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蹉跎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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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裘老板圈地:醉翁之意不在酒

平坦的阳河小平原,是一片肥沃富饶的土地。阳河流到这里,有了一个新名字,叫川阳河。这是河阳市最南端的地区,属于河川县。再往南,就是夹江市的范围了。

不知是河川县的名字由川阳河而得名,抑或川阳河的名称由河川县得名。这已是一个鸡生蛋还是蛋生鸡的问题,早已不可考,就是县志上面对此也没有记载。《河川县志》是这样写的:

阳河自河阳而下数十里,汤汤荡荡,南入河川县境,又曰川阳河。县境之内,一平如砥,川行如周道。田舍俨然,庄垄井肃,极目所瞻,迩远弥望。人称天府之地,或谓鱼米之乡……

《河阳志》写河阳得名,取古语“山之南水之北曰阳”的意思。当然,从近处看,阳河并不在河阳市的正北面,但从高空俯瞰,阳河曲折盘绕,其下游方向却是在河阳南面的。不过,或许河阳市(古代叫“河阳府”)建制早,方志里的记载全,有关史料更详尽一些,而河川县建制始于明代,其建制形成之前,地方的名物风情,早有定俗,后人欲溯其源流,实为难矣,固《河川县志》除对当地的地理风物以简省的笔墨略作概括而外,实在无法辨其原由。

至少从明代起,河川就是富庶之地。这里广袤的原野被逐渐开发成农田后,经过多少代人的耕耘侍弄,早已熟软得像黏黏的黑米糕一样。这里的水稻田不怕旱,只怕涝,但那一年发生全国性的大水灾后,各地大力加强水利建设,阳河(川阳河)的沿河护堤重新夯实,一律用片石和水泥铺筑,即使再遭遇百年一遇的洪水,也撼动不了这里的堤坝了。毫无疑问,这里大片土地和河东县柏树乡一样,属于基本农田的划定范围。

过去,这里水田产量高,在传统农业经济为主导的年代,当地农民总比其余地方尤其是丘陵、山区的农民日子过得富裕。即使在遭灾的年份,他们的粮食保障也比其他地方要更好一些,所以,外人来到这里,产生的印象总不离一幅恬然静美的田园诗气象。

有一年,一个冒牌的“台商”来这里办了一个皮革厂,生产过程制造的污水把流经附近村落的河段给污染了,造成了一起不大不小的群体性事件。厂子由于老板身份的泄露和洗钱嫌疑被关闭,总算还了这一带环境的纯净清洁。后来,在GDP的压力下,县委县政府不断努力加大工业发展和招商引资力度,但毕竟这里离市区相对较远,招商引资不那么容易,因此,发展的问题一直是让领导忧心的事情。这里的农业转型也由于缺乏合适的项目,一直没有大的提升,农民增收问题同样让各级领导感到头痛!

前两年,河东县引进了一位福建客商,在市政府的帮助下,通过实行土地流转,建立了一家港阳蔬菜有限公司。生产、包装、冷藏、运输等方面,全部采用现代模式,取得了相当好的效果。尤其是土地流转对于目前农村存在的土地撂荒和农民增收难等问题有很好的化解作用,被媒体称之为“河阳经验”。

河川县的领导起初对河东的做法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这里向来是农业大县,抓农业抓了多年,能走的路都走过了,该想的办法也都想尽了,依据他们的经验,在农业上再怎么做文章,其效益都看得见;再说河川还没有出现土地撂荒的状况,推行土地流转反而会引起农村承包责任制的不稳定等负面因素,对河东的做法也就不以为然。等到发现农民增收问题已经成为一个无法破解的困局时,才觉得河东的做法未尝不可参考。可惜,时机已经错过。

之所以说河川错过了时机,有两重含义,一是港阳公司的老板一期建设收效不错,按照预先的计划对蔬菜基地进行扩建时,有意选择新的适合蔬菜种植的地点,河川大片良田本来具有竞争实力的,却没有参与进去。而当事情过后,他们醒悟到这点时,想找市农业局农技科长高升帮忙牵线,高升又已经离开了农业局,调往市农专去了。

