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奇幻万世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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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术

梁道临四面受敌,却全无惧色,其须发飞扬,双目圆睁,神色高傲冷峻,恍如天将;其浑身都是翻滚的熊熊火焰,这火焰正是他结出的光明火焰阵法,别称火焰罩。梁道临临危而不乱,从容结一法印,叱道:“九鹭香!”喝叱声中,只听“嗤嗤”一阵异响,却见梁道临的火焰罩上冒出一阵青色的浓烟,那浓烟分作九团,须臾成型,亭亭鹤立九只烟鹭。

这烟鹭齐齐仰头,竟发出高亢嘹亮的鹤鸣之声,高鸣之中,九鹭分别翔动,分飞开来,九鹭羽翼张开,恍惚一个巨大的烟球,将梁道临团团围住。那锡人的巨剪率先剪到,“喀”一声撞在一只烟鹭的肚子上,那烟鹭乃是青烟聚成,却仿佛铜墙铁壁,这巨剪竟然剪不进去。那烟鹭反倒一口啄下,“嗤”一下啄在那锡人的眼眶之中,深深扎入,竟将它脑袋啄个对穿。随后而至的乃是铁人的巨斧,巨斧自上下辟,力道巨大,正辟中一只烟鹭的脑袋,这烟鹭虽坚如金铁,却也受不得这一击,只听“啪”一声钢响,那烟鹭的一颗头给辟成一堆青烟,那巨斧下落之势却未缓,继续斩下,正斩在梁道临的火焰罩上,那火焰罩一声脆响,那铁人立时连人带斧给弹了起来,冲上天十来丈高。

紧接一把污秽的肠子仿佛一团飞索,卷袭而来,不等这肠肠肚肚靠近,一头烟鹭一声清啼,俯冲过来,瞬时化作一团青烟,将那一堆肠子紧紧裹住,只眨眼时间,那烟霭渐渐重聚,化作一只身形袅娜的烟鹭,那肠子却消散无踪,再瞧不出痕迹。那锡人给刺穿一眼,那刺穿的洞立时越来越大,不过一眨眼时间,这锡人竟给化掉了整个脑袋。天空中的那一堆骷髅铺天盖地落下,梁道临将手一挥,太康立时腾空飞起,但听梁道临一声喝叱:“赤虬!”

暴喝声中,太康“哬”一声咆哮,顷刻化作了一条无角的巨龙,这巨龙浑身是火,挟带了巨大的火焰扑入骷髅之中,仿佛虎入羊群,那一群骷髅触火即燃,立时烧起一天的熊熊火焰,腾起冲天的黑烟。那铁人此刻回落,尚未逼近,数头烟鹭齐齐飞聚,铁喙纷至沓来,将这铁人啄成一块烂铁。

见势不对,田文一声尖啸,那铁人锡人立时“嗖”一声飞回,化作一块黑铁,消失在田文背心。梁道临傲然临风,身前九鹭齐齐厉啸,头顶赤虬昂然翻涌,真是显赫威风。田文怒发冲冠,咬牙道:“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我!”咒骂声中,掌心飞出他的青金镜;这镜子反旋一番,卷出一股甚是怪异青红光芒,光芒闪耀不一刻,这田文的真身渐渐溶化,似乎给吸入了那古镜之中。众人瞧得心惊肉跳,大是惊异。不过须臾,那田文竟然彻底消失,完全融入了镜中。而那镜子,竟然水纹一般的荡漾起来,似乎镜子不是实体,乃是以水银熔炼而成。田夫人大是不以为然,奚落道:“田郎。为这麽个道士,居然要用你的独身秘术么?”

说话间,那镜子已经化作了人型,却是个十分俊逸的中年道士。凌万壑瞧得稀奇,道:“这个野猪精变化模样作什么?难道打架变好看几分还有便宜可占?”晏溶溶笑道:“非也,非也。这个田道长肉身乃是别人的,别人长什么样子,他自然就是什么样子。他现在用镜子收了肉身,以元神化出镜像之身。这个镜像,恐怕才是他原本肉身的模样。”两人说话间,田文的镜像陡然一晃,其背后立时飞出那陀黑铁五兵,五兵须臾化作一根奇特的怪兵刃,刃身似乎刀,又似乎剑,尖端却又是一截弯钩。万壑识不得这怪兵刃,诧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晏溶溶皱眉道:“吴钩。这是吴钩。”

