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少年铁丐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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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仲春季节了。

吹面不寒杨柳风,在已经暗了些多的天色下,微风拂动间令人的鼻腔中充满的,是青草,泥土还有淡淡的花香,却令人产生了一种暗香浮动夜黄昏的感觉。

街上的人流少了一些,但是却依然有不少人结伴出游,更有一些人却是踏青归来,悠闲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在这些人流之中,一个手上执着拆字问卜的幌子的少年却是分外的引人注意。

这是一个看起来约有二十岁上下的少年,身材修长,着一件白色儒衫,眼目中却带着一种灵动的感觉。

少年一手执着招牌,却根本没有着急生意的感觉,只是缓缓的走着,灵动而慧黠的目光四处打量着街道上的招牌和行人。

走过几步,少年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茶摊,似乎是感觉有些渴了,随着的走了过去,坐了下来,招呼小厮送上一碗茶,也不在乎那些茶水中的碎沫,满满的喝了一口,这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抬起头四处打量。

茶摊不大,设在一个墙角上,茶摊的上面,是一大片自墙内伸出来的枝叶,正正的形成了一片树荫。

轻风拂过,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而在这树下喝一壶好茶,却自是别有一番的滋味。

少年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水,眼睛,却在观察着四处的人流。

此处正是街角,坐在这里,却正是一个观察来往行人的最佳地点。

边喝着茶,耳边,却是茶客们聊着的家长里短,天气变化。

少年在此刻,却也有了一种悠闲的感觉。

又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上,看了一眼少年面前的茶碗,却是轻轻一笑,招呼小厮送上一壶茶,两个茶杯,斟好之后,却将其中一杯推到了吴六奇的面前,笑道:“先生比较面生啊。”

少年将碗中的茶一干而净,抹了抹嘴边的水渍,笑道:“小生不过是访友路经此处,自然面生的很,怎么,这位兄台想拆个字测测吉凶吗?”

青年微微一笑:“哦?先生这个年纪不还应该随师学艺吗?十几岁便出来四方行走,看起来先生定然是天赋超人喽?”

少年哈哈一笑,取过茶杯一口饮干,笑道:“苏慕果然就是苏慕,不看苏先生易容的功夫如何,但是光凭双火眼金睛小弟便值得以茶代酒浮上一大白。”

青年脸上笑容一收,眉头却是一紧:“那么说,阁下所谓的访友,其实是冲着在下来的喽?”

少年轻轻颔首:“海阳吴六奇,见过苏先生。”

苏慕眉头微微一紧:“吴六奇?可是人称葛如书生的吴鉴柏?”

吴六奇绽颜一笑:“正是那位号称丰良顽童的吴六奇。”

苏慕哈哈一笑,“果然是你,去年闻说你在李家堡大战中出谋划策,智计百出,又闻说你单人独剑格杀那翻天虎头领,原以为是一个身体高壮的汉子,却不想是位少年英杰,走走走,别在这喝这劳什子的茶了,前面就有酒家,咱哥俩边喝边谈。”

看到苏慕如此的豪爽,吴六奇也来了兴致,欣然应了,却是连幌子也不要了,两人站起身来,苏慕冲着小厮招呼了一声,两人便自是觅了一个酒家,上到二楼小间之中,苏慕便是一叠声的让小厮先打一角酒送了上来,切几个凉菜送了上来,便让店家慢慢的准备着热菜,这边便将酒斟了上来:“吴兄弟此次来找我可是有要事?听说李家正在追查那个组织的事情,吴兄弟此来可于此有关?”

吴六奇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看起来江湖上真的都知道这件事情了?最近几次碰上江湖朋友都是这个口气,好像我应该帮着李家追查那件事情似的。”

苏慕哈哈一笑:“你可是李家的侄少爷吗……这事儿不由你来主持由谁主持?”

吴六奇无奈的一笑,过了一会儿,才道:“怎么说呢,今天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前段日子饶平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这次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我们有一个来这边调查的弟兄在这附近被打伤,所以我才过来看看。”

“打伤?昨天下午发生的?”

苏慕眉头一皱,“昨天下午的确有一个货郎在这附近被人打伤,那个人是你们的人?”

吴六奇点了一下头:“是锦衣卫潮州百户所的,这起案子我们怀疑与那个组织有关系,我这次来找你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苏慕点了点头:“你说的那起惨案,可是饶平徐家灭门一案?这件事情我倒是也听到一些消息,而且,我也大体明白你为什么找我,二个月前的确有人找我,说想找我帮人易容,但是家规所限,因此拒绝了那人的要求,那个人后来也没有再找我。”

“二个月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普通,三十多岁的样子,穿一件宝蓝色的员外服,个子不高,手上有硬茧。衣服很新,而且也不合适,应该是临时换上来的感觉。这个人感觉也只是一个传话的角色,我后来悄悄的跟踪过他,上了一辆马车直接离开了,马车上也没有什么值的注意的地方,很难说清楚这人的身份。怎么?这人很可疑?”

