短衫和戴粉红色软缎便帽的风流小骑师感到那样的亲切,我忍不住心中热情地祈祷他们能获得胜利,似乎我把一半的家产都押在了他们身上一样,当看到他们超过所有其他的人马,以这样矫健优美的姿态向终点跑来的时候,我是欢喜得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回家的时候,在楼梯上我恰巧遇到那个穿粉红衫的小骑师,想想看,那时我是多么惊奇呀!我以为那匹获胜的马的主人一定碰巧和我住在一家旅馆里。但是并非如此,我一走进我的客厅,就看到那只奖给那匹来历不明的马和那个神秘小骑师的金杯,杯子里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这样写着:‘G——伯爵夫人惠存,罗思文勋爵敬赠。’”

“一点儿不错,我早就料到是他了。”马瑟夫说。

“料到什么?”

“那匹马的主人是罗思文勋爵。”

“您指的是哪一位罗思文勋爵?”

“咦,我们那位罗思文勋爵呀——爱根狄诺戏院的那个僵尸!”

“真的?”伯爵夫人喊道,“那么,他一定也在这儿啰?”

“当然了,为什么不在?”

“您去拜访过他?或是在您府上和别的地方遇见过他?”

“老实告诉您,他是我最亲密的朋友,而且夏多?勒诺也有幸结识过他。”

“但您凭什么肯定那得锦标的马就是他的呢?”

“那匹得胜的马是以‘万帕’这个名字去参赛的吧?”

“那又怎么样呢?”

“咦,难道您忘记把我绑去的那个鼎鼎大名的强盗叫什么名字了吗?”

“啊!不错。”

“而伯爵又是十分神奇地把我从他的手里救了出来?”

“当然记得。”

“他的名字就是万帕。所以,您瞧,就是他。”

“但他为什么要把那只金杯送给我呢?”

“第一,是因为我常常跟他谈起您,这是您可以意料得到的;而第二,因为他很高兴看到一位女同胞,并且这位女同胞是这样热心地关注他的胜利。”

“我希望您没有把我们背后常常批评他的那些话都讲给他听吧?”

“我可不想发誓说我从来没有讲过,而且他以罗思文勋爵的名义送杯子给您,证明他已经知道有人把他形容为什么样的人了。”

“噢,那太可怕啦!他一定恨死我了。”

“但是他的这个行动能说是有敌意的吗?”

“不,当然不。”

“嗯,那么——”

“那么他到巴黎来了吗?”

“是的。”

“他在社会上产生了什么影响没有?”

“嘿,”阿尔培说,“整整一个星期巴黎都在谈论他,接着就是英国王后的加冕典礼和马尔斯小姐的钻石失窃案,而这两件极为有趣的大事就把大众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我的好人,”夏多?勒诺说,“这分明因为伯爵是你的好朋友,所以你就不免对他有点袒护。别相信他的话,伯爵夫人,我可以这样说:自从基 督山伯爵出现以来,他在巴黎社交界一直轰动到现在,始终不曾平息过。他来到这里以后的第一个惊人之举是送了一对价值三万法郎的马给邓格拉斯夫人;第二件,几乎奇迹般地救活了维尔福夫人的性命;现在好像他又夺去了骑士俱乐部所赠的锦标!所以我认为不管马瑟夫怎么说,伯爵不仅在目前这个时候是大家所关注的热点目标,而且假如他继续表演那种在他是家常便饭,而在我们看来却是稀奇古怪的举动,他至少还可以再轰动一个月。”

“或许你说得不错,”马瑟夫说,“请先告诉我,俄国大使的那个包厢让给谁啦?”

“您指哪一个包厢?”伯爵夫人问。

’就是第一排两根柱子之间的那一个,它看来完全装修过。”

“的确是重新装修过,”夏多?勒诺说。“第一幕的时候那儿有人吗?”

“哪儿?”

“那个包厢里。”

“没有,”伯爵夫人答道,“第一幕的时候那里是空的。”然后,她又回到他们刚才谈到的那个话题上,说,“那么您真的相信得到锦标的那匹马就是您那位基 督山伯爵的吗?”

“这一点我完全可以确定。”

“而后来他又把那只金杯送给了我?”

“那是毫无疑问的了。”

“但是我并不认识他呀,”伯爵夫人说,“我想我不能接受这个礼物,我想把它退回去。”

“我求您别这样做,他只会再送给您一只用翡翠或极大的红宝石雕成的杯子。这是他一贯的作风,您只能迁就他一下了。”

这时,第二幕就要开始的铃声响起了。阿尔培站起来准备回到他自己的座位上去。

“我还可以再见到你们吗?”伯爵夫人问道。

“如果您允许我在下一次休息的时候再来拜访您的话,我一定要请问一下在巴黎有没有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地方?”

“请您记住了,”伯爵夫人说,“我现在的住处是在黎伏莱路二十二号,每星期六晚上我都在家里招待朋友们。所以你们二位现在可不能说不知道啦。”

两个青年鞠了一躬,离开了那个包厢。当他们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他们发现正厅里的全部观众都已经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以前俄国大使包用的那个包厢。那儿走来一个年约三十五至四十岁之间,身穿深黑衣服的男子,和他一起来的,是一个穿着东方服装的女人。那个女子很年轻,而且极其美丽,她那身极其华丽的衣服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哎呀!”阿尔培惊奇地说,“那就是基 督山和他的那个希腊人呀!”