说到高升调往市农专,这里要扯开几句。

对于高升这样一位精于业务、勤于事业却拙于言辞、不懂(或不屑)潜规则,以至于熬过了提拔年龄却一直得不到提拔的干部,尹凡对他深表同情,前任市委书记高前在的时候,尹凡在常委会上提出要给高升解决个副处待遇,高前也表示了赞同。但组织部长丁磊说,高升这种状况不好办,一旦破例会引起连锁反应,他建议采取变通方式,到农专去任个职,或者通过解决职称来提高他的待遇。经过与高升本人沟通并求得省人事厅支持,高升最后把关系从农业局转到了农专,在那儿任了个副调研员的职务,同时破格获得副高职称。说实在的,身份从国家公务员变成事业编制人员,一般人即使提拔也不很情愿,动员高升这样做实属无奈。好在高升理解组织的心意,他对找他谈话的组织部领导说,我反正年过半百了,以后常年到农村一线跑,精力、体力也不如前。这么多年,正好积累了很多农村情况的素材,自己对农村的方方面面也作过不少思考,到了学校,可以一边给学生讲点课,同时正好把这些东西理一理,以后写成一本关于中国农村问题研究的书籍,也给以后的人保留一点资料。组织部把高升这个想法反馈给尹凡市长,尹凡心里叹道,什么叫干部素质?像高升这样的人,无论从业务上还是从政治上抑或从个人道德上讲,在河阳的公务员队伍中都属于优秀的,如果这里的公务员都能像他那样敬业慎独,河阳的发展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不过,东方不亮西方亮,错过了张村有李店,在持续发展的经济大潮中,是没有末班车一说的。这不,河川尽管离河阳市区远一些,工业园区建设和项目引进和别的县比有些距离,但在河阳市大力加强基础设施建设的情况下,河川的交通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河川去省城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继续往南,直到夹江上高速,但这段路路况不好,很是颠簸;再一条是返到河阳,从河阳拐上高等级公路。两条路远近差不多,但到河阳的路达到了国家二级路况标准,轿车只需三十分钟就足够了,就是班车通行也只需四十分钟。

路修好了,这里的区域差距自然就缩小了,外地来河阳投资的,出于某种利益考虑,便把眼光投向了这里。

进入河川的投资商中,房地产商占的比重不小。县里并没有具体统计房地产商的人数,但在各个行业的比较当中,这一块的客商人数显然是最多的。他们在河川这里如法炮制,大搞圈地和开发,使得河川的地价和房价也迅速上扬。当然,他们开发的一座座住宅楼盘,至少从外表上看,其格局设计、建筑风格和装修水准,比起河川原先的单位住宅楼,是大大地上了台阶的。

这些年,城市化在全国任何一个县城都有着迅猛的推进,这和国家的现代化及城市化建设的目标有紧密关系,也与各地经济社会发展状况有关联。由于社会管制的放松,农村剩余劳动力急剧转移,农民离开乡土进城谋生和居住的愿望越来越强,浪潮也越来越猛,不仅大、中型城市在急剧膨胀,县级城市也在迅速扩展,河川县的县城人口从20年前的不足5万,如今已增加到10万以上,还不包括流动人口。

人口多了,对住房的需求自然增加,但房地产商开发的住房价格,像孙悟空的筋斗云,不断翻番,连县城里的公务员等工薪阶层都感到咂舌,对于新迁来县城的住户来说,除去少量做生意发财的,打工一族更是如仰泰山,不敢问津。

