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魂牵梦圆:老兵笔下的新中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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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逐梦接力传后人(4)

一木是被霍克派人接走的。原来,一木中药连锁店的徒弟和工作人员中,有霍克的不少嫡系。这天,屈亭、钟德令、田利来医院办理转院手续,说是要去一所中医院治疗。一木没有亲属,药店的人是他的家属代表,他们提出的意见和签字,医院无法拒绝。办好手续,几个人把熟睡中的一木抬上了停在院门口的汽车,急驰而去。

一木醒来时,徒弟们向他报告:“眼线发现,山魂和捷舟已住在了一起,秋霜、寒雪都到他们下榻的锦湘大酒店聚过,夏雨现在也去了。眼下,他们肯定已有了水脉、藏宝两张全图,霍克教士指示,我们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怎么动手?我们只拿到了一张局部图!”一木挣扎着坐起来说。

“霍克教士说,就从这个局部挖起,顺着蛛丝马迹向里挖,挖到多少算多少,和他们抢时间。”徒弟们回答。

颠沛的行程容不得一木多问,他们下汽车、上飞机、再上汽车,一天多的折腾,再次回到了古州龙门崮。

徒弟们搀扶着一木,下了汽车,向龙门崮和金珠山的一条沟壑走去。

傍晚,他们爬上峰腰的一个山洼,一伙人正等在那里。手拄拐杖的霍克,弓着腰站起来欢迎一木。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伸手拉住一木说:“山村君,我是奉佐藤先生之嘱,来取军刀的山本,想不到来到了故地!”

“怎么,您从国内来?到过这里?”一木仰头望着这位陌生人。

“我少年时期随父在华经商,路过此地,遇上战事受伤,恰逢皇军重兵扫荡,村民不知我的底细,把我藏在了龙门山洞。”山本叙说起当年,无限感慨,“那时皇军封锁,这里缺医少药,村民用当地柿饼上的白霜,为我敷伤口,柿饼供我充饥,想不到,这柿霜有如此奇效,那么严重的炸伤,竟全好了!”

“别说这些了,一木,我们挖宝已经开始,特请你来指挥。这里的情况,你是最熟悉的。”霍克不耐烦地打断山本深情的回忆。

“我们要仔细研究,切不可鲁莽从事。”一木郑重地劝阻道。

“不行,等不及了。听说捷舟、山魂已得到全图,现正从各方面请专家来指导挖宝呢!一定要赶在他们前边。”霍克不容置疑地说。

“吃饭了!吃饭了!”钟德令从山下挑来了饭菜,屈琛盛上一碗,小心地伺候一木吃着。

山峰那边,“咔嚓咔嚓”的挖掘声不时传来。一木心烦意乱,几十年前那个夜晚的景象,在他脑海中再次浮现。他正想制止,山峰那边传来兴奋的喊声:“找出刀匣了!找出刀匣了!”

不一会儿,几个人捧着带鞘的军刀走了过来。

山本迎上去,抽出战刀,夕阳下,寒光闪闪,他喃喃地自语:“佐藤君无憾了!一木的任务完成了!”

“再往里看来难办了!”组织挖山的邢冬浩过来报告,“我们有图,但没有比例尺,挖掘遇到一层炮弹,锈蚀得厉害,一枚弹壳已露出了黄色的炸药,有枚弹的引信和其他弹粘连在了一起。”

“不能挖了,太危险!”一木放下饭碗制止道。

“马上到嘴的肥肉,怎能这样放过!挖吧,弟兄们跟我俩多年,不就是为了找宝吗?这关系他们和后人的生活!”霍克坚决而具煽动性地说道。

“经过这些年的打拼,我们的中药连锁店已有很大规模,他们都是有股份的,只要好好经营,今生和后人的生活都不会有问题,犯不上去冒这个险!”一木果断制止。

“为了保险,我们可以炸,让徒弟们躲开!”霍克让了一步。

“更不行,那将引爆化学弹药,不仅挖掘者罹难,也会给古州带来第二次浩劫!”一木摇头道。

“你咋同情起中国人来了?忘了你们战败后所受的耻辱吗?忘了你夫人是怎么死的吗?”霍克厉声问。

“没有忘!这些年,奔波大江南北,我不断反思,历史上中国是日本的第一个老师,我们曾诚心向中国学习,隋唐时达到过高峰,我们的文化传统,许多是从中国学来的,至今,我们的文字里还夹杂着不少汉字。但是,我们又是第一个学生打老师的民族。明代的倭寇在沿海杀戮抢掠,甲午战争和上世纪的侵华,都使这个国家的人民付出沉重的代价!”一木眼含泪花,显得愧疚。

