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外星人曾经来过 (2)
这些贝壳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能确定它们是来自遥远的大海。因为,大海是咸水,而我们这里是淡水,它们怎么能够改变生活习性大量的繁衍?再说,遥远的大海在东边,而水是从西边流过来的,这怎么可能?它们到底来自哪里?
它们突然一下子来到这里,经过村民们数年疯狂的打捞之后,又突然一下子消失了,他们怎么来的?又是怎么走的?为什么会这样?平淡的生活中隐藏着无法破解的神秘!
但是贝壳不说话,他们只是静静的接受被戕杀的命运,不知道躲藏,不知道报复,甚至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就那样缓慢的爬行,或者钻到很浅的泥沙里,让一个小孩都能够很轻易的用脚给踩出来,丢进塑料袋。
我感觉它们一定来自天外的某个世界,因为种种原因,这个宇宙中的精灵,逃到地球上来避难来了。它们就是外星人。它们虽然和地球的海岸上的贝壳相似,但觉不是大海中的那个物种。那些贝壳,它们,在我还来不及分析它们的来历时就突然离奇的消失了,给我留下一个再也不能找出答案的谜团。现在,我工作了,可以自己买来合身的衣服和鞋子穿了,甚至可以有电视看了。可是,我宁愿放弃这一切,去换取那时的情景,去寻回那时清清的河水,能够在河水里看到那些缓慢爬行的贝壳!
可是现在,回到老家,发现河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并且即将干涸,即将断流。再也找不到一根水藻,找不到一条鱼,甚至找不到一只青蛙,找不到一只彩色的蝴蝶。也有一些幸存者在河边徘徊,但是,那只是不太好看的癞肚包子(癞蛤蟆)和纯白色的蝴蝶,估计是因为它们的生命力更顽强一些。
那些贝壳,那些美丽的贝壳,那些外星人,永别了!
我希望,它们只是来到地球考察的先行者,它们考察一番之后,发现地球不适合它们生存,于是在某个夜里,修好了它们的飞船,全部飞走了,回它们自己的星球去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的心里自然也会好受一点。
许多年以后,我已经大学毕业,可是却发现,所有的村庄旁边,所有的河里,都再也不可能重现少年时鱼虾成群的情景了。可是大自然它有时偶尔也来点反复,我毕业的第二年,一九九八年,我们这里就落了很多雨,结果又能够在河里捞到鱼了,于是弯弯曲曲的河流,又不堪重负的迎来了人们的新一轮折磨。如果我站在河边,告诉那些撒鱼的人,告诉那些用电船恨不得竭泽而渔的人,告诉他们,鱼儿刚刚来,还没有长大,还没有很好的在此安家落户,请缓一缓,过两年再收割上天的恩赐,他们只会笑,笑我书呆子,没有一个人会去听。因为他们想要过好的生活,他们需要钱,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次捞钱的机会,哪怕一次机会只有一分钱,他们也不会放过,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那种为生活而苦苦捞钱的状态,所以会让自己时刻保持在这种状态之中。
果然,几天之后,毒毒的太阳出来了,我在沈丘西关的湘芝桥头,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人,看打扮就知道是一个打渔的人。他正在卖一堆半死不活的不到手指头那么大的小鱼,开始喊两块钱一斤,后来喊五毛钱一斤。看着那些小鱼,听着他不间断的叫卖声,我从心底感到,一阵阵的悲哀:何苦呢?那些小鱼才那么大!就为了五毛钱就不由分说的要了它们的命!
我觉得,那些卖鱼人,已经完全丧失了古代那些老渔翁的道德风尚。
我想起了小学三年级的暑假,我学会了附庸风雅,也和别人一起到流沙河边钓鱼。可惜,令我不解的是,终及整个小学时代,我竟然都没有钓上来过一条鱼!由此我也在我们那里出了名,因为大家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钓鱼人,几年来坚持不懈,竟然没有钓上来一条鱼过!这也成了一个笑话。而我,也对自己成为别人的笑柄毫不在意。最后有一天,一条小鲢子可怜我,终于上了我的钓钩。眼看我就要打破记录了,附近钓鱼的人不禁齐声惊呼起来:“雁华钓上来一个鱼!”然而,鱼钩拉出水面,升到空中,那条小鲢子竟然在半空中张开嘴,重新掉到了水里!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钓鱼了!
