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低头记录,让兄弟二人帮着搬运布匹,有的人家人口多,男子下地去了,二人推着族里的手推车,帮着送货。有人挑选之后,其他人动作快了不少,很快,妇人们挑选完毕,心满意足。
“其实啊,哪匹都好看,我们之所以吵闹着,就是图个痛快。”
其中的一个大娘很是感慨,以前去布庄买布料都是扯上几尺,哪能一分就是一匹布,还是价钱很贵的细棉,想都不敢想啊,还是族里好,虽然现在的日子比往常更忙碌,有时候照顾不到家里,不过日子有盼头。
“可不咋的,去布庄畏畏缩缩,眼睛都不敢往绸缎盯。”
穷苦人家,自觉矮人三分,花一文钱也要惦记着,可即便是这样,族人还是挺有骨气,就怕看到布庄伙计们鄙夷的眼神,被人骂上一句穷酸。
布匹发过之后,堂姐莫青菊又进入到库房,让族中有力气的小伙子搬出来几个大桶,里面都是青璃在大秦打劫回来的油盐酱醋,还有一些生活必须的调味品。
粮米这些根据家里的食量来,上次发的那些,大部分人家没有吃完,也就没有领走,只有壮丁多的人家,粮食紧张了点,领的时候脸红红的,总觉得是占了族里的便宜。
现在莫家族人被彻头彻尾地改变,丝毫没有贪婪的心态,懂得谦让,当然,也不是说一点矛盾都没有,但是他们想到过去心酸日子,就会宽容多了,慢慢地,以前有宿怨的人家,彼此友善起来。
族会上,族人谈论起端午的安排,听说现在凤阳城里面来了一个戏班子,族人不少都是戏迷,就是苦于没有机会,这次族长莫如湖做主,请戏班子来唱戏,顺便从镇上请几个说书人。
白日里听戏,晚上就在一处平地上,来个篝火会,烤全羊,族人们自发出几个精彩的节目,大家喝酒助兴,一起祈福,希望风调雨顺,今年是个丰收的好年景。
“咱们听族长的,不过我一个大老粗只会种地,能有啥才艺啊!”
族中的汉子们围在一起商议,都是同族人,也不怕丢丑,目的是为了热闹,最后有人自告奋勇,唱小曲,吹奏的,还有的爹娘给自家小娃报名,要朗诵诗歌。
青璃站在一个角落,听着族人们谈笑,彼此调侃,她突然有一种幸福感,端午那天,族人起大早,族学休沐一天,大家集中到这边,邀请城北大军驻扎在村里的士兵们一起欢度。
包粽子的江米提前准备出来,还有各式各样的馅料,这是女子们的事,族中的媳妇妇人七嘴八舌,推荐几个包粽子手艺好的,剩下人的就准备席面,打打下手。
“小妹,过了端午之后,你还得回平阳?”
莫青菊脚步轻轻地走到青璃旁边,小声地道。等青璃一走,村里又剩下她一个人,两位嫂嫂虽然不错,可也说不上几句心里话,再说现在大嫂付彩云还在养胎,二嫂要忙着家务,还得带着妞妞。
“是啊,回去看看,不然放心不下。”
铺子是一方面,青璃放心不下双胞胎,得看二人适应了城北大营的环境她才能安心,不用指望淳于魔头对他弟弟有什么特殊照顾,那人对自己都严苛的很。
现在大周已经渡河,她猜测最近应该会攻城,也就是两国战争最紧迫的阶段,大周和大秦之中有湍流的河水最为天险,只要大周可以拿下泗水城,大秦等于失去半壁江山。
“堂姐,忘记和你说了呢,后天念苹他们会过来的。”
青璃早就派人给孙家送信,这两天家里会有人把小弟和念阳送到村里,她写信邀请孙家过节,都是当做亲人走动的,孙家一大家子着实不错,念苹念香性子好。
“那真是太好了!”
莫青菊很高兴,她非常喜欢天真娇憨的念苹,她们年纪差距不大,能说到一起去,前段孙家来,二人都在一个房间,每日在一起,抵足而眠,感情好的很。
说话之间,族人已经一致通过,做好了端午那天的安排,众人心满意足,带着笑脸离开。族中几个媳妇没有走,用扫帚打扫,收拾屋子,莫青菊揣着账册核对。
下晌,青璃要用这间屋子,给族中几个接受能力强的小伙子讲述阿拉伯数字的应用,已经学了几天,这些人从开始不理解到慢慢地上了心。
如果可以普及阿拉伯数字记账,更为直观,一笔庞大数字,后面多提添尾数就可以,还不占地方,用算盘打数字,比传统要快上大半时间。
最近,青璃在教众人一百以内的加减法,慢慢来,再发展到乘除,她已经列出了口诀,做好了考试速算的小字条,为了鼓励族人学习,准确率高的那个人,可以得到她的小礼物。
礼物一般都是一些布料,腰带,鞋子,也有玉佩等等,不太值钱的小玩意,目的是为激发族人的积极性。
热热闹闹的,就到了晌午,青璃和堂姐告别,打算回家歇晌,刚到家门口,前面来了不少官差,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衣裳,看着喜庆,敲锣打鼓,身后还跟着不少生面孔。
“恭喜凤阳城小凤县莫家村莫子归恩科拔得头筹,高中状元!”
锣鼓声震天响,刚进了村里,有人在村口点燃了鞭炮,族人们正要回家歇晌,听见动静,立刻凑上去,听见这个消息,激动地差点没昏过去。
“中了,中了!”
“我的妈啊,状元,大周第一,就是北地几辈子都没出过了吧!”
族里人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手舞足蹈,甚至有那妇人呜呜地痛哭起来,这是一件好事,族人激动,骄傲自豪,这说明莫家又被推上了另一个高度!
“不只是状元,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至少有百年没有出现过了,这次我们凤阳露了脸!”
官差的身后,一个八字胡小老头探出脑袋,他是小凤县新上任的县令大人,族人都认得,纷纷打招呼。以前他们见到官差腿都哆嗦,现在见到县令也没有人客套,众人说起来也是一笑,县令也没什么,他们是良民,又没干什么缺德事,干嘛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