这两个神秘的陌生人的确就是伯爵和海蒂。后者的惊人美丽和她那身令人炫目的装束所引起的轰动不久就传遍戏院的每一个角落,太太小姐们都从自己的包厢里探出身来,盯着那闪闪发光的繁星似的钻石。在第二幕的时候,戏院里不断传出嗡嗡的声音,而在一个拥挤的并且应该寂静的公众场所里,这种声音就表示已经发生了一件惊人的大事。谁也没想到要大家安静下来。那个女人是那样的年轻,那样的美丽,那样的炫目,她已经成为眼前最亮丽的风景。这时,邓格拉斯夫人作了一个不容置疑的表示,示意她很希望第二幕剧的大幕一落就在她的包厢里看到阿尔培,不要说马瑟夫本来就十分愿意,单从礼节上讲,也不容他对这样一个明显的邀请置之不理。所以那大幕一落下,他就走到男爵夫人的包厢里。他先向太太和小姐鞠了一躬,然后把手伸给狄布雷。男爵夫人极其殷勤地欢迎他,而欧琴妮则照常对他很冷淡。

“我的好人!”狄布雷说,“你来得正好,快来救救这个走投无路的人吧。夫人一古脑地向我提问了许多关于伯爵的问题,她顽固地认为能够把他的身世、教育、门第、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等等这些事情都告诉她。但是我天生不会撒谎,我只好推托说:‘问马瑟夫吧,基 督山的全部身世都好好地在他肚子里呢。’所以男爵夫人就向你示意,叫你过来了。”

“一个至少有五十万秘密财产可以动用的人,”邓格拉斯夫人说,“消息竟是如此地闭塞不灵通,这不是很令人难以相信吗?”

“我向您保证,夫人,”吕西安说,“假如我真的有您说的那笔款子可以动用的话,我也要把它投到有益的地方,而不去自找麻烦地打听基 督山伯爵的种种细节。在我的眼中,他惟一的长处只是一个比印度王公还要富有一倍的人而已。但是,现在我已经把这件事转交给马瑟夫了,所以让他给您解决这些问题吧,现在已经不再关我的事了。”

“我敢肯定绝没有哪一个印度王公会送我一对价值三万法郎的马,还在马头上戴四颗每颗价值五千法郎的钻石。”

“他似乎有钻石癖,”马瑟夫笑着说,“我确信他像俄国亲王波亭金一样,一定在口袋里装满了钻石,沿路抛撒,就像小孩子撒打火石似的。”

“或许他发现了一个钻石矿,”邓格拉斯夫人说,“我想您大概已知道了,他在男爵的银行里开了一个无限透支的户头。”

“这件事我倒不知道,”阿尔培回答说,“但我却可以相信。”

“他对邓格拉斯先生说,他准备在巴黎只住一年,在这段时间里,他准备花掉六百万。他一定是微服出巡的波斯国王了。”

“您有没有注意到那个和他一起来的年轻女人长得美极了,吕西安先生?”欧琴妮问道。

“我确实从来未遇到这样一个可以和您相媲美的女人。”吕西安把观剧用的望远镜凑到他的眼睛上。“真是美极了!”他说。

“这个年轻的姑娘是谁,马瑟夫先生?”欧瑟妮问道,“您知道吗?”

“小姐,”阿尔培答复这一句直接的问话。“关于这一点,像许多有关我们现在所谈论的这位奇怪的人的事情一样,我也只知道一点点。那个年轻的女人是一个希腊人。”

“这我从她的服装上也可以看出来,假如您除了那一件明显的事实之外别无所知的话,那么这个戏院里的所有观众都可以和您一样称得上是消息灵通的了。”

“我非常抱歉让您觉得我竟是这样一个无知的‘向导’,”马瑟夫答道,“但我必须承认,我实在是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向您奉告的了——有了,我还知道一件事情,就是,她是一位音乐家,因为有一天,当我在伯爵家里用早餐的时候,刚好听到一架月琴的声音——那种琴声当然只有她才能弹得出来。”

“也就是说,您那位伯爵也招待客人吗?”邓格拉斯夫人问。

“他的确是招待的,而且是以最高贵的方式,这我可以向您保证。”

“我一定要劝邓格拉斯先生请他来吃一顿饭或跳一次舞,或其他类似的事情,使他不得不回请我们。”

“什么!”狄布雷大笑着说,“您真的要到他家里去吗?”

“为什么不呢,我的丈夫可以陪我一起去的。”

“但您不知道这位神秘的伯爵先生是一个单身汉?”

“假如您向对面望一望,”男爵夫人笑着指了指那个美丽的希腊女人说,“您就可以得出恰恰相反的结论。”

“不,不!”狄布雷喊道,“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太太。他自己亲口告诉我们说那是他的奴隶。马瑟夫,你记不记得他在你那里吃早餐的时候曾这样告诉过我们?”

“但是,”男爵夫人说,“如果她真是奴隶的话,为何她的神情和态度却完全如同一位公主。”

“《一千零一夜》里的吗?”

“随便您怎么说,但请告诉我,我亲爱的吕西安,构成一位公主的是什么东西,要说是钻石,她全身上下可都是钻石啊。”

“我觉得她戴得似乎太多了,”欧琴妮说。“如果她少戴一点儿的话,她就会更加好看了,这样我们也可以看到她那秀丽细腻的脖颈和手腕了。”

“听!多象艺术家的口吻!”邓格拉斯夫人喊道,“我可怜的欧琴妮,你还是把你对于美术的热情收起来吧。”

“我对于人工的和自然的美都是同样能欣赏的。”那位小姐回答。

“那么,您觉得伯爵怎么样?”狄布雷问道,“他倒不完全违反我心目中所谓好看的标准。”

“伯爵?”欧琴妮把这两个字又念了一遍,象是她还没来得及把他观察一番似,“伯爵?噢,他的脸色苍白得这样可怕。”

“我很同意您的意见,”马瑟夫说,“而就在那种苍白下面,正隐藏着我们所要发掘的秘密。G伯爵夫人坚持说他是一个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