“现在被抓的那个疑犯已经证明当时在近百里外,而在同时,在徐家附近的村子中出现了那个疑犯而且还与人打过招呼,因此怀疑这个人经过易容。”

苏慕点了点头:“打过招呼啊……这么说起来,这个人应该与疑犯接触过很长时间才行,没有长时间的接触,很少有人可以将一个人的语气动作模仿的让熟人看不出来的。更何况,这个人即然能很随意的和人打招呼也就可以说明这人很了解疑犯的人际关系,这些东西,是不可能有很短的时间能够解决的。对了,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

“奇香门那里有潮州擅长易容的人的名单,前些日子我们便是从那拿到的东西,可是奇香门却并没有告诉过我们这些东西。”

苏慕轻轻一笑:“果然是她们,这奇香门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

“唯恐天下不乱?怎么?奇香门最近有什么动作吗?可是锦衣卫那边却并没有和我们说起过啊!”

苏慕嘴角微微一挑:“这件事估计就是锦衣卫在那推动,怎么会告诉你们?这奇香门最近一直在寻找潮州江湖中精擅易容的人士的名单,他们能够提供出这份名单也证明他们所作工作之细。”

吴六奇却是一怔:“怎么?奇香门找过你?”

“不错,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了,说是邀请我加入奇香门,因为家规的原因被我所拒绝,但是奇香门却并没有放弃,这段时间已经找过我好几次了,最近一次是在半月之前。”

“那么说,潮州精擅易容的人员奇香门那都有喽?”

“不一定,潮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潮州客家人众多,客家人中奇人异士极多,奇香门却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了解,我被奇香门知道却也是因为年青的时候不知道收敛而被锦衣卫发现了而已。”

“那么,从奇香门的那些资料中,会不会找到那个易容者?”

苏慕摇了摇头,“不一定,像我们这种被人知道了的人不可能冒这种险做这种事情的,因此,毕竟如果有人利用这种手段犯下事的话最先查的就是我们,因此,我们一般是绝对不会出手的。这也是我当初拒绝那人的原因。”

吴六奇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眉毛深深的皱了起来,一脸的沮丧:“看起来,线索又没有用处了。”

苏慕看着吴六奇一脸的苦瓜样,终于笑了起来:“不一定,吴兄弟,找到这个人不是没有办法,不过就要看你们的调查能力了。”

吴六奇脸色一喜:“怎么,苏大哥有办法找到这个人?”

苏慕点了点头,笑道:“不管这个案子是不是长时间策划的,这个人定然需要是与你们那位兄弟长时间接触的人,易容的再好,如果不仔细的观察目标人物的习惯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完全模仿一个人的各种小习惯的,而这个人的身形高矮自然还要与目标人物一致,像这种人,如果不与目标长时间接触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据你刚才的说法,这个人还十分的熟识目标认以识的人而且能够毫无阻碍的叫出他们的名字和目标与那人的关系,如果是一个两个也就罢了,可是此人竟然能够叫出很多人来,这么一来,所怀疑的目标也就缩小了许多,在这个范围之内,如果你们还找不到人的话,那我也就无话可说。”

吴六奇听到这话,却是眼睛一亮,道:“苏大哥,你说,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的话,那他会不会也会有一些与目标相似或是相同的习惯性动作?”

苏慕一怔,笑了起来:“我正要说这一点,这个案子发生的时间还短,而这个人如果不想被人怀疑的话,现在定然不会贸然的离去,而不过是短短的时间,他的习惯性动作不太可能会改变,因此,定然还有一些小的习惯性动作是与目标一致的。”

吴六奇却猛的跳了起来,伸手抓住苏慕的手就向外跑去,边走边扔给小厮一块碎银子:“苏大哥,走!”

苏慕被吴六奇扯着走了几步,才苦笑着道:“我说吴兄弟,你是心急,但是我也需要与家里面说一声再走吧?而且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这么匆匆忙忙的可没不成啊。”

吴六奇这才顿住,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苏慕看到吴六奇的表情,却是摇头失笑。刚刚的讨论过程中,他却是一直没有注意到面前的人仅仅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而已。这个少年在讨论过程中所表现出的智慧却总是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而在这一刻那有些腼腆的动作才令人想起来他的真实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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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P县衙大牢。

即便是正午时分,但是大牢中依然阴森的很。

吴六奇,孙九,苏慕三个人随着牢头拐过一条过道,再朝前行了不多远,便可以看到一个个小小的房间。

牢头陪笑着道:“九哥,咱们这边条件所限,也没法给阿良哥安排一个更好的地方了,这一排本是犯了事的官员们住的地方,现在反正也没关人,暂时也就把阿良哥安排到这里,起码不用和那些杀材们住在一起。”

孙九微微笑了一下,随手抛给牢头一块碎银子:“谢了,这点银子给弟兄们买酒喝。”

牢头笑着谢了,带着三人来到一间小房前,边开门边道:“九哥,您放心,我就在前面拐角那候着,有什么吩咐只管呟喝一声便行。”

孙九点了点头,挥手令牢头退了下去,与吴六奇苏慕踏进了房内。

房间不大,仅仅能容下一张床,一张桌子而已,在桌前,一个身材矮壮的青年正在看着些什么,甚至都没有听到牢头开门的声音。

孙九轻轻的咳了一声,青年听到声音这才转过头来,面色却是一喜:“九哥,鉴柏,你们怎么来了?”

