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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大丈夫惊心惧内 (2)

第十一回  大丈夫惊心惧内 (2)

须臾了事,各散回家。羊振玉到家敲门,丫鬟腊梅开门。羊振玉问道:“妈睡了么?”腊梅道:“妈睡了半夜了。”羊振玉忙忙上楼,床内摸一摸郎氏道:“我的亲妈,你睡了么?”那郎氏伸手劈脸一掌道:“入你娘眼,这时节多咱时分,才回家来,你不知在外干的甚的上尔下虫儿。”羊振玉便双膝跪在床面前道:“今日出门,撞着一件稀奇的事。”于是把巴不着奸了苟子美的妈诸氏,众人处不倒,我去几句话,说得众人信服,叫小巴弄些酒席串本戏文,完了事,才得回家,并不曾走甚野路。若有虚词访问出来,随娘处置就是了。郎氏听了这些风流话,起来坐在床内道:“这是真的么?”羊振玉忙应道:“怎敢调谎。”郎氏道:“你拿那行货子来我瞧。”羊振玉忙扯裤子,郎氏将手一模,将来鼻边一嗅道:“不好了,你这欺心的亡八,你怎不摸摸心,横着肠子,去笪子圭子。清水的屄儿丢着不入,倒去弄那屎屁股。”一个翻身,迳朝里床呜呜咽咽哭去了。

那羊振玉又双膝跪下道:“我若曾笪甚子圭子,把我妈来与驴子入。”郎氏道:“你还要油嘴,卵头还是屎臭的。”羊振玉道:“是了是了,这也怪不得娘发恼,是我适才肚疼,一时破腹冒将出来,累了卵头之故。请自宽心,不须过虑,我丈夫,断不如此短幸之辈。”郎氏道:“泻肚是有泻肚的气味,这明明是桩熟的屎,还要强嘴,你只道我不识货的么。”那羊振玉千屈万屈,还只是不肯招认,跪在床前道:“词曰:

念鳞生自知无理,还怎敢强辩是非。

从来守着伊规矩,今日里偶来迟。

浑身摘打皆由你。切莫要抓伤我脸上皮。

休淘气,且将息贵体。

从今后再不敢暂时离,为甚的你便晓得种。

右调·解三醒

郎氏道:“如今也罢,你快去洗一洗来。”羊振玉忙呼腊梅,拿热水来洗净了,只想与郎氏干事的意思,欢天喜地上床,那郎氏一把捏住。叫腊梅:“与我拿桌上乌木箸子来。”把鸡巴夹将起来,将膝裤带儿两边收紧。羊振玉连声叫痛道:“啊唷啊唷!受这飞刑不过,浑身随娘打几下罢,这个刑罚实落难当。若夹断了,是你一生一世的苦。若夹伤了,也有几日动不得手。望娘行大发慈悲,饶了我这初犯罢。”那郎氏笑道:“适才是他快活,如今也等他受一受苦。”羊振玉头如捣蒜千求万告,郎氏才松了夹棍叫他上床来。那羊振玉捧了这老子,只管沉吟叫痛道:“我的爷和娘,我的爷和娘,你自幼到今,从不曾受此刑具。

我的娘,你瞧瞧看,如今看看疒尔王起来了,你难道不肉疼的。”郎氏道:“得他疒尔王起来倒好,不肯疒尔王起来的苦。你快些过来承应,不要装模做样的,假景万千。”羊振玉道:“委实夹得他疼痛难忍,那里还动得手哩。”郎氏道:“那脏东西我也不要他,你快把嘴来舔罢。”那羊振玉将身扑倒,将近屄边,把个鼻头一皱,向了别处。郎氏怒道:“骚奴,你嫌我的臭么?”羊振玉道:“天啰天,我适才吃了些葱韭来,恐熏坏了眼的香屄。”郎氏道:“不要者,且下去舔着。”羊振玉无奈,只得闭了一口气,将舌舐进屄中,吮咂舔刮,搅得啧啧有声。那郎氏兴动,忙呼羊振玉道:“快些上来,攘个好的,将功折罪罢。”羊振玉无奈,只得把受过夹棍,半疼半痛的鸡巴塞将进去,不上二三百抽,已涕泣交流,不能振作矣。

