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韩二人眼瞧着金鬼的模样,都已吓得目瞪口呆。二人稍作迟疑,忙双双抢到金鬼身旁,韩雄飞刚要伸手去试探金鬼,仇万钧止道:“不要碰!”韩雄飞一听,猛的警醒,忙收了手。
金鬼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愈来愈小,一会功夫全身缩成一团,双目圆瞪、七孔流血死去。寂远不知发生何事,想上前瞧个究竟,又担心仇、韩二人,只是站在远处拉着脖子瞧着。
仇、韩二人又细细打量了半晌,见金鬼转眼间便稀里糊涂的没了性命,心中都不禁惊惧起来。又在心中想了想之前寂远的举动,二人倒是确信寂远一直在故意装傻充愣玩弄三人。想至此处,二人都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惶恐的瞧着寂远。
仇、韩二人哪里知道,这金鬼同韩雄飞在锁住寂远之时,金鬼的双手正好扣在了被自己砍伤的刀口之上,自是沾到了寂远的血水,而血水之中蕴含的两股奇毒便浸入到金鬼的双手,进而慢慢侵入五脏六腑,待金鬼察觉之时,早已无药可救。
就在仇、韩二人盯着寂远之时,寂远却哪里知道金鬼因何而死,也恐惑的瞧着二人和金鬼的尸体。尹晗秋在青彤的搀扶下也勉强坐起身来,一齐疑惑的瞧着仇、韩、寂远三人。
就在这寂静之时,忽地听到大厅外呜啊一声低鸣,一只黑鸦被甚么惊的飞了起来。
仇、韩都被吓了一跳,随即转回神来,仇万钧道:“没想到少林寺的和尚也用起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要杀便杀,又何必戏弄我等如此?”寂远慌张道:“金施主当真断了气?小僧······小僧怎敢有杀生之念?几位施主也瞧见了,都是三位施主在追打小僧,小僧都不曾还手,小僧又如何会取了金施主的性命?阿弥陀佛,金施主?金施主?”寂远心急之下,竟也不顾仇、韩二人,朝金鬼尸体跑了过去,手上拿着的两根断腿也忘了扔。
这一来,倒是吓坏了仇、韩二人,还以为是朝自己扑了过来,吓得二人忙朝大厅外奔逃而去。尹晗秋本想叫住二人,打听众弟子被杀之事,哪知二人早用尽了平生气力,几个起落,没在黑夜之中,没了踪影。
寂远自然不去理会二人,跪在金鬼尸体旁,又是按捺人中,又是推拿胸部,忙了大半晌,也不见金鬼苏醒,抽泣着诵起经来,老长的鼻水倒是滴了金鬼一身。
青彤在一旁道:“别哭了,呆和尚,有甚么可哭的?这等人多死几个才好呐······”正说着,见尹晗秋瞪了自己一眼,也便不再言语,只是小声的嘀咕着。寂远早哭得悲伤至极,自是没有听到青彤说的甚么。
就在尹晗秋也不知如何劝慰寂远之时,忽地听到青语低咳了几声,尹晗秋同青彤忙将青语扶起,尹晗秋提了最后一口真气,又为青语疗伤。
青彤心急如焚,又听寂远哭个不停,气冲冲道:“呆和尚,别哭了!青语都快被你给哭死了!”
寂远听青彤如此一喊,回过神来,忙止了哭声跑了过来,焦急的问道:“小施主怎样了?小僧一着急竟······”青彤打断道:“别说了,啰啰嗦嗦烦死人了。”寂远一听,忙住了口,紧盯着尹晗秋和青语。
一会功夫,尹晗秋便力尽体竭,缓缓闭上双眼晕倒过去,青语也随之倒下。
寂远一瞧,登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青彤急切道:“呆和尚,还愣着做甚么?快救人那!”寂远道:“小僧······小僧也不知如何救法阿。”青彤也已六神无主,泪水扑簌簌的夺眶而出,忽地给寂远跪下,悲凄道:“寂远师父,我求求你了,快救救我们庄主罢,求求你了!”说完,又转回身紧紧抱着尹晗秋。
寂远定了定神,忙道:“青彤施主快教小僧救人的法子,这样小僧就可救他们了。”青彤抱着尹晗秋道:“谢谢寂远师父,谢谢寂远师父,你先将双掌抵在庄主后背的魄户穴,再按我方才教你的运气的法子将内力输入帮主体内即可。”
寂远一听,倒也简单,说道:“好,小僧知道了,咱们先救谁?”这一问倒是难住了青彤,见尹晗秋和青语都命悬一线,看看尹晗秋,又看看青语,自言自语道:“青语,先救庄主罢,要是你来选的话,相信你也会选庄主的,师姐对不起你了。”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
