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水掬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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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那少女挥手,脸上有些不耐烦地道:“好容易出了那劳什子笼子,你又来规劝我,快一边儿去!”

宝钗本性聪明,听了这寥寥数语,便知道那少女竟是当今太后之女,皇上之妹,心中暗喜自己终于能先黛玉等人一步与公主结交,急忙也略理了理鬓发,吩咐莺儿掀了帘子,放好脚凳,优雅地下了马车。

款款行了两步,敛衽一福,一派大家气度:“小女宝钗见过公主殿下。”

那公主眼睛滴溜溜地在宝钗身上转了两转,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家的小姐?还能叫太妃姨妈下了帖子请你?”

宝钗温文婉丽地道:“回殿下话,是太妃在贾家里下了帖子,请了小女携姐妹们同去。”

那公主拉长了声音道:“哦!原来是那个贾家,你就是贾小姐了?”

说着不由得咯咯娇笑道:“挺好玩的名字,贾宝钗,假宝钗,那就是一根破簪子了?”

宝钗脸上略略有些僵硬,遂浅笑道:“小女姓薛,并不是姓贾,是贾家的贵戚罢了。”

那公主眼珠子一转,道:“贾家的贵戚?说得倒好,薛家,是那个打死人命的薛家么?”

宝钗听了大惊失色,脸上瞬间苍白无比,竟没有话可答。

那公主立即喝道:“大胆,本宫问话,为什么不答?难不成本宫竟不配问你话的?”

宝钗忙低头回答道:“殿下的话,小女并不敢不答,只是家里一向遵守本分,不敢枉法做甚伤天害理之事,想必殿下听外面小人谣言甚重,误以为家里打死人命了。”

那公主道:“本宫才不理你什么本分不本分,本宫说的话就是实话!打死人命还敢不承认,竟大胆敢欺瞒本宫,来人,给我掌嘴!”

一个极粗壮的嬷嬷答应了一声,阔步上前,大声道:“殿下,掌多少下才合殿下的意思呢?”

只把宝钗吓得魂飞魄散,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位公主竟是徇私枉法,且如此刁蛮,不问事情缘由就掌自己的嘴!

若是果然在北静王府门口掌自己的嘴,岂不是自己一番心思又付诸流水?

想到这里,说时迟那时快,急忙拉了一把站在自己旁边的湘云。

湘云给她拉得一个踉跄,便道:“天下怎么有这样的事情呢?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的?就是天子惩罚,也要有个缘故的!”

那公主跳上了马车,拿着马鞭子居高临下看着钗云二人,冷冷地道:“你又是谁?天下都是本宫家的,你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在本宫面前大言不惭?”

说着双手拉着鞭子扯了扯,竟是蠢蠢欲动,几欲有以人身试鞭子的模样。

宝钗忙跪落雪地,款款地道:“小女无知,得罪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公主冷笑道:“已经得罪过本宫了,一句道歉就完了不成?就是皇上哥哥说话也也要看着本宫三分脸色!”

此时天当严寒,可是宝钗却是一身的冷汗淋漓,只盼着门外的骚动引得王府内的人知道,前来为自己解围。

可是天地之间一片寂静,别说王府内的门房前来相劝,就是远处的行人也都不敢近前,谁叫这里是皇家王府,闲杂人等岂能从门口而过?更别提门口还停着一位公主的大驾了。

看着宝钗半倒在地上,那公主嘴角掠过一丝轻蔑,道:“马嬷嬷,你还不动手,叫本宫自己动手不成?”

那嬷嬷大声答应一声,立即上前,只听得“啪啪”的两声,宝钗两腮登时肿得如馒头一样,留下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嘴角也流下一抹血丝来,身子歪倒在雪地上,半日不能动弹。

那公主冷笑道:“从来没有人敢在本宫跟前说什么不是,你一个小小的贱民,胆子倒是大得很!”

说着又狐疑地问道:“薛宝钗?这名字听着怎么竟这样耳熟?残荷,本宫是不是偶然听过呢?”

一个红衫女子笑道:“殿下就是记性差,还说这话呢,那时候你到皇上的御书房里翻东西,可不就是正好翻到了忠顺王爷上给皇上的奏折,似乎里面说起过什么贱民宝钗,竟敢直书皇上名讳等言语。”

公主听了恍然,眼儿登时亮闪闪的,道:“本宫晓得了,就是那个胆敢书写皇上哥哥名讳的那个贱民啊?”

说着又笑道:“真真我的记性是好的,这么长时候的事情,我竟记得!”

洋洋自得了一会,脸色登时撂了下来,道:“这可奇了,太妃姨妈竟然不懂得朝廷大律,下了帖子请贱民入内不成?难道这个贱民竟是没有看到凡事皇室王府贵胄门口皆挂一个免进牌的?”