楼盘在不断增加,开发商的目标和眼光也在不断提升,他们知道,楼盘越高档,利润空间越大,因此开发普通楼盘显然不如开发高档楼盘更具有吸引力。

问题是,购买力这个瓶颈,在哪座城市都是一个无法破解的矛盾。

按照商品的一般价格规律,遇到购买力瓶颈时,价格可以升降变化,以适应市场需求,但对于房地产销售来说,则没有这一说。瓶颈归瓶颈,矛盾归矛盾,在开发商的眼里,楼盘的价格是只能升不能降价的。暂时卖不动不要紧,反正银行的贷款欠在那里也死不了人,况且,那点利息比起售楼的赢利来,完全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土地资源有限,因此圈一块是一块,这种不可再生的资源,它的未来只会升值,绝不可能贬值。现在顾客不足不要紧,可以通过自售自买、雇请民工排队、散布楼盘紧缺等方式制造紧张空气,另外还可以想办法开发客户。何况,还有炒房者、洗钱者以及盲目跟风者等出于形形色色目的购楼的!这都导致了楼市行情的迷局,也让开发商在一片反对和讨伐的声浪中看到了这里面潜藏的巨大商机!

河川这样的地方,由于区域局限,其房市在县级城市中也属于偏冷的。不过,对于精明的商人来说,任何地方都不会缺少挣钱的机会,缺少的只是挣钱的眼光。有眼光,有想象力,有操作力,机会就会在手中产生!

一名叫裘毅的老板,就是这样一位有着足够“想象力”的人。

裘毅来河川之前,在河阳待过一段时间。他跟好些部门打过交道,也做过一些产业,对于热门行业房地产同样涉足过。他的产业究竟做得有多大,一直是个谜。他自己自然是语焉不详,而河阳市的官员居然也没有一个能闹清楚。这其中的原因有多种,最主要的就是对他的背景和来路摸不大透,凭他一个人云山雾罩、胡侃海吹(时不时,他会掏出与省里某某官员合影的照片,或者当着河阳官员的面给省里某部门头头挂电话,电话里与对方称兄道弟,亲昵无间)。他有时离开河阳一段时间,不是说自己上北京某首长家去了,就是说在省里和几个厅局长们“聚会”,同时传播一些京城和省里官场上的小道消息。在与河阳当地的一些官员和商人喝酒的时候,他甚至会当着官员的面直呼陆书记陆浩明的名字,说浩明这个人怎么怎么的,想当初他在某市工作的时候,我和他来往密切着呢,当年从他手里接项目,我是一个子儿都不挣,全给他挣面子,所以,他主持的工程,那叫一个多快好省,多次成为省里的典型!后来他的提升,这些都是铺路石呀,你们明白吗?!不仅是工程方面,后来他为了提升,想找省委某某书记,起先摸不着门。是我让一个哥儿们帮忙,把他带进去的。就那一回,陆浩明就走通了路子,以后要多顺畅有多顺畅。有人问道,不是听说陆书记在市长这个台阶上待了好多年吗?裘毅马上正色道,你呀,还是官场里混的,真是一点不懂经。市长这个台阶也是考验!说实在的,我告诉你们吧,陆书记文化并不高,没上过多少学,全凭他个人的努力和精明。现在提拔干部动不动就看学历、看文凭,我看像浩明书记这样的干部,没有那么高的学历文凭,不是照样干得好吗!

裘毅这些话里,有真有假,有虚有实,有不着边际的夸张渲染,有网络上可以点击查阅的简历资料,有仿佛亲历的情节,有近乎编造的对白,有半遮半掩故弄玄虚的包袱,还有王顾左右而言他的打岔……不过,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要是一个与河阳官场完全无关的人,听了他类似的言谈,完全不会认真对待,权当他一个人讲故事吹牛罢了。但是那些身在官场或与官场有丝丝缕缕联系的人们,对裘毅的话尽管将信将疑,却不敢较真去质疑,更不敢去核对,反倒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把裘毅的话连同他这个人都一同尊奉起来!官场就是这样,由于大家的升迁之路及利益通道完全由上面掌握,因此很多人都养成了崇上、媚上的心态,上司哪怕一个咳唾,都会引起下级心里的震动,平时想巴结讨好套近乎唯恐没有门路,一旦有那么一点点接近的途径,又怎么会去怀疑以至查验呢?万一裘毅话里有三分、五分甚至七分是真的呢?你怀疑了哪怕其中一句,万一就这一句是真的呢?那自己对领导的大不敬搞不好就会“上达天听”,以致影响前程!有些人在大学时读过果戈里的名著《钦差大臣》,不少人还听说即便本省也曾发生过骗子冒充领导亲戚或领导秘书搞诈骗而败露的事情,但当裘毅言之凿凿地在他们面前侃侃而谈时,他们的“先在”的心态决定了,他们绝不会把裘毅与文学作品或传闻里的人和事联系起来进行比照联想,他们的态度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裘毅不光到处吹嘘自己和陆浩明的关系很有渊源,有时也会卖弄一下自己和陈亮副市长的“哥们感情”。他和陈亮副市长究竟有多熟谁也不知道,不过他和陈亮秘书小甘接触不少,在一起吃饭休闲都有过,这倒是有人亲眼见到的。

