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在房间的四个角落里,各站着一个黑衣人。
卫然知道,如果她贸然逃跑,根本就出不了这个屋子。
在她到门口之前,就已经被逮回来了,更不要说院门口还站着两个人。
可是,卫然依然没有往前走。
她站在距离门口尽可能近的位置,先前踏过门槛儿的时候,便只是象征性的往前挪了两小步,便不再往前。
在面对两位长老的目光时,她没有退缩。
尽管握成拳头的手,指甲早就深陷进掌心里了,她也没觉得疼。
因为紧张的忘了,同时,也想要借由疼痛来让自己坚强。
疼痛她都忍了,更何况是目光呢?
越紧张,她就把自己掐的越疼。
她毫不退缩的迎视着两人的目光,直到两位长老的目光越来越严厉,把她看的微疼,她也只是缩了缩小腹,继续迎着他们的目光而上。
“上前来。”大长老卫光栩开口,“靠近门口,就说明你还有逃跑的想法。”
他轻嗤一声,“既然到了这里,我们不放,你自然是走不了的。还抱着逃走的想法,简直是幼稚。”
卫然吞咽了一口,走到屋子的中间,和刚才卫明厉所站的位置差不多,但也只是接近,并不相同。
她可不想站着卫明厉站过的地方,脏。
“大长老,你把我爸妈支开,让人把我从家里强行掳过来,这种方式,也高明不到哪儿去。”卫然毫不客气的嘲讽回去。
好像,她压根儿就没把大长老放在眼里,并不觉得他的身份有多么的可敬。
大长老一点儿表情都没有,甚至不像卫明厉那样,那么容易被激怒。
他抿了抿唇,让严厉的嘴唇显得更薄。
他心里边儿有些惊讶,没想到卫然连问都没问,就能确定他是大长老。
他很肯定,卫然没见过他。
族里的小辈,除了他们这些长老自己的子女,其他人都没见过他们。
毕竟见了他们,一般都不是因为什么好事儿。
不过卫然一下子就能猜出来,倒也是有几分脑子,不由让大长老目光更深的打量起了她。
也不知,她是不是真像卫明厉说的那样没用。
而后,才慢慢开启,“小姑娘,倒是挺有勇气。可惜,是个有勇无谋的。我卫家,也用不着有勇无谋的人。”
“这样儿的人,除了给我们添麻烦,没别的用处。”大长老目光严厉的看着卫然,“这次,你就惹了大麻烦。”
卫然滞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攥着拳头,却没有说“一切我一力承担”的大话,她知道她承担不了。
这么说了,反倒会让人笑话。
不过大长老的回答,倒是让她知道,她猜对了身份。
大长老身子也是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嘴在动,整个人僵挺的就像蜡像。
“我听你二叔说了,你绝不跟卫子戚离婚,如果要离开他,除非你死。”大长老慢悠悠的说道。
可是这慢悠悠的语气,却让卫然更加戒慎。
她戒备的看着大长老,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到底有什么用意。
她深信,像大长老这样儿的人,每一句话都是经过计算的,绝不浪费唾沫。
每一句话,都藏着一个用意,或许是为了给对方下套,或许是为了观察对方的反应,或许是藏着陷阱让对方在疏忽之下说出真相,或许……
有很多或许。
卫然想不出大长老这句话的用意,她见的世面太少,阅历太少,经验更少。
她或许聪明,但只是相较于同龄的女人而言,跟大长老相比,她则单纯的胸无城府。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大长老的对手。
卫然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即使她不承认也没用,这是卫明厉亲耳听到的。
大长老的嘴角微微的勾了勾,不明显,只是看到他嘴唇严厉的弧线拉长了点儿,但没有给严厉打折。
“你既然这么说,那就是你爱他了?”大长老又问。
卫然依旧是静默的点头。
“说话!”大长老声音严厉了些,“你开过口,不是哑巴!”
卫然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爱他。大长老,你们今天把我从家里抓过来,几乎就算是当着子戚的面儿了。因为当时抓我的时候,子戚就在二楼的卧室里养伤。”
一想到这,她又气红了眼,恨不得飞回卫子戚的身边。
可大长老没有丝毫的动容。
“你们干涉到我们家里来,几位德高望重的,既然都如此不顾脸面了,那也不必跟我扯别的。”卫然冷声说。
她鼓足了勇气,不想让声音哽咽。
她有个自己很无奈也很讨厌,却怎么也克服不了的毛病。
就是气急了,就会忍不住的哭。
她并非懦弱的哭,可是气到了极致,眼泪就是忍不住,就连声音都会带上哽咽的哭腔。
明明,她自己也知道这哭是毫无理由的。
她多想自己镇定一些,她这毛病,很容易让人以为她没用,好欺负。
可实际上不是的,因此,她特别无力。
卫然顿了顿,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不让自己太过激动,不让他们以为她实在害怕。
总之如果声音哽咽了,就弱了气场。
“我一个小姑娘,要乘以四,再活四次才能赶上你们的年纪。我肯定不是你们的对手,各位心里想的,我猜不出。把我抓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可以说明白了吧?”
