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兵集白道
穆笺卓率军大破吐风关,却丧失了“铁钩狼箭”钱轩这一名将,无疑是对之的绝对损失。钱轩乃银羽军初建之时便随之上任,统领其飞弓骑数年之久,战功虽然并非显赫,但一身箭法武功却也值得称赞。
不出意外地,他们采取了古时禁用的屠关之法,上万士兵挟怒而进,荀临虽然武功了得,但也中了钱轩一箭,动作微显迟缓,东方翔云单人一枪,将其生擒于马下。而董达和董驮罗二人,一身神力百夫莫敌,然而穆笺卓一身神通,又岂会惧怕二人。
一场血战之下,吐风关血流成河,伏尸千里。穆笺卓亲自带兵攻破内郭,折下突厥王旗,竖起了大唐的龙旗,随后,他便与东方翔云、度素、郭凌涛三人一齐审问荀临、董达和、董驮罗三人。
穆笺卓冷冷地看着被士兵带进大帐的董达和、董驮罗、荀临三人,缓缓地挥了挥手,看向身旁的三人,瞳孔慢慢一收缩,淡淡道:“荀临,你有什么话好说?”荀临此刻已无往日风采,面颊间皆是斑斑血迹,闻言一声冷笑,涩声道:“什么话?我能有什么话说,你随口一句,就把吐风关变成了人间地狱,你不怕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吗?”
“大胆!”东方翔云虎目冰寒,右手一抓“鹰翔戟”,想要站起来。“翔云!”穆笺卓声音一沉,目光之中精光隐动,淡淡道,“你先坐下来。”东方翔云看了眼穆笺卓,眼角微微一抽搐,无奈坐了下来。
穆笺卓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微笑道:“冰雷子是不是来过这里?”荀临剑眉一扬,冷笑道:“你别妄想知道了,我是不会说的。”穆笺卓哈哈一笑,慢慢站了起来,悠悠道:“你可知道,我有一门武功,专门对付不听话的人。”
言罢,他右手中指慢慢竖了起来,一道金色的光芒慢慢绽放了出来,他凝望着那一道金色光芒,微笑道:“此乃断魂指,谁想试试?”
“断魂指?”荀临乍闻此名,目光微微一变,“断魂指”乃是“星凤堡”得意绝学,,忍不住退了一步,目光中恐惧之意隐隐晃动。
“哼哼!”穆笺卓一声冷笑,目光看向董达和、董驮罗二人,淡淡道,“冰雷子把持朝政,祸乱突厥,导致你们突厥族日益衰弱,难道你们还要帮他吗?”董达和微微咬了咬嘴唇,默然不言。
穆笺卓看向荀临,轻轻叹了口气,缓步走到几人身前,轻声道:“荀临,虽然你杀了我爱将,但是我纵然没有曹操招降张绣的气度,却也有一揽名将的心,你为什么一定要帮突厥呢?”
荀临目光中闪过几分惊讶之色,喃喃道:“你……你不是要杀我么?”穆笺卓哑然失笑,手臂骤然一挥,“沉骨剑”一弹而出,银白色的剑锋在微显幽暗的大帐内炯炯生光,他长剑一挥,傲然道:“我若要杀你,就不会来问你了。”
董达和轻轻地叹了口气,颔首道:“好吧,我告诉你,冰雷子并没有从这里走。”穆笺卓笑了笑,转身走到自己的位子前,悠悠道:“来人,解开绳索。”
“将军!”东方翔云忍不住跳了起来,怒叫道,“难道钱轩的仇就不报吗?”穆笺卓回头看了看他,目光闪现冷芒,淡淡道:“该怎么报仇?”东方翔云不料他居然问如此问题,不由怒极反笑,手臂一指荀临,怒道:“当然是杀了他为钱轩报仇啊!”
穆笺卓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荀临,一声嗤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道:“翔云,你说,钱轩他为什么死?”东方翔云愣了一愣,皱眉道:“废话!当然是这个家伙杀的啊!”穆笺卓并未怪罪他的言语失状,摇头道:“不,他的死,有四个原因。”
东方翔云一呆,疑惑道:“四个……原因……?”穆笺卓微微一颔首,转头看向大帐之外那苍茫的沙漠,悠悠道:“第一,是太宗皇帝下指攻击突厥;第二,是我要带你们来攻打吐风关;第三,是颉利放任朝政不管;第四,是冰雷子把持朝政,祸乱突厥。”
东方翔云不料他竟出此等言语,一时不由呆住,但呆了半晌,回味他的话语,不觉似有几分道理,但胸口怨气仍然难以消去,忍不住道:“将军,但是……”穆笺卓双目骤然一凛,森然道:“翔云,你说荀临为何要杀钱轩?全因为他是吐风守将,职责便是守护吐风关,如此名将,杀了你不觉得可惜吗?”
