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礼部尚书靳励家的二小姐,嫡出之女。”
“嗯,毕竟是填房,她是来补宸霜的缺的,总不能家世太差。”洛相顿了顿,继续问道;“怎么样,之前就让你查一下她的,现在凌帝不给我们时间了,让我下月迎娶,她的资料你有了没有?”
“是的,公子,靳励二女,名靳玥馨,自小受靳励正室教导,那些个女戒女训烂熟于胸,绣工一流,颇有颜色,因着是嫡出,为人便有些骄纵。”
“哦,骄纵?呵呵,这可不是个好习惯,特别是在这丞相府。”洛相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情绪,轻飘飘地说道。
“嗯,是有些骄纵,倒不是心不善,只是做事中规中矩,喜欢拿起嫡女架子,在那些庶出子女或是旁系亲族面前总是清高优越,需别人对她恭敬持礼,如若不然,必是要训斥一番的,但她也绝非心思恶毒之人,只是被她爹爹礼部那老学究给教导成这样了。”那洛离尽责地解说道。
“呵呵,这么说来,她日后必是要拿这丞相府当家主母的架子了。”洛相的语气继续淡淡,仿佛这丞相府不是他家。
“哦,这,应该吧。”
“无妨,只是不要惹到不该惹的人就好。”
“公子的意思是?”
“呵呵,我有什么意思,就按今上的意思吧,月底迎娶,你去交代洛风,让他主持操办。”
“诺!”
洛倾昀停下来,心中恍然,家中又要办喜事了吗?只是这次爹爹不是纳,而是娶了。她从来就知道爹爹不会鳏夫一世,不是她觉得爹爹不够情深,而是这是古代,她从不白日做梦,好男人都是女人训出来,压出来的,现在的爹爹失却了母亲,还有谁能在他的婚事上置喙呢?就像家春秋里的觉新本来在瑞珏难产过世后也说不娶妻的,可是不到半年就续弦了,这就是生在这个时代的必然。
想到这里,她轻勾唇角,一如前世,填房?骄纵?没有关系,没有人能取代母亲的地位,至少在浅浅的心里,母亲是伟大的,她只有一个。”
农历9月30,洛府大排喜筵,迎娶礼部尚书之女——靳玥馨。众人忙里忙外,此时我们的女主角小倾昀正悠闲地趴在哥哥的身边,喝着一壶玫瑰酿,其实就是一种以玫瑰花瓣提取的纯植物花水纯露,喝地小倾昀异常满足,心想:这个时代,居然已经有玫瑰了哦,还能提炼花水,比她前世的古代强。
洛奥曦看着妹妹泛着红光的小脸,心想:真是个小孩子。可是居然是这样一个小孩子,居然能天天坚持陪自己读书,还会帮自己研磨,看来这就是血脉至亲,在母亲离去后,也只有小倾昀能给他这种亲近的感觉。
当下,洛奥曦拉起小妹,笑言:“小妹,来,不喝了,天将黑,今日随哥哥去欣兰阁就寝吧。”
小倾昀望着洛奥曦,眨眨眼睛,心想,古人不是说三岁不同席吗,自己虽然还小,可是哥哥已经超过三岁了呀。
洛奥曦看着小妹那可爱样子,不容她分辨,拖起就走,想他妹子那眨眼的模样真是无人能敌,长大后一定更可爱些,却不想自己早在妹妹心目中被定义为祸胎。
其实这时候的洛倾昀,即使不用拖的,看那圆圆小身子,就是放在地上用滚的,也定是可以的。要说洛奥曦的确在心中有过几次这样的想法,只是碍于父亲,一直不敢而已,所以每次还只是用拖的,如果小倾昀走在前面,感觉就像自己在滚铁环。
一路行进,路过雅翩小筑,但见廊下一人,痴痴望着旁边的清怡小筑。哎,看到此,洛倾昀不由心中哀叹一声,看那梁思玉恐怕已对父亲情根深种了。只是****或许当真会让人眼盲心瞎,梁思玉呀,你难道看不到父亲用来迎新是在清怡小筑,而不是芜沁邬或是临渊阁吗?