“这样故弄玄虚的,着实没什么意思!”卫然冷冷的扫视了一圈,视线从大长老换到二长老,而后,又对上大长老。
全程,都没有看过卫明厉,仿佛他不值一提。
哪怕是她这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都没把他放在眼里,瞧不起他。
卫明厉在大长老的身后,阴毒的看着她。
“要你跟卫子戚离婚。”大长老淡漠的说道。
卫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攥住,使劲的挤了一下,绞痛的险些昏厥了过去。
她的唇嘲讽的微微扯了一下,是啊,除了这个,他们还能有什么原因?
“我也说,我不会同意的。不论你们做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卫然没有忘记,卫子戚说过,如果他们离婚,就真的完了。
他哪怕是念着她,可也不会再跟她复合。
他宁愿一辈子再也不爱了,就自己一个人过。
但是只要离婚了,走上那条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所以,她死都不会答应!
以前,是卫子戚追着她,守着她,怎么也不放开。
现在,就由她把他牢牢地抓紧,死也不放开。
就让她,为他们两个人努力!
卫然攥紧了手,仿佛这样就能把卫子戚攥紧了似的。
大长老却是不喜不怒的,说道:“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可是却自私的不愿意跟他离婚。你既然爱他,为什么又跟齐承积勾不清?”
“如今,照片儿都拍下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大长老将一叠照片儿用力的甩到卫然的脚边儿。
他没起身,把照片儿向卫然的方向抛。
照片儿像下雪似的,在卫然的面前“唰啦”的飘落,有照片儿的边缘和边角擦到了她被打肿的脸颊,立即传来划破皮肤般的尖锐的疼痛。
卫然禁不住疼得瑟缩了一下,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吃痛的声音。
照片儿有其重量,并没有在空气中耽搁,很快的落了地,四处的散着。
大部分的照片儿还是正面朝上,但有一部分则露出了背面的白色。
卫然没有弯腰或蹲下去捡照片儿,她绝不在这些人面前弯腰,或矮下自己的身子。
她只是低头,就那么直挺挺的扫了眼她所能看清的照片儿。
这些照片儿中,她看到了微博中公布的那九张,还有一些是没有公布的。
她猜,这些应该是全部了。
“我这里还有一份《京都日报》晚上要发的稿子。”大长老猛然用力拍了一下中间的木桌。
卫然迅速的抬头,目光直接射。向这声巨响的方向。
她并不如表面所表现的那么镇定,不然一进来,她就会发现桌上放着一张纸,而不是现在经由大长老用力的一拍才发现。
“今晚,你外遇的丑闻就会臭遍全国了。”大长老沉声道。
“我卫家不需要一个只会制造丑闻的人。”大长老说道,“新闻出来的后果,对我卫家造成的损失,你也不要说什么承担,你承担不起。”
“如果你要承担,你真爱卫子戚,为他好,就离婚,还他一个清静,别让外人都笑话他!堂堂卫家的长公子,骄傲的名声儿如今都要被你败坏了。”
“我不离!子戚都没有说要跟我离婚,你们凭什么说!”卫然苍白着脸,却仍坚守着这最后一步,“而且,我没有外遇,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
“记者爱看图说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因为这个就离婚,才是丑闻!”卫然扬高了声音。
“你要看着卫子戚被逐出卫家,被迫放弃他与生俱来的权利?他父亲是要成为下一任家主的,而卫子戚也早早的显现了能力,证明他也会既他父亲之后,成为家主。”
大长老终于站了起来。
他很高。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卫然必须要仰起头。
坐着的时候,卫然不觉得,她从没想过大长老这么高。
而且,他十分壮硕,一点儿不输四五十岁的人,完全看不出已经七十多岁的年纪。
不驼背,腰杆儿挺直。
虽然满头白发,但因为极短的板寸,让他看起来格外的精神,就像是画儿里走出的老将军。
卫然对故事中的将军会心存敬意,但是对他不会。
随着大长老的走近,卫然的脖子仰的也越来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