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注定要失望了。青璃摇头,有时候还有点希望山子哥晚点成亲,为自家大哥打掩护,当然只是想想,她晓得莫六婶有多着急。
念苹跟在二人身后,走进莫六婶家的院子,他们刚到门口,莫六叔搓着手,笑眯眯掀门帘出来,道,“璃丫头,你这是送豆腐的?刚才东娃来通知说族里发了豆腐,我正想过去呢。”
“六叔,正好顺路,帮你领回来了。”
今日是镇上店铺关门之日,莫子山早早地去了镇上,家里只有六叔和六婶,堂姐莫青菊心细,想着六叔还要熬药,正好她们几个人顺路,就过去送一下,也不耽误事。
不到晌午,这天就阴森森地,似乎又要下雪,北风不大,但是冷风夹杂一种冰寒之气,莫六叔邀请三人去坐坐,这个时辰怕添麻烦,青璃还是委婉谢绝了好意,要到了午时,她要回家歇晌。
回到莫家村,日子就安逸一些,比在平阳好很多,念阳和子喜疯跑累了,就跑到青璃的偏厅,午时家里不做饭,青璃这里不缺好吃的,有时候烤个红薯,烤个土豆,这几个小娃不挑食,吃得笑眯了眼。
日子一天一天重复,扫房,扫尘,除晦气,贴桃符,窗花,挂新的大红灯笼,今年年景好,族里又给贴补,族人美滋滋地,定能过个肥年。
腊月二十九是个重要的日子,莫家族人选择在这日祭祖,全族人准备了鸡鸭鱼肉,各种丰富的吃食,祭拜祖先,让先祖们放心,莫家村已经慢慢地得到振兴,族人团结一心,早晚有一天,会恢复昔日辉煌。
祭祖之后,族人们欢聚在族学里,大家围着火炉,畅所欲言,大家七嘴八舌,提了一些建议,支持族长,以后族人定能过上更红火的日子。
腊月二十九的晚上,青璃睡不着,破天荒地失眠。窗外下着鹅毛一般的大雪,估计会下到大年三十。都说瑞雪兆丰年,在大年三十下雪,是个好兆头。
孙家被邀请来家里过年,还有大伯一家,家里地方小,说好去大伯家吃年夜饭。青璃披着袄子,盯着昏暗的油灯,这个时候,最是想念亲人,什么时候,家里能有一个大团圆呢。
胡思乱想很久,一直到夜深,青璃这才准备歇下,等醒来之时,就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大年三十。
夜里,青璃辗转反侧,听到门口处有细小的脚步声,她快速披上衣衫,打开门,跳到院子里,前面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紧张道,“别喊,我是这家的人,半夜不想打扰到爹娘,不过,你是谁啊,好像小妹啊。”
莫子松抓抓脑袋,一身寒气,为了赶时间,连续两夜不眠不休,他和林风澈没有坐马车,骑着快马,林风澈回到镇上见干爹干娘,他继续顺小路回莫家村。
深夜爹娘在休息,莫子松不敢叫门,从院墙翻过来,刚进到院子里,撞上从厢房刚出来的青璃。五年未见,在沐阳听四叔说,自家小妹在京都过得很好,已经从当年脸上带着疤痕的小姑娘,蜕变成真正的角色佳人。
在沐阳打仗很辛苦,莫子松当时是冲动,有点少年的热血,不服输,和林风澈当立即下决定跟随四叔的脚步,去沐阳杀敌,一次突击中,掉下城墙,差点丢了性命。
在南边,他真正见识了战争的残酷,每一次胜利,都是用无数条人命堆积的,他恨透了战争,可是却无可奈何,他想杀光所有的乌合之众。在战场上,最忌讳心软,莫子松恰恰是一个单纯的人。
记得第一次上战场,他心里还在想着,不能赶尽杀绝,制造杀孽,结果在一次战争中,他手下留情,而那个被他放过的士兵反过来用剑刺伤了他,讽刺他,这里是战场,不是武馆的比试台。
很快,莫子松真正地蜕变,成为一名出色的士兵,他和林风澈武艺不错,学的都是扎实的功夫,在战场上,他又学会如何制敌,从万千士兵中脱颖而出,立下功劳,成为一个小头目。
不靠四叔,单靠自己实力,莫子松很满足,他没有选择爹娘曾经希望的路,没走继续走科举,因为他对习武更有兴趣。从小就在大哥的光环之下,无论做什么,总是输给大哥,大哥莫子归从来不需要爹娘操心。学堂的先生问什么,大哥都可以对答如流,在他眼中,大哥是要仰视的,将来定能考上进士,所以莫子松想走另一条路,自己建功立业,虽然没有想象那么简单,好在他已经成功走出第一步,并且学到不少东西。
平日里,在营帐,莫子松跟在四叔旁边,最常问的就是在京都的生活,他放心不下小妹,心里想,如果谁欺负小妹,他会功夫,能把那个人打得满地找牙。
小妹早已经不是莫家村那个丑丫,她在京都惊才绝艳,在官家小姐中有很好的名声,并且长成了绝色姿容的美人。莫子松每当这个时候就托着腮,笑嘻嘻地问四叔,会不会二人相见之时,他认不出自家小妹。
“三哥?”
青璃站在院子里,愣愣地。前两天联系小灵,这傻鸟说,三哥和林风澈还有好远的路程,这一路风餐露宿,总得有睡觉的时间,最快也要初一以后才能归家。
五年了,一晃这么久,青璃眼睛有些湿润,她抬起头,直视前方高高的壮硕小子,三哥身高窜的很快,脸庞带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这笑容温暖了她。
记得儿时,三哥在学堂回来,总是要抓着她一起玩。三哥莫子松能吃,时常吃不饱,一起吃晚饭,假装和她抢吃的,其实是希望她吃得多一些,他自己被爹娘骂,也是笑嘻嘻地不解释。
三哥和大哥性子不同,同样是疼她的,只是五年未见,为什么多出一丝陌生感了呢,因为他们真的都长大了吗?
“小妹,你怎么还是和原来一样傻乎乎的啊。”
莫子松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袱,他把包袱放在一旁的木架子上,上前几步,用手快速地揉揉青璃的脑袋,瞬间乱蓬蓬一团,他笑嘻嘻地,以前也总喜欢这样欺负小妹,那时候小妹一头干枯的黄毛,还是现在,好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