田文吴钩在手,冷哼一声,身子微微一低,单足一弹,“嗖”一声便拔地飞窜而起,须臾间便到了九鹭之前。九鹭立时齐齐啼叫,九喙齐动,啄向田文身体;孰料九喙啄来,如同啄中空气,九喙穿体而过,竟如同无物。田文左手成抓,凌空虚抓一把,大喝一声,只见他掌心瞬时生出一只眼睛来;这眼睛大如铜铃,炯炯有神,却凶狠异常,望之令人心悸。这怪眼一睁,立时放出石灰色的光芒来。

这光芒光色晦暗,死气沉沉,笼罩一股异样的死亡气息;那九鹭被这黯光一照,立时一缩,“噗噗”数声闷响,形体消灭崩坏,重化作了一团团的烟气,凫凫飘散开去。梁道临吃了一惊,晴空上的赤虬一声怒号,俯首冲下;田文的吴钩立时脱手飞出,“砰”一声正砸在赤虬头顶,赤虬身子一歪,田文的怪眼立时放出黯光,将赤虬劈头照住,赤虬立时一声恶嚎,嗥叫声中,身子不住扭曲,最后渐渐自头蜕化,化回仙剑原型。仙剑在这黯光之下,剑身“嗡嗡”作响,不住颤抖。

梁道临吃惊不小,单手成诀,喝道:“烛龙术!”倾俄间,他头顶立时生出一苗火光来。火光中摇曳一根玉色蜡烛。那蜡烛发出淡淡的莹蓝色光辉。那光辉纠结蜿蜒,瞬息间化为一头莹蓝色的透明的巨龙。巨龙瞧来无形,飞腾之际却有“呼呼”风向;风声响动之际,这烛龙已经扑到了田文面前,田文自恃乃是镜像,并未介怀,孰料这烛龙乃是暗影之术,并非实体,两虚相遇,倒撞了个实在,田文意料之外,“咚”一声给撞飞,他此刻乃是镜像,一撞之下竟被撞进了地下,不知道撞进多深,只有五兵乃是实体,给撞落在了地面,插在地上的石块之上,钩尾猎猎风向。

凌万壑瞧得眉飞色舞,“好……”一声喝彩未完,猛见地底窜出田文来,一把拔出吴钩,凌空翻起,大喝一声,吴钩脱手飞出,吴钩一经脱手,立时发出“呜呜”的怪异风声,梁道临一声口哨,太康立时飞起,迎钩而上,双刃一撞,立时火花四溅,那五兵乃是钝器所化,硬撞之下,显是力道大上几分,太康的尖刃立时弹出火花来,“嗖”一声给撞出十来丈。田文瞬时飞起,欺近梁道临身侧,单手举起,掌心立时再次开眼,那黯光无声照来,梁道临的火焰罩立时“咝咝”作响,火焰瞬间消灭,那死光照在梁道临肩头,他肩头的衣衫立时烧了起来,化作灰白色的灰屑飘散落下,梁道临大惊,飞舞的那莹蓝色巨龙瞬时飞回,横在他面前,那巨龙一进入那黯光笼罩范围,立时变色,瞬时由莹蓝色化作了灰白色,再一点点的化作齑粉,缓缓飘落。

梁道临惊骇莫名,立时“嗖”一声倒飞开去,他身形才动,那田文单手一挥,吴钩立时脱手飞出,仿如离弦之箭,梁道临飞行虽快,却没快过这吴钩,这吴钩瞬息间便到了他面前,众人相隔甚远,援之不及,齐齐惊呼,千钧一发之际,却见一柄华光莹莹的长剑脱空飞来,“铛”一声撞在吴钩之上,吴钩立时给撞得倒弹飞起,回撞之力甚大,吴钩射得比出来还要迅捷;只见它生生回撞在田文身上,但田文乃是镜像之身,那吴钩穿体而过,直插入地面三尺,只余一个钩柄在地面,虽没伤到田文,却让田文脸色甚是难看。

这出剑之人,并非他人,正是李元济。李元济一旁瞧得分明,这田文的术法十分厉害,此刻摸不到他的底细,若是搬用光明道法,要胜过他去,机会微乎其微;故而他甚是果敢,一剑荡飞吴钩,身形立时飞起,浮在梁道临身侧,左手一把扣住梁道临的右手,结一怪异封印,沉声道:“阴司鬼卒之术!”咒语声中,两人的脸色齐齐一黑,一股黑气自两人头顶倾泻而下,瞬时之间,两人便化作了一对十分奇特的鬼卒。只见梁道临身量拔高足有丈余,其肩宽大异常,其背却自上而下渐渐瘦削,一双腿更是几乎只有细细两条,似乎筷子,而双足全然没有,只有一团黑气;且整个人一身的肌肉都不像是活肉,似乎乃是一团黑气裹成,全然找不到皮肤骨骼的感觉;晃眼一看似乎只有上半身,悬在空中,倒像是个巨大的黑风筝;且他周身都发出一股似乎有又似乎无的暗影,这暗影如同活物一般伸缩不定,十分怪诞;他的脸孔也变得十分模糊,只有一对暗蓝色的眼珠寒光闪闪,能瞧见人魂魄一般晶亮;太康此刻已经飞回手中,化成了一块奇怪的铁牌;这铁牌牌身黝黑,尖端锐利如剑,两侧却都是钝口,钝口之上铸有奇特符文,似乎殡文。

