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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历史的车轮

千万不要太吃惊,这家伙其实是从湘南的农村里出来的,父母都穷得要死,早些年的项青根本就没有任何当啃老族、米虫的条件。所以,少年的他就立志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要朝着伟大的御宅一族进击!这志向……还真是让人泪流满面啊!很是有种眼看着一个大好青年本来生活得好好的挺有前途的突然一个不防就日着了狗的感觉了。

项青真不是看不起宅男啊,而是作为广大宅男中的一员,身在其中,就像是掉进死太监挖的万年老坑中出不来一样,看见坑外的人想进来……摊手,这还能让人说什么?

只能说,历史不堪回首,常叹息曰:屈尼玛蒂!

历史的破车轮滚滚向前,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好滚到项青那儿时,上苍并没有给他太多的眷顾,和很多人一样,出生平凡……但话又说回来,这样平凡的身世,有个爱他而不言的父亲,有个疼他而有些喜欢耍无赖的妈妈,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虽然感情上时常有舌头和牙齿相咬的时候,但更多的,却是如田园牧歌般的脉脉温情。

事实上来讲,项青嘴上虽然有些不爽这样的家庭条件。

但心里却是觉得很幸运的……

项青从来不敢说自己有多幸福,但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真的生活很不好什么的……项青出生在湘南省的一个很穷的小山村里,是个八零后,在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对,就是中考体检那时候测过得出的数据,以前还真没有条件测量这个,人很瘦,尤其是身高,才一米四八啊……从后来的高中三年身子一下子长到一米八六的高度这样的事实来看,初中时的矮、挫,都是穷出来的。

从传承上来讲,项青听父亲说,项青的爷爷当时是饿死的,死的时候项青还没有出生,但想来,父亲那里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

父亲是个聋子,据说是打仗落下来的,又据说,父亲当时很可能是当了逃兵了吧,回到老家从三十里外的更山野的山村里用一挑红苕做聘礼娶了妈妈,成了家,带着那时项青那年纪还很小没有生存能力的小叔叔一起过生活,父亲一穷二白的走三十里路到项青的外婆家的山里去伐木,用肩一根一根的掮回来盖房子……

那时候,项青他们村是一颗成材的树木都没有的,根本找不到盖木房子的建材,至于用砖头混凝土什么的,好吧,那时候那玩意叫洋灰,不但贵得让人根本买不起,而且就算想买也没货……寻常平头百姓,更是根本就生不出用砖头混凝土建房的念头来。

那样的想法有点太过于奢侈,太过于资本主义。

项青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小时候都挨过饿,只有项青这里,因为出生得相对比较晚,他比最小的哥哥都还要小十二岁,所以算是投了个好胎,生到幸福年代,从小就有红苕包谷养身体,当然,想吃净白米饭也还是不大现实……

所谓“饿不死”,应该是那个年代最好的诠释。

这样的生活,项青是一直过完整个初中的……然后记得特别清楚的就是,上初中的时候,和上小学也还是一样,项青还是雷打不动死不要脸的年年欠学费,当然,上初中的第一年第一个学期也一如小学刚发蒙时一样,第一年的学费是给得非常痛快的,但接下来就是欠,欠得项青上学的时候每次看到老师就是绕着走!

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还真是记忆深刻啊……

然后,别看是欠学费,学校里,一般学生也是绝不会让你欠的。

所以得学习成绩保持在前三名以上,还有平时各种表现好……项青这个渣渣其实内心里是真的很爱玩耍的人啊,可以说,从小学到初中,这家伙都过得特别的虚伪,一直以三好学生的嘴脸示人,背地里干的却尽是些男盗女娼的事情……

而且,干得很隐秘哦,除了共犯,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哦,所以,项青也还是蛮有些狐朋狗友的,然后,这样的朋友,多是辍学混社会的。

嗯,说起来,项青是很感谢妈妈力排众议的让他上学这样的事的,就项青所知,当时农村有个比较普遍的情况就是,小伙伴们基本上读完小学就不读了,借了满十八周岁的同村人的身份证,就出去打工挣钱想办法找老婆去了……