河川县委书记戴璜和裘毅的交往,出于一次偶然的机会。那次,戴璜出差去北京,飞机上身边坐着一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全身上下一色名牌、衣冠楚楚的中年人。县委书记出门在外,一般比较矜持,不会主动和陌生人套近乎、说废话。他只是偶尔和坐在身后的秘书用河川话讲上两句,然后又静默下来,眼睛看着舷窗外面澄碧的蓝天,像是在思考,又似在出神。

裘毅当然早就看出对方的身份:一个有一定权力的地方官员。正想着怎么和对方攀谈呢,听对方说出河阳口音,心里不由暗喜。他当即用一种亲热的口气问道,你是河阳人?在河阳当领导吧?戴璜对对方的主动问话只用鼻音轻轻地“嗯”了一下。裘毅并不计较戴璜的冷淡,接着说,浩明书记你肯定熟悉了?戴璜见他提到陆浩明书记语气这样随意,情绪马上作了调整,语调也高了起来:你不是我们那儿人吧?你怎么知道陆书记?

嘿嘿!裘毅一笑,说,陆书记原先在某某市的时候我就跟他熟悉了,他呀,是个儒将,喝了酒就喜欢作诗,我到现在还能背好几首呢!说罢,做出欲背诗的姿态,张张嘴,又咽回去了,转而说道,我来河阳已经好长时间了,看着你好像、好像有些面熟。

戴璜端详一下裘毅,摇摇头说,我们没见过面吧?裘毅稍顿一下,用夸张的口气说,哦,想起来了,在河阳电视台的新闻节目里,看过你几回呢!对不对,那次开全市的招商引资大会,你也去了,就坐在、坐在……哎呀,我不记得你是不是坐在主席台上。

他这话又是虚虚实实,如果仔细追问当然能问出破绽,可是戴璜和裘毅初次见面,追问人家不礼貌,于是说,你是来河阳搞投资的?做什么项目?

是啊是啊,来了有两三年了。至于做什么嘛,当然要看项目,看项目。有好的项目我一定会选择!裘毅这样说话,有他的目的,他知道目前各级领导在招商引资方面都感到巨大的压力,对于客商,无论是哪方面的客商,见到都如同亲人一样。他在话里有意卖着关子,也是让对方去估摸掂量的意思。

戴璜果然对裘毅有了兴趣。虽然形形色色的客商,不能捡到箩里就算菜,对他们的实力、目的、计划甚至人品不能不做考察,但考察的前提是要有对象,眼前这位,对河阳情况这么熟悉,人又主动热情大方,对于投资也有打算的,正好可以纳入招商引资的视野嘛。当然,戴璜表面上不会那么急躁,还是摆出一副沉稳的姿态老到的姿态。他并不急着给裘毅推荐项目,而是跟他扯起河阳的风物人情,试探裘毅对河阳官场和当地人情世故的了解究竟有多深。就这样,一趟飞机下来,两个人的交流已经不浅了。到了北京机场,裘毅再三邀请戴璜去三元酒店吃饭,说那儿我经常去,领班什么的都熟悉,服务会很好的。可来机场接机的早已给戴璜打来电话,正在门口等着呢。戴璜说,这次就谢谢了,下回去河川,到我那儿走一走,考察考察,河川人民欢迎你!