我知道,我的灵敏度不行,我不能没有自知之明。
但是,那时的鱼实在太多了。我们同样不知道这些鱼都是从哪里来的,我们不得不暂时相信,那些布满河道的水藻,那些我们称做“铡藻”的水草,都能够变成鱼,否则我们就无法解释上天恩赐的这一切。于是,我开始用一个罐头瓶子吊在竹竿上“搬鱼”。罐头瓶子里面放一些馒头,放进水里一小会,再提出来,就发现很多小鱼都钻进了瓶子里。
当然了,这种方法只能得到一些傻傻的小鱼。
我把这些小鱼带回家。父亲这时正好也在家,准备招收一些工人,等天凉快了再去建筑工地。父亲说:“这小鱼太小,没法吃,干脆先养起来吧!”
为了不打消我去“搬鱼”的积极性,父亲就在我家的前院的空地上,费了好几天工夫,把原来那个粪池子挖空了,然后扩大了,变成了一个有两间房子那么大、好几尺深的池塘。父亲又从河堤拉来一些胶泥,用砖头砸到池塘底,让它不能渗水,我们家的鱼塘就这样建成了。然后,我们开始用轧水机轧水,充满半池子之后,就把我搬来的鱼放了进去。
此后的日子里,为了补充被太阳蒸发掉的水,我每天都要抽出几十分钟来轧水。
每天早晨,我还要拿着一瓢麦麸子,去喂那些鱼。看到它们浮出水面游来游去,让人感觉到它们也非常快乐。
有一天,我到张家坑去玩,回来的时候,发现路边有一个小水沟,里面在冒泡泡。我静静的观察了好一会儿,回家就告诉我父亲,说那个水沟里一定有小鱼。
父亲跟我一起去看了看,怀疑的说:“恁小的沟,咋会有鱼呢?”
但我坚持说,这个水沟里一定有鱼。
于是第二天早晨,天刚蒙蒙亮,我和父亲就起了个一大早,带上铁锹和盆,就去了那个水沟。
我们堵好土,开始不停的用盆舀水。我们父子二人满头大汗、热火朝天的干了一早晨,终于把那个水沟里的水全部舀光了。那些去常楼镇上赶集的人经过这里,都望着我们笑,和父亲打招呼,但是父亲在我的坚持下,最终我们还是把水全部窊完了。
水干了之后,我们发现,没有一条鱼!
我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有点失望,不过我还是找到了一条泥鳅。最后我们很疲惫的回去了。
后来,父亲似乎也感觉到需要养一些大鱼来壮大池塘的声势,于是就开始仗着他那几个从工地带回来的碎银子,一毛钱两毛钱的向那些钓鱼的高手收购他们的鱼,然后放到我们的池塘里。
这样,在冬天来临之前,我家的池塘就已经挤满了鱼。每天早晨,万头攒动,令人欣喜不已。但是,小鱼死去的现象却经常发生,我们父子都无能为力。
两年之后,就是我上初二的年底,小鱼死去的现象越来越多,父亲不得不把大鱼网了上来,发现它们都已经有两三尺那么长了,怪不得池塘里挤不下。
那时候,鱼很贱,并且因为到处都是,所以不好卖,我们只好自己吃掉,过了一个“吃鱼年”。
直到今天,我还是很怀念和父亲一起去挖干那个水沟的早晨,我们用盆舀水,不顾那些赶集的路人的笑,呼哧呼哧,舀了一盆又一盆,最后终于把水挖干了,却没有发现一条鱼!
正是: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浆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桕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