而项青这里,是村里少有的几个读书读得“多”的,这里的“多”字,之所以打个引号的意思就是相对于村里面同龄人来说的。

然后,饶是在这样的矮挫穷的情况,形势是如此的艰难,但依然挡不住项青恋爱了,和一个当时觉得很漂亮很漂亮的城里女生大抵上是漂亮到长大了后的项青都完全记不得了的程度但那时候就是那么漂亮,两人以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的名义,朝着******反社会的早恋之路悄悄的前进……然后,这段恋爱是无疾而终的。

至今项青都不承认那是他的初恋。

他觉得,那时候根本什么都不懂,不过是过家家罢了……然而,这样的“过家家”,代价却无比惨重,项青的成绩因此一落千丈——当然,这是事后的印象了,在当时,其实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到情况严重时,已经是初中三年级的下学期,少年的感情世界又炽烈到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调整好状态,所以,项青最终没有考上五年制大专,没有机会当上父母极为羡慕的“老师”这个职业了。

当时,老师们普遍的是担心项青的身高没到一米五,怕人不肯收……但后来才发现是想太多。

于项青来说,这是极其丢人的一次中考……

也几乎可以说是承载了整个村里的希望,但却以巨大的失败告终。

而且村里面之前就有在想要给项青办个升学宴的……

按当时的村里老辈子中威望最高的八公公说法就是,村里出秀才了,就该好好的庆祝一下!

所以,有一段时间项青是特别唾弃虚伪的自己的,觉得自己真恶心……

那一个假期,项青固执的天天上自家地里去挖土……

不管太阳多大,土被晒得多硬,都去挖。

然后,最终摆在项青的前面有三条路,打工,学泥水匠手艺,还有补习一年……项青非常想出去打工,想借此离开这个给了他太多羞辱的地方,但妈妈死活不让,妈妈放话了,你有本事就去,我天天哭给你看!

哎呀,摊上这样的无赖到了极点的妈妈,项青也是没有办法……

妈妈是决定让项青无论如何要去补习的,考上了“老师”那就是铁饭碗,妈妈这个没文化的文盲不知道,那个时候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铁饭碗”了。

无赖的妈妈和倔强的儿子两边角力,战火时常烧到项青那耳聋的父亲那里,好家伙,项青的父亲那是根本就不用装啊!什么?装聋作哑?得了吧,人本来就是聋子,最后保持中立的小叔叔说不如让青子先和我去干两天活吧,看看祖师爷赏不赏这口饭吃……小叔叔平时和项青比较好,都是喊他青子这个绰号,然后因为常年在外面包活路做,开扩了不少眼界,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却是极富智慧的。

他的提议,多数情况下是能得到项青的妈妈认同的。

这次也不例外。

对此,项青很感谢小叔叔。

项青打了三天的小工,手都磨出血泡了,不是水泡,而是血泡,痛得要命。

而且最重要的,小叔叔摇头了,说祖师爷没赏你这口饭啊!回去再补习一年吧!你就是个读书受苦受难受折磨的命!好吧……项青都快被小叔叔埋汰得要哭出声响了!

但也知道小叔叔真心是好心好意为他着想。

所以项青同意了……

这里面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小叔叔带他来干活的这家主人家是有个大学生在读的,刚好暑假回来,然后有主动和项青聊过,说是大学如何如何的好,还说进了大学可以勤工俭学什么的,不用家里负担一分钱的学费,混得好还可以倒往家里寄钱……项青一下子就心动了!

觉得上大学真好!

零八年奥运会那会儿,小叔叔癌症晚期,活在世上的最后两个月里,项青回家去看他,瘦得不成人样子了,看上去好小好小的,像个小孩子,然后躺在床上高兴的说了他平生的得意之作,然后最得意的一件事情,居然是劝项青回学校补习复读那一回。

小叔叔说他先是做通了项青妈妈那边的工作,又瞧准了时机引项青入局,再是央求了干活路那家主人家的暑假回家的大学生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