“你若想要报仇,就应该去找冰雷子与颉利报仇,因为一切都是他们闹出来的,当然,你也可以找我报仇。”穆笺卓漫不经心地悠悠说道,但在场众人无不感觉到一股寒意蔓延过众人心头。
东方翔云脸颊一涨红,咬牙片刻,无奈摇头道:“东方不敢。”穆笺卓缓缓一苦笑,慢慢后退几步,全身气势陡然大涨,傲然道:“度素、荀临、郭凌涛、董达和、董驮罗五人,在此整顿吐风关,待得整顿完毕,董达和、董驮罗、荀临三人率领一万士兵赶往白道与我们会合,翔云,你与我先率士兵前往白道。”
随后,他将钱轩尸首火化,东方翔云、度素等人与之公事虽然不久,但对其颇有好感,尤其是东方翔云,当日钱轩金芒一箭,曾救过他性命,此时见到他尸首火化,不由是潸然泪下,衣襟皆湿。
穆笺卓握剑在旁,心头思绪却也止不住地波涛起来,他虽然杀人无数,但钱轩的死,以及冰雷子当日对他所言,让他有了几分迷茫之意,他忍不住想到倘若自己一不小心战死沙场,青琉璃会怎么样?林若言会怎么样?林忆雪会如何?
但风沙所驱之处,卷尘无数,大火纵然势可燎原逼天,却也无法坚持多久,不出半个时辰,大火也慢慢地熄灭了。穆笺卓将他的骨灰收入一支竹筒中,放入怀中,随后便与东方翔云率领剩下的骑兵一路突进疾奔。
一路疾奔电走之下,天穹之上日月变幻,斗转星移。道路之上,或是枯木残枝,或是森森白骨,原本埋藏在沙漠之下,被他们一路狂奔的风浪掀开沙尘,显露了出来。这层层白骨映衬着烈日阳光,颇是耀眼。
兼之吐风关一战,乃是他们出道以来的最大损失,其中损失过万,不由使军心大降,神情颓废不堪。若非穆笺卓、东方翔云两员名将声名显赫,震慑住了他们,恐怕就会有逃跑之事发生了。
穆笺卓与东方翔云二人心头暗自着急,但古来有言:利锋易挫。此刻众人初遭打击,士气一时难以平复。穆笺卓暗觉无奈,只得带领手下一千精兵,先行赶往白道与李靖大军会合。
他们一路奔驰,终于在半月后来到了白道与李靖会合。
才到大营,便看见彩旗飘舞,士兵来回纵走,穆笺卓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气,苦笑道:“看来,我们银羽军确实还太嫩了,稍微有点挫折就受不了,唉……”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一摇头,气运咽喉,骤然吐气道,“银羽之将穆笺卓,领兵前来会合。”他真气一吐,当真震慑一时,万千大帐无不凛凛发抖。
不多时,从主帐中走出了两人,左边一人红袍铁冠,腰佩长剑,眉宇如剑,正是此行主帅李靖,而右边那人道冠玄衣,须发雪白,却是白道长官,国师李绩。二人见他独自前来,皆是吃了一惊,赶忙上前,疑惑道:“穆将军,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其他人呢?”
穆笺卓耸了耸肩,苦笑道:“吐风关损失太大,我让他们先在那里整顿。”李靖眉宇微微一皱,奇道:“吐风关竟有如此本事,让你们银羽军受到这么大的损失?”穆笺卓叹了口气,将当日一战的情形大致说了,二人听说竟有如此大战,连钱轩也死于该战,不由哑然。
沉默了半晌,李靖强笑一声,安慰道:“穆将军,沙场之上,马革裹尸,本就是战士的宿命,不要太过介意。”穆笺卓微微一怔,回头看了看身后士兵,摇头道:“不,我倒没什么事情,只是我的士兵就……唉……罢了罢了,对了!陈卿他们来了吗?”