李元济却变得异样矮小,高不过常人一半,身量瘦削单薄,仿佛七八岁的街头乞儿,一对耳朵尖尖长长,既有几分像狼,又有几分像蝙蝠;一个鼻子仿佛鹰钩一般,鼻尖几乎能碰到下巴,让人受不了的是,其臀后竟然垂下一根细细长长的尾巴,那尾巴干干瘦瘦,几乎就是一层皮包骨头;那尾巴之上,还生满了黑色的杂毛,拖在地上,倒像一根草绳;而身体更见丑恶,一身皮肤又黑又粗,似乎是圈养多年的黑毛猪身上扒来缝补而成,偏生满蓬松卷曲的黑色长毛,叫人瞧见打心里厌恶;他的夏启剑此刻化作一根奇长无比的烛台。这烛台似乎一跟三尖戟,只是每一根尖叉之上,都燃有一蓬蓝汪汪的鬼火。

瞧见两人化身鬼卒,田文心下骇然,暗暗皱眉,数百年来峨嵋弟子已经少有下山,威名早已经摇摇欲坠,大不如前,哪里料眼下这梁道临李元济,竟然都是术法高人,心下甚是忌惮,逡巡一番,决定先让吴钩打个头阵,吴钩自行飞起,不住旋转,远远辟了过来。梁道临一声怒吼,铁牌脱手飞出,“铛”一声巨响,吴钩给撞得恍如一道惊虹,“嗖”一声弹出数十丈,远远**一面山壁之中,那山壁立时发出“咔咔”裂声,须臾间,那光滑如镜的山壁,竟以吴钩刺入之点为圆心,四散裂开,裂痕深有数丈,宽有数尺,远远瞧去,似乎是一张无比巨大的蜘蛛网贴在了山壁之上。

田文吃了一吓,不提防这梁道临力道竟如此可怖;正惊疑不定,李元济的三尖戟之上,陡然“嗖嗖”数声尖啸,弹出十来枚怪异的飞箭来。这飞箭前端是紫色的火焰,箭身却是青色的暗影,这暗影拖得直有十来丈长,十分怪异;田文识不得,一干峨嵋弟子却尽皆认得,这正是峨嵋的黯影之箭。田文自恃乃是镜身,对这黯影箭全然不放在眼里,反倒迎箭而上,孰料这黯影箭乃是锻炼鬼域阴影而成,无论阴阳,只要尚在五行之内的东西,都能击中,这田文过于托大,竟被这黯影箭一箭射中,只听“嗤”一声响,头一箭一箭射在他胸口,顿时“啪”一声将他弹起十来丈,随后之箭箭不虚发,一箭射来,一箭又至,十来箭射来,这田文竟“扑通”一声,自镜像之中掉了出来,他一出来,立时又变作那丑陋的黑胖子。却见他全身都裹了一层黯影,那黯影裹在他身上,仿佛是一锅熟油从头浇上了身,炙烤得田文魂魄难以安身,元婴竟从死尸上探出了头,放声嚎叫起来。

田夫人冷笑道:“没出息的东西。就会胡吹大气。到处丢人。”说话间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在田文身上一揭,那层黯影似乎一层薄纸,竟被她信手拈掉。她扯掉这层黯影,一脚踢在田文臀上,道:“死鬼。给我上。别再丢人现眼了。”这田文身上黯影一掉落,晏溶溶等立时大觉可怖,他的肉身给李元济的黯影灼伤,皮肉破烂,简直有如一堆烂肉,瞧来叫人寒毛直竖。田文“嘟嘟”甩两下腮帮子上的肥肉,他腮帮子已经烧坏,左边破有一洞,自洞可见半边鼻骨颧骨,他的骨头不是白色,竟是干黄之色,而骨头上尚有焦黑的斑点;而破洞中瞧来口腔之中的舌头牙肉,都不是红色,乃是紫黑色,且全然瞧不见有水分,尽皆焦干,全然是个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