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萧清夜七日前便已经到了沽州境内,只是,到现在为止,跟随萧清夜的步兵只有五千人,其他两千南萧步兵仍没有消息。”
书颜闻言,缓缓从书卷中抬起头来,她转眸望了那名暗卫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道。
“萧清夜现在到达何处?”
“沽州城东百里之外驻扎。”
书颜深深一笑,从石凳上起身,她走到亭外,展臂舒缓,淡声道。
“萧清夜这次做的有些过火了。他掳回了多少少女?”
暗卫仍然俯身在地,听到书颜的问话,又回道。
“十名!”
书颜细眉微微蹙起,面上一片沉思,喃声道。
“萧清夜每次外出,必然搜索附近妙龄少女,姿色不凡者,他往往一个不放,通常多达数百人,为何这次只有十名!?”
暗卫身影岿然不动,又回道。
“南萧王子买回的十名少女,俱是国色天香!”
书颜淡淡冷笑一声,眉宇间生出几分冷峻,淡声道。
“掩人耳目而已。你下去吧,将萧清夜兵士到达过的地方一一统计,呈报于我!”
“是!”
暗卫答应一声,身影又似鬼魅一般消失。
书颜怔怔的立在原地,遥望着南方天际,面色凝重,眸中透出青烟一般的惆怅。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书颜转头朝身后望去,见是邵千浔正淡步走来。书颜望了他一眼,便不再做声,继续抬头朝南方望去。
邵千浔缓缓走到书颜的身旁,与她并排而立,淡声说道。
“方才暗卫的话,我都听到了。”
书颜转眸望了邵千浔一眼,眸中无情无绪,她细眉微挑,淡声道。
“我早知道你来了。”
邵千浔淡淡一笑,俊朗的面容和煦如风,他轻启嘴角,又说道。
“你可知南萧诸侯的情况?”
书颜闻言,心中有些不解,便转头凝望着邵千浔问道。
“你是说哪方面的?”
邵千浔撇了撇嘴角,望着书颜笑道。
“妹妹自然知道我问的是哪方面的!”
书颜释然一笑,微微叹息一声,说道。
“南萧诸侯男权倾向严重,一个男人无论贫富,往往娶多个女人,如此,便造成了女子紧缺的现象,萧清夜每次出使他国,不爱金银珠宝,不喜古玩字画,只收女人!”
邵千浔点了点头,深眸带笑,说道。
“一夫多妻是南萧的风俗,虽然有诸多麻烦,但是尚有不少益处。”
书颜迎上邵千浔晶灿的眸子,会心一笑,淡声道。
“正因如此,南萧人口多于其他诸侯。”
邵千浔笑着点了点头,他转身走到亭子中坐下,沉声道。
“四大诸侯中,南萧人口众多,沃野千里,城近百座,锻造之术无人能及,南萧更吸收南蛮为一国之民,实力大增。北辰人口次之,约有三百万,民风彪悍,更兼北辰出产良马,北辰铁骑乃天下精锐。最不济的便是西仇,西域人口稀少,土地多为荒漠,贫瘠不堪,西域蛮族野性难驯,西仇军队的粮草供应时时需向朝廷伸手。纵观此三大诸侯,南萧,不可谓不妨!”
书颜淡淡点了点头,不禁对邵千浔又高看几分,她起身走到亭中,坐在邵千浔的对面,笑道。
“东邵诸侯,富可敌国,雄兵十万,乃堪与南萧步军,北辰骑兵匹敌之军,水路两战之师,更兼东邵王英明睿智,东海之滨所产,年年有余,东邵是不亚于南萧、北辰的强大诸侯!”
邵千浔听到书颜戏虐的言语,只是淡淡一笑,他清亮的眸子微微透出几分温润,望着书颜淡声道。
“若邵千浔可为东邵之王,书颜妹妹可以不用担心东邵!”
书颜朗笑一声,望着邵千浔说道。
“你已经是东邵之王!”
邵千浔闻言,心中一愣,望着书颜,喃喃说道。
“书颜妹妹你调查我?”
书颜迎上邵千浔晶灿的眸光,点了点头,并不否认。
邵千浔剑眉微挑,面上露出玩味的笑意,嘴角轻勾说道。
“书颜妹妹连我都信不过吗?”
书颜闻言,面色微滞,眉宇间升起一丝凝重,不禁心道:是啊!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了,无论是谁,都会对他调查的一清二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放心。只是……这样,真得好累……
邵千浔见书颜不再言语,漂亮的眸底生出浓浓的惆怅之色,遮住了她眸中的风轻云淡。他微微沉吟,抬眸说道。
“书颜妹妹,其实,你可以让自己轻松一些。”
书颜微楞之后回神,她抬头望着邵千浔,旋即举目朝夜空望去,此时,青灰色的天幕上已经洒满了繁星,她肃容道。
“女人本可以仰望星空,为何却选择顶礼膜拜男人?”