郎氏正在兴头上,羊振玉已完事。郎氏便向他肩甲上咬了一口道:“骚奴,你耐一耐儿也罢,如何就是当官的一般应名故事。”羊振玉道:“我娘,不是我懈怠。娘就打我一千下,我不敢动手也耐得。娘就骂我一万句,我不敢回半句也耐得。不知为着甚的,一到娘香美的东西内,再耐不得,就要来了。适才这一夹棍也该夹的。”二人困倦睡去。诗曰:

不耻奴颜婢膝行,甘心箠楚受妻禁。

夫纲凌替一如此,犹向人前假卖清。

一宿晚景休题。再说次日清晨,那巴不着同着苟子美蜜笾箕三人,齐来羊振玉家索东。宾主一见,巴不着谢道:“昨蒙恩哥费心解我一结,子美的妈,还要改日亲来与老嫂知事哩。”羊振玉道:“不消不消。”苟子美接口道:“羊哥,我们今日来,倒要消要消。”羊振玉道:“要消甚的?”苟子美道:“贵人忘事,昨日许我的东道。”羊振玉道:“昨夜回家,敞房害了一夜,如何好去要他动手。”苟子美道:“何如?我说他是夫人做主的。不管,我只是问中人要,不然我是这等贱的。”巴不着道:“就是一个东道,这狗屁股也不见贵。我有个因果对你们说,当初天地开劈辟以来,羊头上原无角,狗头上倒是有角的。那羊看想了狗的角,央鸡居间借了,再不肯还。至今鸡尚道狗个角,狗则云要要要。羊一心图赖,口口则是道无呵。”众人都笑将起来。羊振玉道:“待我进去问声看,不知可动得手么?”羊振玉踱将进去。

不料郎氏已在中门后听得亲亲切切,见羊振玉进来,一把胡须挦住道:“你昨晚的事发了,原来你与这杂种干那垃圾营生,我欲待赶将出来,打这杂种一顿,只道我不贤慧,不养你的廉耻。你如今好好随我楼上来,细细拷问。”羊振玉道:“我的嫡嫡亲贤慧的娘,你有此好心,要全我的体面,真生死不忘大恩。同你上楼,就打我几下,也是甘心的。待我慢慢的走,不要挦坏了胡须。”一同上楼去了。

却说那边外小猢狲苟子美,在格眼内偷瞧。对众人道:“被奶奶一把胡须挦上楼去了。”众人掩往口,进中门侧耳而听。只听见郎氏大发雷霆道:“你自把心来摸摸看,谁家长进的男子汉,做此脏事么。”羊振玉道:“娘你的俏心肝儿,伶俐不过的,难道倒被这干人哄过。他惯在人家放红老鼠,你还不曾着他的道儿。若听了他,却不误了前程万里。”郎氏道:“别人或者有之,巴叔这等人品,难道也会调喉。”羊振玉忙膝行到郎氏腿边道:“娘你不信,如今他们都嘲我东道。你有心贤哲,与我整治起来。我若出去,与这小杂种,油一句嘴,贴一贴身,你若瞧见了,二罪俱罚。”郎氏道:“我的儿,谁养得你恁乖。那小杂种,是我的仇人。我倒去安排些酒肴,与他餪屁股么。”羊振玉道:“不是请他。