洛奥曦也看到了梁思玉,对于这个姨娘他并没有怎么接触过,他是嫡子,她是洛府妾室,也只有在几个场合里见过,他对于这个姨娘无甚感觉,便拖了小倾昀直奔自己的欣兰阁。
洛相大婚,隔日便搬回了自己的临渊阁,而新人还是住在清怡小筑,一如来时。众人巴望了半天,也终于看出了门道,这厢里,小倾昀依然尊荣无限地度过了半年。
3月里已是阳春天,天气开始热了,小倾昀的里衣料子用的是锦绮,质理疏朗,甚为珍贵,外衣为湖丝制成,这一身不知要花费多少银子才能得到。可是小女娃儿怎会领情,这不,正锊着袖子,帮哥哥磨墨呢,想来日后洛奥曦铁画银钩,丹书留名恐怕也与今日脱不了关系吧。
洛奥曦看着小妹,把墨都磨脸上去了,不由得笑着帮她擦去,“小妹,你看看你,成大花猫了。都3岁大了,怎么还不如芬姨家的2岁娃儿。”
一听这话,小倾昀就不乐意地撇了撇嘴,原来这个熙朝讲虚岁,也就是生下来就一岁,过了年就2岁,所以小倾昀现在已经三岁了,其实还只是个一岁半的奶娃娃。不过那芬姨家的孩子也是个人精,芬姨在洛家帮佣,他一个才虚龄2岁的孩子硬是吃百家饭长大,也不哭闹着要妈妈。
洛倾昀看了看哥哥,那哥哥今年说起来虚龄也有5岁了,古人是不是早熟呀,总觉得哥哥讲话做事不像小孩子,可有时候又蠢地可以,什么都不懂,看来还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倾昀爬下桌子,挨着哥哥,看到今天他的课题是赋诗一首,便指了指问道:“阿哥,会吟否?”
洛奥曦也不惊异于浅浅认字,本来嘛,和他天天一起听课,他学字,读文章,她捣乱,搞破坏,弄得夫子烦不胜烦,爹爹摇头不语。可是真要说起来,天天一处听课,要是他这个妹子啥都不会,那真要怀疑是不是当年奶娘抱错了,他们洛家可不会出笨蛋,反正洛奥曦小小的心里就是觉得妹妹一面捣乱一面学习,认字断文本就天经地义。
他看了看那个题目,缓缓答道:“可一试之。”
“案前读圣贤,
情怀甚难分,
借我金睛眼,
辨我真英雄。”
哦,这个,虽然,很一般,但是对一个5岁小娃来说,能表达出意思已经很不错了,当下觉得自己的哥哥,真是个奇才呀,立刻绽出绝美笑容来:“哥哥真厉害。”倾昀想来实话实说,不吝表扬。
“呵呵,浅浅,我知此诗不好,只是嘛,一定比你的好。”说罢,洛奥曦也不忘向洛倾昀眨眨眼,表示下自己的奚落。
哼,倾昀不服气地抽抽鼻子,小瞧我,等我假以时日,哼哼。
前世的紫芒就对古文化,乃至琴棋书画都有兴趣,可谓通六艺,晓百家。没事吟两首诗,那是小菜一碟,只是无论是紫芒,还是Verera,更是现在的倾昀,都不屑剽窃,那些古诗她或许会借用,可是绝不会直接拿来说是自己做的,要是真的需要,她绝对会自写。
四月牡丹竞相放,引得文人齐吟颂。
豊平到了四月,便热闹了起来,原因无他,牡丹乃花中之王,众人都是奔着这花王而来,看那姹紫嫣红,正是吟诗作画好时节。
而洛府中上上下下也好像被喜悦笼盖,原来,洛府如夫人梁思玉有喜了。
洛奥曦此时勾着嘴角,想着早前那靳玥馨苍白的模样,就有些好笑,倒不是小奥曦黑心眼,只是小孩子嘛,还不懂事,看靳玥馨那失态的样子,哪里还有往日一直端着的风范。
再想到半年前的一幕,洛奥曦看看身旁的浅浅,嘴角不由得勾地更深些。这个小妹,精怪到可以。
半年前,父亲新婚后第二天,一众丫鬟仆人领着他和小妹去拜新嫡母,这本也是礼节,无可厚非,可是他家小妹,却在到了清怡小筑后,死乞白赖地硬要在他前面拜,他自是无所谓的,可是丫鬟仆人心想这哪行呀,这曦少爷可是嫡子,照理就是先嫡后庶,先男后女,再先长后幼,这三条规矩摆着,怎么轮都轮不着这小丫头先拜呀。
只见他家倾昀凤眼一瞪,吓得一众仆人不敢吱声了。
小丫头眼一转,开始向他大哥主动进攻:“阿哥,浅浅先,可好?呵呵。”问完不忘傻笑两声,以示讨好。
“哦!”洛奥曦只哦了一声,还未来得及回答,那话头已被别人抢了去。
“倾昀呀,这长幼有序,男为先,女为后,纵是小事,这礼亦不可乱。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五音不振六律。倾昀当以哥哥为先。”只见主座上的靳玥馨挺直了腰板,一脸慈爱望着小倾昀说道。
只是这慈爱望在洛奥曦眼里只觉得好笑,至于哪里好笑他也说不上来,反正很奇怪。是了,不过一个十七岁少女,初为人妇,自己都还是孩子,现在硬要充成孩子的母亲,装大人,怎么都是怪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