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忘记那一天，没有人会忘记那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直到多年以后，居住在塞维拉的人们仍会讨论这件事，说说这里面的人。就连那以吝啬著称的酒馆老板卡兰，都会在回忆这场战争的时候慷慨地请食客喝上一小杯。
“那时候啊……”酒馆里，少有的安静，只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回荡。人们都围坐在一张桌子前，聚精会神地听着。
“那时候啊……”老摩尔重复着，忽又拿起桌面上的黑麦酒大喝了一口，脸上全是满足的红光。
“那时候，一个年轻人从敌人的阵营中带出来一个惊人的消息——首领是安塔伦！安塔伦是什么人？……嗝……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不是个好人就对了。”说不上动听的故事，但配合着老摩尔的动作神情，周围的听众发出了哄笑。
“当时的指挥官……是……对，是一个叫莫扎的人，在得到这个消息后，那叫一个兴奋，当时人们都是这么评价他的……疯了。这个疯子跑去了通讯塔，冲着某个装置大吼大叫，然后！”老摩尔大喊了一声，然后收住了，留下一群被吓到的听众。
“然后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
面对群众的催促，老摩尔慢慢地把剩下的黑麦酒灌进喉咙里，他还不忘擦了擦嘴角：“然后，他被砍了啊，就是这样，从这个位置到……这里……”
“那……人死了吗？”
“没死！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
“噢，现在他人呢？也在这城里吗？”
“刚走出去了。”
“谁？那个瘸子吗？”人群开始四处观望，能近距离跟一名英雄接触可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老摩尔还是不会讲故事，看着闹哄哄的场面，他摇晃着身体站起来，离开了酒馆。
走着走着，他忽然感到身后有人跟着，便又回过身来。
是个小男孩，在和老摩尔对视时，小男孩有些怯生地后退了一步：“我能听到后来的故事吗？”
“当然可以！”老摩尔的精神又提了起来，“不过，小孩子是不允许进酒馆的喔。”
“哦。”小男孩答应着，但注意力却不在这个点子上。
也无所谓了，老摩尔摇摇头，看着这些后辈，他总可以想起很多的事情来。席地而坐，他继续着刚才的故事：“在做完这一切后，剩下的便是等待。莫扎把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中心广场上，那是塞维拉最后一道防线。”
“你去过中心广场吧，你可以在那里找到很多那时候留下来的痕迹。”
“没有人知道援军什么时候来，他们只是艰难地坚持着，直到黑暗吞噬最后一缕阳光。”
“他们为什么不逃？我爸爸跟我说了，打不过的时候就跑，等以后强大了，再回来打，还是打不过就再跑……”小男孩打断了老摩尔的话，数着手指头认真地复述着父亲的话。
“你的父亲是个有趣的人，但人在有些时候是不能逃的，因为有时候人们需要去守护一些东西。”老摩尔严肃地说道，随即又摇摇头，对方是个小孩，这样的说辞好像有点早了。
“哦。”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故事继续，老摩尔的神色开始变得悲伤：“最后，安塔伦登上城墙，把浴血军团的军旗插上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宣告自己的胜利。为了更好的摧毁人们的意志，他把四名勇士的身体挂在了城门上……”
“呃……你不知道？就是广场上那四尊雕像。”
听到这里，小男孩的眼中满是崇拜。
“再后来，援军终于来了，带着新月的光华从天而降，那是帝国最最精锐的新月骑士团。你可以想象得到吗？安塔伦在看到这支军队之后落荒而逃的样子。战争就是这样结束的……”
“哦。”小男孩有些失望。
“战争总是这么无趣。”老摩尔看出了小男孩的心思，摊了摊手掌，作了一个总结。
顿了顿，老摩尔又开始说话了：“战争是结束了，但故事并没有结束，你想听四名勇士的故事吗？又或者听一听那名带出消息的年轻人后来的情况？”
“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回家去。”小男孩拒绝了老摩尔的提议，临走前，他做了一个蹩脚的礼仪：“谢谢爷爷。”
在小男孩离开后，老摩尔还坐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又响起了某位游吟诗人的诗篇：
其实没有胜算，
风伸出舌头，
它嗅到尸群新鲜的味道。
把瞬间的死，撒上盐，撒上时间，
焚烧，不停息地吹向灰烬的空白……
“村长，在外面睡着可是很容易着凉的。”迷糊间，老摩尔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是曼哈顿吗？又或是哈里？又或是别的什么人？
“村长！”这一次，声音清晰了起来。
“嗯……嗯……阿……阿尔文！你回来了！”老摩尔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激动了。
“我回来了。”阿尔文应道，多年的闯荡，他变得成熟了很多，稳重了很多。“这是和我一同冒险的同伴，他们是精灵族的杰西卡、兽灵族的图兰多……”
“好，好，好。”连说了三声好，老摩尔拉着阿尔文的手便往家里走。
“家里人还好吧？”
“好，都好。小帕特娶了尼莫村族长的女儿，现在后悔着呢，说什么世界很大，也想到外面看看。最后被我拿刀子摁下来了，可不能让他成为第二个哈里啊……你什么时候也能安定下来？”说着说着，老摩尔忽然把话题转移到了阿尔文的身上。
“哈哈，今天的天气真不错，晚餐准备吃什么好呢？”阿尔文急忙扯开话题，在他的身后，伙伴们都在头像，大概是没有见识过团长如此窘迫的模样。
……
夜幕，屋顶。
一个身影灵巧地翻了上来，找到了躺在屋顶上的某个人影：“你的家人很热情呢。”
“嗯。”
“那你还是执意要到原大陆去找安塔伦吗？”
“嗯，有些事情必须有个结果，为了父亲，为了曼哈顿，也为了我自己。”
“不管你去哪，我都会陪着你的。”
“谢谢，杰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