“可是,你们战败后,受过他们多少凌辱啊!”霍克继续蛊惑道。

“没有!中国是唯一对日本以德报怨的国家,没有索要赔款,对战俘采取优待政策,把我们的遗孤一个个养大成人!”说到动情处,一木想起了夏雨,声音哽咽起来。

这时,挖宝的人又来报告:“经反复试验,弹药无法挪动!”

“那就炸吧!导火索拉长一点,供挖宝的人外逃。”霍克建议。

“不行!霍克教士,你不能那样做。”一木喊道。

“咋不行!我们西方与中国,没你们那么多瓜葛!”霍克叫嚷道。

“怎么没有呢?教士,中国是世界上航海最早的国家,但是,中国没觊觎过你们一寸土地,是你们用舰炮打开了中国的门户,抢走了他们一千多亿两白银。近百年来,中国诚心向你们学习,拜你们为师,可是你们是第一个老师打学生的国家!你们现在正大力宣传所谓的自由、民主、平等、博爱、人权那一套,难道就不能把这些‘普世价值’给中国人民一点吗?”一木撕心裂肺地喊。

“那是宣传说辞,我维护的是国家利益,一只老虎总不能看着睡狮醒过来,站在自己身旁!”霍克继续争辩着。

“中国的崛起是挡不住的,看他们这些年发展得多快呀!GDP超过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北斗导航系统初步建成;神舟八号和天宫一号首次空间交会对接成功;‘蛟龙’号创造载人深潜器新纪录;首艘航空母舰‘辽宁舰’交付海军……”

“往山上爬!”一木正说着,远处传来喊声。

循声望去,山梁上,露出了人影。一个、两个、三个……

一木认真地注视着。

来人是捷舟一行,为了防止引起围观,以免造成大规模乱挖乱掘的寻宝热,他们请示上级同意,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来的人数压缩到了最低限度。除了夏雨和古州公安局的人外,其余几位都是弹药专家、化学专家,而且全是外地人,时间特意选在傍晚,以备夜间行动,以免引起附近群众的关注。

捷舟领着大家,快速向山上攀着,很快都爬上了山梁,向古庙奔去。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际,也映照着他们的身影。

一木等人手搭凉棚,眯起眼睛,认真地辨别着,依稀看到捷舟、山魂、夏雨等人的身影夹杂其间。

“别顾那么多了,干吧!”霍克着急地吩咐。

年迈的屈亭指着钟德令说:“带你们的人上!”

几个人迅速翻过山梁。

“他们知道怎么干吗?”霍克问。

“教士,按照您的嘱托,早预备好了。他们把炸药装置到藏宝洞口的弹药处,放长导火索的线路早已寻好,把挖宝人员撤到隐蔽处,即可起爆。”屈亭答。

一木看到局势已无法挽回,只得默默地点了点头。争论停了下来,山洼里静得出奇,仿佛能听到山梁那边装炸药、插导火索的声响。

一木抬起头,看到山下的人越走越近,他下意识地回头问屈亭:“导火索的线路怎么走啊?”

屈亭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下飞快地画着:“从洞口引出来,挖条沟,从两棵槐树之间穿过,一直引到山峰的后面。之后,把人都撤到外面隐蔽。”

“捷舟他们已经过来了,点导火索的人保险吗?要胆大心细才好!”一木问。

“点火的人心很细,可是胆子小,看到捷舟他们来了,可别腿一软,跑不动了!”邢冬浩说。

“那怎么办?”霍克狠狠地瞪了屈亭一眼。

“还是我去吧,这里我熟。”一木站了起来,徒弟马上过来搀扶。

“真对不起!到了关键时刻,又得劳驾你。”霍克歉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