你不曾听得巴不着的喉咙,竟如箫管一般,声遏行云。况他们笙箫提琴都带在这里,你少停在窗再听一听,也是趣事,不要把俏心肝来燋坏了。”郎氏听得动兴,便佯怒道:“听便听你,我的规矩要完,只打二十板。”羊振玉摇着胳膝道:“打是该打的,只求奶奶天恩,饶恕几下罢。”只见楼下众人,虽听得不甚明白,却心照不宣。巴不着将根竹头,向楼板上乱躅。羊振玉一发心慌,哀求苦苦,郎氏只是要打,要寻板子,可煞作怪,一时再寻不出来。羊振玉回头向腊梅骂道:“歪落骨,你将家法藏那里去了?”于是左顾右盼,见根门闩,便膝行去,持了送与郎氏道:“活冤家,板子一时没处寻,权把这门闩打了几下罢。”郎氏接过来便打,打了十来下,打得踯踯有声,才放羊振玉下楼道:“你去买些东西来,我与你烹调出来,只不许你在外放肆。”羊振玉唯唯而下道:“不敢不敢。”

于是出外留住众人道:“房下闻得众位贤兄在座,他自亲手整治。”见众掩口嘻笑不止,道:“有甚好笑?”巴不着道:“奶奶在楼上责罚甚人?不是兄么?”羊振玉道:“岂有此理。我房下从来极贤,见我身上有灰,与我扑扑尘耳。你众人同我去买些爽口肴馔,口安酒添换来。”众人道:“不必太丰,只要常常顺流罢。”于是齐出门行口去了。诗曰:

家人嗃嗃是佳谋,妇子嘻嘻贞亦羞。

百意逢迎犹未善,开门捐盗赴妆楼。

却说那羊振玉同三人去买些荤素果品,沽了些江水玉兰,拿到厨下。郎氏也不慌不忙,登时整治出来。安排得扑鼻熏香,五滋辣味,叫腊梅摆将出来。那巴不着要逊苟子美与羊振玉一对儿同坐,羊振玉道:“像甚规矩。”巴不着道:“哥是有规矩的。”唱道:

问今朝此酒为何而设。

那羊振玉骂道:“你这诌断肠子的花子,惯要搅人家口面。”巴不着道:“啐,是我不是。”于是四围坐定,叫一声清嗄,但见:

人人动手,个个衔杯。

狼餐虎咽,就如与鸡骨头有甚冤仇;

马饮牛呼,却像与糯米汁是亲姊妹。

正是吃一看三揭两,盘中一似云飞。

眼睛近觑的休来入坐,牙疼的吃了一半大亏。

须臾盘光碟净,郎氏又叫腊梅搬些添换出来。羊振玉斟了一巡酒,众人都道:“酒冷。”羊振玉向内道:“酒冷。”又饮了一巡,众人又道:“酒热些更妙。”羊振玉又向内扬声道:“酒冷。”郎氏初然听喊酒冷,心下已自不快道:“这亡八好胆大,甚时起的。”又听得喊声,心下已十分着恼。正在中门后瞧着,却好羊振玉提了酒壶进来换酒,劈头一撞。郎氏正在恼头上,就是一个大巴掌,甚是打得响亮。外边听得都吃一惊,羊振玉也不做声,向外就走道:“这等可恶,我重打你这个酒冷。”众人心中怀疑道:“此老极怕的,如何一时振作起来。”都道:“还系有鬼。”诗云:

丈夫惜颜面,乃付妻儿责。

巧语瞒人羞,寸心应自戚。

众人饮到高兴处,不是巴不着唱,就是蜜笾箕的箫,或笙或提琴。三人各施技艺,果然唱得绕梁之音,声彻云霄。那郎氏始听得妙,倚着门瞧,后渐出中堂,在屏风后,或隐半面,或露全身,隐隐约约。引得这些小伙子,越扭捏那风流的样子出来,愈吹得好,愈唱得妙。轮到巴不着唱时,郎氏便以手向屏风上扑,故口里隐隐的赞妙。巴不着道:“唱得几个曲子,喉都燥了,得这样一盏香喷喷的茶儿也好。”郎氏忙进内点一盏浓茶,叫腊梅迳送出来与小巴。巴不着接了道:“就是甘露也不如这杯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