方才他早已运起“潜龙诀”,察探了四周的人员,并未发觉陈卿等人,此刻发问,委实是句废话,但却是很好的转移话题的话。当下李靖摇头道:“不,他们还没有到,想来他们也遇到了一定的阻挡。”
李绩瞧见穆笺卓身后士兵身上皆是风尘滚滚,忍不住眉宇一皱,说道:“穆将军,你先安排你们的士兵去休息吧,看他们都很累了。”穆笺卓笑着一拱手,淡淡道:“末将明白了。”
当下他便安排自己所带士兵全部进入大营休息。此次猛进,士兵多未休息,此刻才入大帐,纷纷扑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穆笺卓一声苦笑,但此刻他也有了几分疲惫之意,当下盘膝坐下,打坐休息了起来。
不知打坐了多久,他灵台陡然一紧,一股莫名恐惧涌上了心头,不及细想,他的本能让他瞬间中断打坐,左手一拍地面,整个人向着右边飞速退去,只听一声巨响,他方才所在之处瞬间崩塌。
他定睛望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伫立一旁,眉宇显露出几分惊讶之色,他身躯一震,失声道:“冰雷子!”冰雷子方才见他正在盘膝,忍不住出手偷袭,想不到竟然被他躲了过去,心头惊讶不言而喻,此刻闻他出声,忍不住口中一声厉啸,身形骤然拔地而起,一掌吐出。
穆笺卓此刻身在大帐,地方狭小,不敢恋战,赶紧身形一晃,向着外面纵步而去,冰雷子见猎心喜,岂有放过之意,当即快步追去。二人一出大帐,连出数帐,陡然穆笺卓身形一止,向后便是一掌扫出,这一招“霸龙回掌”霸道异常,冰雷子尚且身在数丈之外,便感觉滚滚热浪直扑面颊,赶忙身形一顿。
但不等他顿住身子,穆笺卓随即手势一变,一道银芒吞吐而出,冰雷子此刻与他身不在半丈,剑光一吐,立时喷到了他的鼻前。冰雷子连连受挫,忍不住一声怒啸,白袍陡振,一股悍然气势轰然翻卷而出,向他遥遥盖下。
穆笺卓剑眉一凛,身形微微一歪,竟然在分毫间与他掌力擦身而过,而他也一掌击中了冰雷子胸口。冰雷子一声惊呼,面颊间涌起了几分赤红之色,踉跄间连退三步,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胸口衣衫无不碎裂,只是连在自己身上,如同乞丐一般。
他素来好洁,忍不住怒满胸膛,上前一步,轰然一掌打出,他此刻挟怒而发,掌力有催山断石之力,穆笺卓不敢硬接,向着地面一蹬,身形向后飘然纵出,左手连弹四下,四记“青龙指”一啸而出,冰雷子双掌由里向外一扫,四道青芒立时化为乌有。
穆笺卓连退数步没,每次皆有数丈之远,但冰雷子挟怒而来,一掌一拳皆是威力不凡,依旧与他相距半丈之距。冰雷子见久追无效,蓦地一声厉吼,声音凄厉惨绝,穆笺卓只觉得脑袋一轰,步子不由轻轻顿了一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连串破空之下飞速袭来,冰雷子目光一变,右脚在地面一踢,整个人飞身而起,向侧看去,只见一名红袍少年伫立马头,执弓看来,目光中带着惊讶之色,见他飞起,赶忙左手一取三支长箭,引弦而发。
冰雷子身处半空,难以转身借力,无奈运起功力,将这三箭硬生生给震开。但这三箭威力不凡,将他虎口震的隐隐作痛,冰雷子心头一惊,赶忙趁势身形一敛,衣衫半空大振,犹如一只巨鹤飘衣而去。
荀临连发六箭,竟无一箭射中,不由心头微微一惊,瞧见穆笺卓向他走来,赶忙翻身下马,上前一拱手。穆笺卓苦笑一声,说道:“我欠你一条命呢。”荀临心头一惊,摆手道:“不敢不敢!”
穆笺卓这话也本就是客套,见状不再多言,问道:“你怎么会来的?”荀临一怔,想起来此目的,拱手道:“奉度素之命,让我带兵来相帮。”穆笺卓眉宇一皱,念到既是度素主意,便也不去细想。
正当此时,李靖、李绩二人也自远处快步走来,见二人伫立,李靖上前问道:“穆将军,方才那人便是冰雷子么?”穆笺卓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此人一身神通了得,得要多小心啊!”
李绩微微一颔首,目光看向荀临,疑惑道:“这位是……”穆笺卓看向荀临,淡淡道:“他是荀临,表字出禾。”李靖目光一变,失声道:“什么?你就是荀临!钱轩就是死在你手里的?”
荀临微微一怔,不觉哑然失笑,轻轻叹了口气,拱手道:“是的,是在下杀了……钱轩。”李靖眉宇微微一皱,上前将穆笺卓拉到一边,沉声道:“青龙,你知道在做什么吗?你收服此人我不管,但你只要将他放在吐风关就行了,何必带到这里呢?万一被你其他部下看见,那不大乱了?”
穆笺卓不由一声苦笑,看向荀临,无奈道:“可是……我也没想过带他来啊,是度素叫他来的。”李靖眉宇不觉大皱,正要说话,蓦地一名士兵飞快地跑了过来,抱拳道:“将军,陈卿等将军率军前来。”
李靖一声苦笑,看向穆笺卓,叹道:“你看吧,麻烦来了。”穆笺卓苦笑一声,转身走向大营门口。还距数丈之远,便看见数道人影遥遥伫立,他方才走近,眉宇倏地一皱,扬声道:“陈卿,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弄的这么乱?”
原来所来一军,除却陈卿羽冠鹅扇,潇洒自若,歹火刀左眼已瞎,姜震衣冠不整,口角露血,朱石脚步踉跄,黄崖单刀支地,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蛮拓尔全身鲜血,不过看他神色,倒没多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