寂远道:“后救的便救不了了么?”青彤道:“内力传输少则半个时辰,多则几个时辰,恐怕他们都难以支撑那么久。”寂远骚着头皮道:“既然如此,那就两个一起救。”青彤道:“如此病重的人,便是一个也怕救不活,若两个同时救,就怕两个都救不了。”
寂远也不懂这内力救人的道理,反而是无所顾虑,说道:“没事,小僧内力多,就算舍了性命也要救了两位施主。”青彤也拿不定主意,见寂远又是胸有成竹的样子,遂含糊道:“那就依寂远师父,试试看罢,不行的话再全力救一个也就是了。”寂远道:“好。”说罢,将尹晗秋和青语扶起,并肩盘膝而坐,青彤在身前扶着,寂远坐在身后,将双掌分别抵在二人后背魄户穴,凝神静气,依照青彤教的法子缓缓将内力透入二人体内。
深夜之中,虫栖鸟宿,万籁俱寂,玉绣山庄更是寂静异常,仅有的响声便是烛火旁飞蛾扇动翅膀所发出的微微细响。
寂远全神贯注为尹晗秋和青语疗伤,内力之盛远远超出了青彤所料,半柱香的时间,二人已渐渐有了喘息之声,青语体内的淤血自口角丝丝流出。又过了半晌,二人已能自行坐住,青彤忙取了丝帕为三人轮流试汗。
半个时辰过后,尹晗秋缓缓睁开双眼,感觉一股浑厚内力绵绵不断传入自己体内,已明其故。余光见寂远还在同时为青语疗伤,不禁感叹寂远的内力之深厚。
尹晗秋担心寂远耗损太多内力,遂道:“寂远师父,我已无大碍,你为青语一人疗伤就好。”青彤见尹晗秋已能讲话,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脸上也现出了喜悦之色。
寂远听得尹晗秋言语,说道:“没事,小僧内力多,再传给你些也无妨。”哪知刚刚学会运息内力救人,言语之时又分了神,真气竟在体内乱窜起来,不由自主的掌上发力,一股更浑厚的内力狂涌而出,传入尹晗秋和青语的体内。如此一来,寂远陡地虚脱一般浑身无力,瘫倒在地。
青语本就内力不深,再加身体虚弱,如何受得了这股内力?登时喷出一大口半黑半红的血水,晕了过去。倒是尹晗秋此时忽觉一股内力猛的传来,忙凝神调息,竟将这股内力控住,经任督二脉运息过后,不但没有何异状,反觉浑身舒泰之极。
尹晗秋好转过来,忙瞧看寂远,问道:“寂远师父,你没事罢?”寂远道:“小僧没事,你快瞧瞧青语施主罢。”尹晗秋见寂远除虚脱发汗、脉搏稍显紊乱之外并无大碍,便去瞧看青语。见青语只是被浑厚内力冲入体内,无力承受,一时昏厥而已,并无性命之忧。遂运功为青语调息真气,此时竟察觉自己虽大伤初愈,但内力却远胜于前,不禁暗喜道:“难道自己大难不死反而因祸得福,无意中被寂远师父给打通了经脉?”
半晌功夫,青语面色已转红润,神志亦慢慢恢复。尹晗秋一瞧,撤了双掌。青语还道是尹晗秋救了自己,忙跪下道:“多谢庄主救弟子一命,弟子定会终生服侍庄主,以报厚恩。”未待尹晗秋言语,青彤道:“青语,是不是谁救了你,你就要服侍他一辈子阿?”青语道:“那是自然,庄主······”青彤抢着取笑道:“看来我的小师妹要好好侍候寂远师父一辈子了,呵呵呵。”
尹晗秋一听,也跟着笑了起来,寂远脸上顿时涨得通红,慌忙道:“施主切不可开如此玩笑,阿弥陀佛,罪过罪过。”青语被弄得甚是糊涂,此时才发现旁边还瘫坐着一个小和尚,正自纳罕,尹晗秋道:“刚刚确是这位寂远师父救的你,你要感谢寂远师父才是。”青语听尹晗秋如是说,自是相信,忙又给寂远跪下道谢,尹晗秋道:“晗秋也要多谢寂远师父救命之恩,他日若需晗秋帮忙之处,寂远师父尽管吩咐便是。”寂远忙叫青语起来,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僧也是尽绵薄之力而已,又何必言谢。”
青彤调侃道:“那你伤人一命岂不是胜过拆掉七级浮屠?”刚即说完,也觉失言,忙用手捂住口。寂远一听,忽又想起金鬼,目光呆呆的瞧着金鬼的尸体,脸上满是伤悲之色。尹晗秋忙道:“青彤,不要胡说!寂远师父,她们小孩子不懂事,讲话更是不着边际,都是晗秋平时太放纵她们了,别往心里去。”说到此处,尹晗秋不禁又想起了被杀的众弟子,一股悲痛涌上心头,流下泪来。青语正不知何故,青彤便将众姐妹被杀之事告诉了青语,四个人又不免伤感悲痛良久。
四人又说了几句话,来至院中,伴着哭声与泪水将众弟子的尸体火化,刺目的火光照射着每个人悲伤的脸庞,燎人的火舌不断的窜向黑寂的夜空。寂远经过调息也渐渐恢复了体力,寻了个僻静之处将金鬼葬掉。
四人直忙到寅牌时分,方才胡乱睡下。躺在床上均是辗转难眠,东方刚即放白,便都纷纷起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