这样一次契机,裘毅当然不会错过的。他心里想的是:河川人民欢迎不欢迎并不重要,只要你戴书记欢迎我就行了。从北京返回后不久,他就去河川“看望”戴璜,戴璜用很热情的态度把他介绍给县里的班子成员。

书记和裘毅两个人一见如故的那种姿态,让河川的班子成员感觉他们之间交情匪浅!这是裘毅最希望达到的效果。

裘毅前前后后到河川去过好些回,戴璜有空便陪他吃饭,甚至让县委办工作人员代表自己陪同他去各个地方和部门考察。一来二去,“河川人民”很多都知道裘毅是戴书记请来的客商,对他的接待自然也就热情有加。

前前后后几个月,裘毅在河川时来时去的,有时还不是一个人来,带着一帮朋友来这里吃吃喝喝,饭吃了不少,项目却没有谈下一个。不过,对于许多地方来说,这样的情况不是个别,有的客商甚至连地方政府的优惠政策都提前享受了,最后还是拍拍屁股走人,谁又好说什么呢?毕竟地方官员都指望着他能够像一只母鸡,多少来这里下个把蛋啊!

裘总有一段时间像蒸发了,没有在河川出现,县委办一位老是负责接待他的干部叫小喻的,都以为这位裘毅不是真心来河川投资,不过做做样子罢了,没想到裘总一日忽又打来电话,说要和戴璜书记“认真谈谈投资的事”,这让小喻心下大喜,他赶紧把裘总的想法报告给戴书记。戴璜说,这个招商引资啊,就是要有诚信,有耐心。我们有些同志完成招商任务的心情急迫可以理解,但对有些客商来说,他要观察、要比较、要选择,我们就着急不得,性急吃不得热豆腐。我听说有个县为了招来一个重要客商,整整等了人家三四年,期间来来回回不知花了多少精力,上了多少趟门,我们这才几个月就有了收获,效果应该说还不算差嘛!戴璜的话说得比较节制,并没有沾沾自喜居功自夸的意思,反倒表扬小喻他们在接待客商服务客商方面做了不少工作,招商引资工作能够成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把小喻都夸得不好意思了。

裘毅最终在河川选中的项目既不是工业,也不是商业,而是农业开发。他打算建一个“集约化现代农业基地”。河东县柏树乡的那个农业开发项目,不仅成为农业发展、农民增收的典型,而且其成功采取的土地流转的做法还被专家称为“河阳模式”,前任市委书记高前因此到国务院的有关会议上介绍了经验。河川与河东一样,土地肥沃,旷野无垠,适合搞土地规模经营,裘毅的项目很快就被县委县政府认可并确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工作自然是圈地。县、乡两级政府不用说,就连村委会和农民都知道河东县柏树乡搞大棚蔬菜基地搞得很成功的情形,这次有老板来投资进行农业开发,上上下下不用做太多的动员工作,都很踊跃地支持。

不过,让村民们内心感觉诧异的是,大家签下了土地流转合同,却没有像听说的那样,土地马上被集中起来,各家各户仍然在继续耕种着。

那么,裘老板搞的这个农业项目到底是什么呢?不仅村民们不怎么清楚,就连乡村干部也只是影影绰绰地知道个大概,说是搞高产水稻的试验项目,也许是制种,或者是其他。农民们尽管祖祖辈辈种水稻,到近十年才知道,种水稻原来也不是自己的强项,那些有知识有文化的农业专家比他们种稻的水平高得多了,他们只有使用专家培育出来的种子,采用专家教给的方法才能获得更高的产量,所以,对裘老板的这个项目没有半点质疑,反倒充满希冀。当然,农民也是十分现实的:既然土地还没有被集中,不妨趁这个“空当”,能种点什么就种点什么,不管是油菜也好,萝卜也好,能收一茬是一茬,收到就等于赚了;万一等不到收获的时候土地被集中了,也不过损失一点种子和肥料。

当然,他们当中谁也没有想到,裘老板以农业开发的名义圈了这两千来亩地,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对于这片地的用途,他另有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