邵千浔微微皱眉,顺着书颜的眸光望去,只见夜空寒星点点,带着几分寒意,他淡声道。
“女人仰望星空是因为寂寞。”
书颜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也可以因为无奈,似乎从父系氏族开始,女人便习惯了被征服。而被征服的益处便是安于享乐,亦或是悲悯一生,书颜自知可以选择享乐一世,但是,当我看见自己九五之尊的父皇被纳兰云天左右,看到自己的母妃因为顾忌纳兰云天而推辞皇后之位,处处行事如履薄冰!看到朝堂上文武大臣人人乃狼行狗颜之辈,看到沽州数十万民众因为旱灾而换子而食,看到为大楚征战一生的冷老将军凄苦无助,看到为楚国戍边的将士饥不果腹。我,楚国第一公主,如何能够袖手旁观!楚国的天,岂能姓纳兰!楚国的地,岂能为乱臣贼子所踏!”
邵千浔闻言,深深凝眸望着书颜,心中激荡不止,为她的灼灼风华,为她的赳赳雄心,更为她的万丈豪气所折服。他嘴角几动,沉声道。
“道一个承诺,背负一世枷锁,这方是英雄。英雄最美的时候不是成功,而是落幕。”
书颜闻言淡淡一笑,心情不禁舒畅难言,很久没有吐露心声,原来,一切积压在心底的东西吐出来的感觉竟是这般酣畅淋漓!
书颜转眸望着邵千浔,打趣道。
“狗和狗才会恭维对方是狮子,你是在恭维我吗?”
邵千浔闻言,面色微滞,旋即,剑眉一挑,面上露出清爽的神色,淡声道。
“若能与你做一对狗,本王荣幸!”
书颜白了邵千浔一眼,冷哼道。
“你跑到我这里,不会是仅仅来打趣的吧!?”
邵千浔面色微正,他撇了撇嘴角,轻声说道。
“北辰王子已经赈灾返回了,大约后天便会到达此地。”
书颜闻言,微微一愣,望着邵千浔问道。
“他这么快便回来了吗?”
邵千浔点了点头,眸光晶灿,悠悠叹息道。
“辰洛可是一个不可多的的人才,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几万担粮食赈灾,对他来说自是小菜一碟。”
书颜兀自点了点头,沉吟一刻,问道。
“辰洛的十八骑是如何人物?听说辰洛只派出十八骑带领一千墨梅家族卫士便将纳兰家族的五千素衣军打散。”
邵千浔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遥望着北方天际,淡声说道。
“辰洛的父王早些年是楚国四大臣之首,更是武林上赫赫有名的盘龙棍主,棍打武林十大门派,铲除魔教,功不可没。他受封前往北辰的时候,从中原武林带走了十八名少年武士,经过二十年的磨砺,十八骑已可抵千军万马!”
书颜微微皱眉,跟着站起身来,走到亭边,又问道。
“十年前的宫宴,辰洛中途退场,让纳兰云天一举消灭四大诸侯的计划落空,辰洛是如何离开皇宫的?可是有密道?”
邵千浔点了点头,回身望着书颜说道。
“密道便在西仇王子的质子府中,辰洛出城后,有北辰十八骑接应,纳兰云天自是拿他没有办法。”
书颜面色凝重,眸光一片幽深,沉声说道。
“果然如此,以我看来,仇旭并非狡猾之人。”
邵千浔晶灿一笑,望着书颜郑重道。
“我更不是狡猾之人!”
书颜冷笑一声,瞥了邵千浔一眼,不无鄙夷,冷声道。
“那倒未必,装傻十余年,焉能是正人君子。”
邵千浔撇了撇嘴,面上露出几分委屈之色,望着书颜道。
“凤枭公主不也是韬光养晦十年,难道你也是狡猾之人?”
书颜冷哼一声,瞪着邵千浔怒道。
“难道你今日方知?”
邵千浔闻言,微微一愣,他讪笑两声说道。
“邵千浔愚钝,确实今日方知,可惜晚矣!”
邵千浔说着,还不无惋惜的幽幽叹息一声。
书颜瞅了邵千浔一眼,便不再搭理他,而是走回亭中,继续研究石桌上的图纸。
邵千浔见状,缓步走到书颜的身后,凝望着书颜画在白绢上的图形,深深皱眉,问道。
“这是什么?车轮?”
书颜抬眸望了邵千浔一眼,冷冷道。
“懒得搭理你,没什么事就睡觉去吧。”
邵千浔耸了耸膀子,面上露出无所谓的神情,淡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