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人怎么这么多,不会是整个溧水城的百姓都集中在这里了吧?”
青璃指着前方黑压压,闹哄哄的人群,目瞪口呆。早预料到,采买的百姓会很多,但是这也太夸张了,人挤人,带小娃的大人怕小娃挤丢了,把他们抱在怀里,或让小娃骑在脖子上。
“恩。”
淳于谙抽抽嘴角,自家娘子想要看热闹,那不是正好,人多才热闹,若是零星几个人,也没有她所说的过年气氛。
“我们在右边进去,从左边出来。”
一共有两排买东西的,百姓们自觉地选好了路线,淳于谙把青璃拥在怀里,跟着人流的方向行进。外面的路稍微要窄一些,等到进了集市里,变得开阔起来。
“鸭蛋啊,过年吃一个出油的咸鸭蛋,保准明年富得流油咧!”
“糖块花生啊,过年的零嘴,一样都不能少,便宜卖喽!”
两旁,每个摊子口都聚集着百姓,还有卖东西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青璃和淳于谙靠在最边上,人多,大家都忙着四下里寻找自己想要的物事,也没空看他们这两个违和的人。
“夫君,前面的小娃,一直在看我。”
青璃在一个卖糖画的中年汉子那里驻足,她非常喜欢这样的民间手艺,这种东西,在现代也算是一门绝学,只有在一些老景区才能看到,很多手艺已经失传了。
汉子人高马大,但是手艺不赖,在一块光滑的木板上,用糖作画一气呵成,很多小娃都闹着让大人买。有些小娃还会玩那个转盘,抽到什么动物就是什么,也增加了趣味性。
青璃和小娃们挤在一处,聚精会神地看着作画,中年汉子正在画一只老虎,虎头部分栩栩如生,真真是猛虎下山,只用了寥寥几笔就把老虎的威风展示得淋漓尽致。
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青璃抬起头,发现正是前面一个骑在大人身上的小娃,小娃也就四五岁,粉嫩的,没有看作画,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青璃看。
“恩,怎么?”
淳于谙一直跟在身后保护自家娘子,生怕百姓们人挤人,冲撞了。青璃这么一说,他转了一个方向,也看到了那个小娃。
“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
说不上哪里奇怪,一个四五岁的小娃,不看吸引人的糖画,不停地看她,根本就说不通,难道她现在的造型比画还好看?小娃那么小,根本还不懂得美丑。
对方太小,青璃摇摇头,和淳于谙继续向前走,很快,她发现了不对。背着孩子的那个男子獐头鼠目,眼睛乱瞟,一看就是宵小之徒,而此男子四处寻找目标,找到穿着打扮不错的,就会蹭过去,指挥上面的小娃下手。
淳于谙显然看到了这一幕,但是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也懒得管闲事。青璃摇摇头,只是无奈地叹口气,夫妻二人正在继续采买,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小娃偷到钱袋之后,用力一抛,钱袋正好朝着不远处青璃的方向砸来。一切只在电光石火之间,淳于谙大手一挥,稳稳地接住钱袋,他身上立刻出现冰寒之气,眉头轻微皱起,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下面的宵小男子发现之后,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对着上面的小娃掐了一把,然后飞快地带着人钻到人群中想要逃跑,彼时,丢钱袋的人已经发现,正在破口大骂。
“妈的,大过年的,那个丧尽天良的偷了老娘的钱袋?诅咒他家成绝户头!”
一个高大健壮的女子“呸”地吐了一口吐沫,人群中有好心人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声地道,“在那里。”
“哪里?看老娘不整死她!”
高大女子转过头,瞬间瞪着眼睛噤声,她没看错吧,前面那个一身黑衣,着黑色的大氅,一脸寒冰之色的男子,怎么有点眼熟呢,好像是淳于少将军。
青璃眨眨眼,马上反应过来,她一个跃起,在人群上空瞬移,很快发现那个带着小娃的男子,随身抽出一条丝带,对着宵小男子缠了过去。
小娃默不作声,做了几个手势,之后还是原来的姿势,紧盯青璃不放。
周围的百姓见有热闹看,呼啦一下,全部在周围围成了一个大圈,刚才青璃一个跃纵,让众人见了世面,原来真有这种功夫,比杂耍和戏班子还好看,后来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劲儿的问。
“这位女侠,饶了小的吧,小的也是没办法了,马上过年了,家里啥也没有,还有儿子要养活呢。”
宵小男子可怜兮兮,那眼泪和不要钱一样流,见事态不好,立刻下跪求饶,一些不明真相的百姓们就软了心思,还有人替求情的。
世道艰难,百姓们也不容易啊,要是有银子能吃一口饱饭,谁愿意去偷去抢呢?赶上今年雪灾,前段的物价涨的太快,大过年的,大家都图个平安吉利,既然没造成损失,不如放过他一次,也算积德,给这男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被偷荷包的高大女子站在旁边不敢吱声,那个被偷的人是她,怎么发现这事态有些不太对呢,她一时间也糊涂了。
“这真是你的儿子吗?”
小娃水灵灵的大眼睛,面皮白嫩嫩的,而男子贼眉鼠眼,就算是基因突变,也生不出这么俊秀的小包子。而且这个小包子不会说话,是个小哑巴,比划着,青璃也看不懂,只明白这个男子不是他爹。
小娃很机灵,指着自己的衣袖,青璃点点头,把他放在淳于谙怀里,挽起小娃的衣袖,上面一片青紫色的痕迹,纵横交错,让周围百姓们抽了一口冷气。
“这真是亲生的吗?咋被打成这样啊!”
“造孽啊!”
周围围观的百姓们立刻变了一个态度,看着男子的眼神也变得不那么友善。宵小男子张口结舌,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天啊,那个黑衣男子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他不自觉地就哆嗦着跪下。
溧水城知府死了之后,衙门已经被贴上了封条,一切都交给城北大军打理,淳于谙不动声色,也没有说话,没有多久,宵小男子自己经受不住压力,差点尿了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