红衫女子奇道:“什么免进牌?”

公主往北静王府门口一指,随行的人登时忍俊不禁。

原来北静王府的角门旁边,不知道何时,公主跟着的人手脚那样快,已经挂了一块极大的木牌来,上面直书“贱民与狗不得入内”八个大字,那字迹歪歪扭扭,甚是丑陋,随从侍卫太监宫女等人一眼便认得是公主大人的手书。

宝钗真是又羞又臊,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时之间,面上倒是不觉得那样疼得很了。

那公主也似和惜春差不多大的年纪,却是小孩儿模样气派,在车上乱跳,口内嚷道:“果然是贱民与狗不得入内的!我就知道姨妈是最懂规矩和礼法的,怎么能让贱民入内呢?必定是她自己厚着脸皮来打抽丰罢了!”

说着手里挥舞着马鞭子,大叫道:“真真是晦气,本宫来拜师学艺的时候,怎么能让贱民来呢?快拿了大扫帚哄得远远的,别弄得本宫也染了一身的晦气!”

话因刚落,也不知道随行的宫女哪里来的两把大扫帚,果然照着宝钗和湘云就直扫了过来。

那红衫女子嘴里还叨念着:“晦气扫去,大吉大利!晦气扫去,大吉大利!晦气扫去,大吉大利!”

湘云是又气又恨,原想说那公主不是,可是到底自己身微言轻,又怕真惹来杀身之祸,只得拉着宝钗跳上了马车,急忙命驾娘启车狼狈离开。

至于回去的路上又有什么门道,也是只有公主自己一人和随从的人心里明白了。

那公主见宝钗和湘云如此狼狈地离开,不由得乐得哈哈大笑,在车上蹦蹦跳跳,几乎喘不过气来!

随行的人都低头忍住笑,谁叫那薛宝钗竟胆敢和公主同一日来北静王府里,不但如此,偏还迎头。

一道淡淡的声音道:“无暇,你做什么呢?”

公主无暇急忙抬头,只见水溶才下朝回来,身上仍旧是朝服,肩上落了一些薄薄的雪花,可是却依然掩不住他浑身的霸气和狂放,真真是和以往那温润如玉的少年相差甚远了。

无暇笑着跳下马车,跑到水溶跟前,得意洋洋地道:“水哥哥,我可是把事情都办得妥当了,你该叫我见见师父了罢?”

水溶听了,眼睛看着角门旁的牌子,手握成拳,放在嘴角咳嗽了两声,忍出笑,道:“好丫头,办得是极好的,只是,能不能拜上这个师父,还是要瞧你的能耐。”

无暇笑道:“罢了哟!就知道你这两句话,跟皇上哥哥一个模样,总说我朽木不可雕。焉不知道是你们自己没用呢,我要是自己找到了好师父,定然是一日而千里!”

一面说,一面也不理会水溶,蹦蹦跳跳就跑进了角门里,倒将门口的门房等人都吓了一跳。

无暇一面跑,一面大叫道:“师父哟!你快出来,我可是拜师学艺呢!”

路边的丫鬟下人急忙跪拜行礼,她也并不在意,一头闯进了太妃房里,眼见屋里竟有四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皆是好气派好风姿,竟是正经的郡主公主所不能及,方知水溶并不曾骗她,便眨眨眼睛,道:“哪个是我师父呢?”

黛玉等四人早已拜见过了老太妃,正和太妃说话,只在疑心宝钗那样喜欢露锋芒的如何还不来,却不曾料到先进来一个妙龄少女,大声嚷嚷着凑进四人脸前,细细打量着。

四人自然是都吓了一跳,北静太妃斥道:“无暇,你又吓人!这几个姐妹,可不是你这样胡打海摔惯了的!”

无暇却是挥手道:“罢了哟,我就知道你们都说什么劳什子规矩,我只听着就头疼!我是来拜师的呢,到底哪一个是我师父呢?”

说着蹦达到了黛玉跟前,拉着黛玉的手不住打量着,顿时抱住黛玉对太妃大喇喇地道:“别的师父我也不要了,这个师父好,竟是仙女一样的,我就要这一个神仙师父罢!”

北静太妃对黛玉道:“你只别理她,从小儿她就是这样疯疯癫癫的。”

说着顿了顿,道:“就叫她无暇罢,什么封号什么地位,对她而言,都不如叫她出来捣蛋。”

黛玉听了,方知她是玉无痕之妹,当朝的公主,便道:“黛玉见过公主殿下。”

无暇笑嘻嘻地道:“就叫我无暇罢,神仙师父,你定然有法力的是不是?快些叫我如何看书,我可跟皇上哥哥还有水哥哥铭君哥哥打赌,我要在一年之内,背上唐诗三百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