吴六奇举起手中的食盒,笑道:“听闻阿良哥在此处刻苦用功,特来探望一下。”

阿良闻听此言,却是一怔:“将死之人,哪还有什么刻苦用功一说?不过是读书解闷而已。”

吴六奇轻轻一笑:“阿良哥,你这话我可就真的不爱听了,现在此事如何还说不定,更何况,难道你相信是你杀的人?”

阿良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

孙九将书拿开,把食盒中的酒菜拿了出来,笑道:“说这些干这什么?对了,阿良,这位是苏慕苏先生,苏先生是侄少爷为了你的案子专门从澄海请回来的,这次我和侄少爷就是为了陪他来看看你,顺便说说话。”

阿良却是一怔,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死之人竟然会劳烦先生,惭愧。”

苏慕微微点了一下头:“这件事情听吴公子说起来,疑点甚多,小兄弟自称将死之人,却是过了。”

阿良轻轻一笑:“苏先生,可知雁冢典故?”

三人微微一怔,吴六奇与苏慕皆是秀才出身,自是知道此典故,而孙九自小在李家堡中,小时也随着李家堡族学中念过四五年的书,这个典故,也算是了解。

苏慕默然,微微摇了摇头:“小兄弟可知,这个案子,和半年前的李家堡一案有着莫大关联?莫不成小兄弟即便死了也要背个谋逆的罪名受那唾骂之苦?”

阿良却是一僵,看了看苏慕的表情,目光再次转向孙九和吴六奇。

看到三人皆是微微的点了点头,阿良无言的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坐了下来。

吴六奇微微皱了皱眉头:“怎么,阿良你不会做了什么吧?”

阿良有些苦涩的一笑:“还不至于如此,即便是死,我也不会担着杀了秀儿全家的罪名,而且,这段时间也没有找我过堂,看来是你们在外面活动的结果,不过,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与半年前李家堡的事情能够牵上关系。”

孙九点了一下头:“阿良,到时候他们不管说什么你只要一口咬定徐家的案子不是你做的就可以了,至于证据我们会找出来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已经有了能够找到冒充你的那个人的线索,相信很快就能真相大白的。”

阿良轻轻的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举起手中的酒杯,仰头干了。

孙九伸手给阿良倒了一杯酒,轻松的笑道:“阿良,你放心,等你出去之后,兄弟们给你接风洗尘。”

阿良勉强笑了一下:“那我就先谢谢九哥和苏先生了。”

苏慕轻轻一笑,思索了一会儿,才问道:“吴良兄弟,有一件事情想问你一下,这几年中,你的兄弟们里面和你比较熟悉的有谁?”

吴良轻轻的一怔:“苏先生,你的意思是……”

苏慕轻轻一笑:“只是想问一下关于你的事情而已,有一些事情在这里不好说,而且,有一些事情你自己的印像可能和别人的不太一样,如果和你的兄弟们进行一下对比的话,可以理清更多的事情。”

吴良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说出了数个名字。

吴六奇与孙九对视了一眼,这些名字中,有一个人本身就在大家的怀疑之中。

苏慕点了点头,很快便将问题转到了别的方面,仔细的询问过了其他的事情之后,三人才召唤牢头将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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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牢门,有些刺目的阳光令吴六奇微微的闭了一下眼睛,而此时,一个三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皂衣汉子走了过来,看到三个人的身影,皂衣汉子微微一顿,直直的走了过来:“这不是孙管事和李家的侄少爷吗?”

孙九爽朗的一笑:“郑捕头,好久不见。”

郑捕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三个人:“孙管事,怎么,今日有功夫过来探望一下你的那位兄弟?”

“是啊,过来探望一下阿良兄弟,反正过几天就要出来了。”

郑捕头微微一怔:“怎么,孙管事找到线索了?”

孙九点了点头:“前些日子锦衣卫潮州百户所那边给我们了一些资料,在这里面找到了一些线索。”

郑捕头目光微微一缩:“锦衣卫百户所?怎么,这个案子还和他们有关系?”

吴六奇嘿嘿一笑:“原本没有什么关系的,可是却有人告发说这个徐家与谋反有关,锦衣卫怀疑徐家被灭门是因为灭口,因此……”

郑捕头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查不出线索来,像这种谋反大案,我们还是比不上锦衣卫的弟兄们。”

彼此又寒喧了几句,告辞离开之后。

吴六奇微微一撇嘴:“口是心非的家伙。”

孙九轻轻一笑:“当然了,你让他真的下力气去查案子还不如杀了他的好,更何况现在有阿良顶罪,到时候只说一句是阿良因仇生恨,策划了这一起仇杀便万事大吉了,至于别的人只需要一句闻风而遁便可以结案了,管他是非曲直?”

苏慕亦是点头轻叹一声,道:“现时便是如此,你我又能奈何?也万幸吴兄弟有孙管事和吴兄弟这样的好友,否则岂不是又多了一条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