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松揉揉眼睛,从炕上坐起,看到自家小妹,惊讶道,“小妹,你咋进来了?”
“看你睡得和猪一样,爹娘先去大伯那边了,连小弟也弃你而去,只有我等着你,你那是什么表情?”
青璃努努嘴,站起身从屋子里绕一周,“你别和我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啊,我出去等你。”
莫子松摇摇头,又被小妹堵得没话说,他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换好衣衫,把被子叠整齐,这才出门,见自家小妹正在院子里堆雪人,脸上带着微笑,双颊粉红,眼眸清澈,突然觉得她长大了。
“小妹,听说你和淳于少将军定了亲事。”
莫子松跺跺脚,一脸得意,在沐阳,一向不苟言笑的淳于老将军,对他颇为和气,一想就知道,这是沾了自家小妹的光。每次都听说淳于谙是多么多么厉害,在北地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十二岁上战场,建功立业,完全凭借自己的实力。在大秦提起淳于谙,大秦的军队直哆嗦。
当年莫子松去武馆学习的时候,就有这样的说词,淳于谙成了他心中崇拜的对象,没想到阴差阳错,巧合地即将成为妹夫,莫子松美滋滋地,作为未来的大舅子,怎么也能得到点好处。
“恩。”
青璃诧异地抬眼,北地把淳于魔头说的太好,那口碑一边倒,自家三哥多半也是被欺骗的人群,要是到京都听听,就不是这么回事。
“小妹,你在京都四年多,过的还好吧?”
兄妹二人一起坐在偏厅喝茶,能在一起的时间短暂,等过了年,三哥还会回到沐阳,未来是不是要继续打仗,就看白若尘和水零黎夫妇怎么沟通。
“还可以,就是没有家里自在。”
在京都不如北地自由,但是也有好处,结交了一些好姐妹,开铺子赚银子比北地快。
爹娘不在,青璃这才问起沐阳战场的情况,得知比想象的惨烈得多,四叔,未来公公淳于老将军,还有多名主将,几乎每个人都受过重伤。
“小妹,爹娘有没有提过大哥的亲事?”
家里没人,三哥鬼鬼祟祟的四处望了望,这才道,“我和你说,有一次晚上我出来小解,看到大哥和一个女子在院子里说话,那女子娇滴滴的,很美。”
青璃不置可否,夜里,以大哥的直觉,不可能发现不了三哥,能在夜里见面,八成是鬼罗刹成员,娇滴滴的,她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身影,如玉。
“所以说,大哥肯定有意中人,我没敢和爹娘敢提。”
无意中窥破大哥的秘密,莫子松也不敢和别人提起,那女子穿着一身白裙子,貌美如花,他只看了一会儿,对方就没了踪迹,这事他一直放在心上。
青璃摇摇头,把最近村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山子哥因为这件事无比后悔,已经答应相看人家,现在莫六婶的意思就想让山子哥快点成亲,莫家村里,一共就两个剩男,大哥和山子哥,山子哥马上解决个人问题,大哥的亲事,会成为爹娘首要目标。
昨夜下起了大雪,等到大年三十这天早上,雪花已经变得稀稀疏疏,天也没有往日那么冷。
早上醒来,能听到断断续续的鞭炮声。这个时候爆竹不算便宜,除非过年或者家里有什么大喜事,不然也没有多少闲钱买这个。今年的鞭炮,族里统一发放,每人家里一挂。
有鞭炮,可便宜了这些小娃们,它们不舍得放上一挂,会顺着细线拆开,分散着装到兜里,疯跑出去找小伙伴壮胆。往年村里人家条件良莠不齐,大多数小娃结伴去老族长家门口观望,看到有人放爆竹,那眼里带着都是期盼很羡慕。
旧年,小弟子喜还小,爹娘不放心,青璃的大哥莫子归,三哥莫子松带着他放爆竹,小弟童言童语,直呼想要快点长大,因为长大之后可以陪着青璃去河边捞鱼,二姐的洗衣盆也能帮着端起来。
近几年,小弟慢慢地长大,家里的条件好转,也有了下人,但是小弟习惯独立,每日起身,洗漱都不用下人服侍,他进了学堂之后明白更多道理,比小时候更加懂事。
五年了,终于回到莫家村过年,青璃和三哥莫子松管好院门,二人结伴一路走,遇见很多从家里疯跑出来的小娃,小脸儿冻得通红,一身新袄子,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远处是连绵起伏,白雪皑皑的群山,进出是一片雪白的山村小院,家家户户门口挂上了红灯笼,贴上窗花和福字,上方的烟囱炊烟袅袅,偶尔经过族人家里,还能听见厨房传来的喧闹声。
年夜饭要天擦黑才开始,一大早就有那妇人起身准备,煎炒烹炸,族里发放了菜籽油和豆油,往年怕费油不敢炸的,今年完全没了顾虑。一路上遇见很多族人在院子外面扫雪,见到莫子松热情地招呼,三哥可是比以往身量高很多。
青璃家清一色的大个子,只有娘刘氏不算高大,也是中等身材。青璃虽然才十三岁,可比同龄十七八的少女还要高些,姿容脱俗,单看外表,很难猜出她的年岁。
“青璃,你怎么才来啊,菊姐姐说你打络子好看,我不服气,能比我们南方的姑娘还厉害吗?”
念苹穿了一件红色的袄子,跑到大门口处,探出脑袋张望,见一旁的莫子松,她带着小酒窝,自来熟地道,“三哥,我是念苹,你们家的亲戚。”
“咱家啥时候有这门亲了?”
莫子松停住脚步,疑惑地望着青璃,他抓抓头,“这看着不是附近村子的人吧,难道是二堂嫂娘家人?”
孙家来到莫家村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村里的人有很多还不知道认亲,只知道青璃家里来了客人,会在莫家村过年,昨日莫子松回来已经是深夜时分,早上又睡了懒觉,兄妹这么多年没见面,话题自然多,来没来得及说这个。
“你不知道我,我可知道你,你是松子哥。”
念苹手里拿着一支梅花,放在鼻下轻嗅,一脸得意地道,“我可听说了,你原来是个上跳下窜的淘小子,现在看着也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