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候了一下伤兵们生活情况,青璃在他们的脸上看到朴实的笑容,常年在海边风吹日晒,每个人都有红红的皮肤,脸上的皱纹很深,可那种发自内心的赶到平淡安逸的眼神是不能骗人的。
出了护国将军府,龙凤胎很精神,在沙滩上玩耍,用树枝画画,淳于谙站在夕阳的暗影里,远远地看着自家娘子带着两个包子追逐打闹,他的黑眸中露出一抹笑意。
“走吧,咱们该用晚膳了,然后还要赶路。”
离开渔村约莫行程一个时辰,就是汝阳城所在的一个小县城,众人第一天的日程安排就是在那边过夜,有驿站,一众侍卫也好有个休息的地方。
晚膳之后,青璃抱着龙凤胎上了马车,周围由淳于谙和侍卫们护送,一行人走官道,直奔汝阳城下属的一个小县城。
玩闹太久,麒麟和水晶身上沾染了海风的腥气,两个爱干净的小包子皱着眉头,撅着小嘴,一副不耐的模样。
车窗外,天色渐渐地黑下来,黄昏最后一丝光亮悄然褪去,远处几米之外,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过上半个时辰就到了包子们安寝的时辰,青璃进入马车的盥洗室,假装烧热水,等候片刻,又在空间里混上早已经烧烤的热水,分别给两个包子洗漱。
洗漱完毕,一身整洁,龙凤胎换上青璃特别缝制的柔软贴身的纯棉睡衣,放下车凳,盖上被子很快便睡了过去。
这次出行没有带丫鬟婆子,一路上只能自理,好在青璃也不是特别娇贵的性子,她把马车上的纱帐放下来防蚊虫,打开一侧的车窗,给骑马的淳于谙送上一杯热茶。
“两个小的玩累了,躺下便睡着了。”
青璃掏出帕子,递给淳于谙,望着远处的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官道。突然,空气里传来一阵清凉杂糅泥土气息的风,她顿了顿,道,“看来夜里要下雨。”
“无妨,前面不远就是驿站。”
才出行一天,需要调整状态,时间来得及,不必太赶。淳于谙抿了一口茶水,用手抚着青璃凌乱的发丝,眼里带着一抹温柔之色。
马蹄的声音可以传得老远,行驶了小半个时辰,在官道两旁有一个小村落,此刻只有星星点点的烛火,大多数庄户人家,已经在这个时间入眠。
“少将军,前面有一辆马车,似乎是车轴断裂,无法行驶,车夫正在和马车里的客人吵嘴。”
前方探路的侍卫过来禀告,一行人正好路过,淳于谙不想管闲事,对这些鸡毛蒜皮也没有兴趣,他摆摆手,示意继续前行。
官道很静,前方的争吵声传得老远,青璃听着一个女声有些耳熟,不由侧耳倾听,可她想不起来是谁,等到车队靠近,她打开车窗探出头去,前方正站着一个头戴方巾的书生和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子。
“阿悠!”
许多年未见,青璃依然能从身形和声音的结合中寻找出答案。还记得几年前那天,季悠被流放那坚定而有充满仇恨的模样,让她突然感觉到心疼。
“青璃!”
季悠被流放也是吃了苦头的,在沐阳每天要做很多针线和洗涮之物,她一个官家千金,着实没有吃过太多苦头,做得也不是很顺利,多亏青璃提前给四叔莫如海取信,也给了很多打点的银子,她才能在那种疾苦的环境中挺过来。
心中有恨,这是唯一一个支撑她活下来的理由。季悠有很多次挺不下去,在她最最绝望的时候,收到大哥季韵的来信,他已经考上秀才,并且考上了举人,定能考上进士,将来做官,重振季家,并且要留下一个清白的名声。
“阿悠,你们这是要到京都去?”
青璃激动地从马车上下来,拉着季悠的手。这双手和多年之前的细白不同,上面布满很多老茧和青色的纹路,粗糙不堪,比农妇还不如。
“恩,我哥明年初要考进士,所以我们兄妹去京都讨生活。”
季悠眼神泛着水光,拉着青璃的手,她面色坦然,那些所受的苦楚,无非是生命的一个小插曲,即便是日后不可能再嫁人,她也要为大哥找到一个好大嫂,季盼已经凄惨地被大秦满人**致死,她再没有任何执念。
“恩,京都是个好地方。”
京都学习风气不错,学子们比较推崇大哥莫子归,并且北地岐山书院在京都也有很多买卖,学子到那边用很便宜的价格就能租赁到安静的小院子。
“你们马车坏了吗?不如今儿跟着我们去驿站休息一晚,明日再说。”
天色太晚,官道上没有几个行人,前面的城门也没有开,季家兄妹只能去周围村里人家借宿,肯定不如驿站舒服。
车夫已经弄清楚来人的身份,差点没吓得尿裤子,他不过和兄妹二人吵嘴几句,说他们晦气,让他们赔银子,也是见二人穿戴不错,想要讹诈点银子罢了,谁想到竟然和少将军和少夫人是旧识,他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趁着夜黑,他快速开溜。
青璃看到一条黑影溜走,根本没有计较。几个侍卫帮着修理马车,并且给了季韵一匹马,至于季悠,上马车与青璃同坐,前方不远处就是驿站。
“青璃,我真羡慕你,这个世间,很少有比你命好的。”
季悠在纱帐面前看了看睡熟的双胞胎,一脸羡慕,眼里带着诚恳之色,或许青璃上辈子一定做了天大的好事吧,不然为什么世间女子所求的一切都被她得到?相亲相爱的家人,钱财,美貌,如意郎君,十全十美。
“或许吧。”
或许是命好,可生活中,不是一切都看运气,遇见什么样的人,决定过什么样的日子,可也需要经营,她和淳于谙彼此都是维持最初的模样,好像时间已经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