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白天喝水喝的太多,所以半夜的时候被尿憋醒了。起来穿好了衣服就跑到屋外去小解。可解到一半的时候,就听院外有什么东西在响。
我奓着胆子大喊了一声“谁?”却没人回答。院外依旧响着“嗒嗒”的声音。像是有人穿着拖鞋在走路。抬头望望,院门是开着的。当时不知道是怎么的,胆子竟大的出奇。也许是被关的太久了,想出去透透风,所以我就迈开大步追了出去。
院外并没有人,邻居王婶家的黑猫“嗖”的一下从我的脚边跑了过去。
我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刚想转身回去,突然那“嗒嗒”的声音又在不远处响了起来。一道黑影忽隐忽现的在向村外走着。我紧走两步追了过去,却始终和那黑影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正当我感觉有些不对劲的时候,那黑影一闪之下便消失不见了。我抬头望了望,竟发现自己只顾赶路却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村外的破庙前。
一阵夜风吹过,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浑身的汗毛立即竖了起来。我怎么糊里糊涂的跑到这里来了?正想转身回家,却发现破庙里闪烁起了烛光。那烛光诡异的晃动着,像是在死命的拉扯着周围事物的影子。
一个人形的影子倒映在对面的墙上,看起来是那么的眼熟。
不会又是哪家的小孩被勾到这鬼地方来了吧?我这样想着,索性好奇的扒着那只剩下边框的木窗向里望了一眼。
那一眼真的让我永生难忘!因为我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竟是我自己!
我不敢置信的呆呆望着那个盘膝而坐的我,而这时,对面的我像是有所察觉,也扭过了头来。那张脸白的可怕,一双散发着诡异绿光的眼睛正直直的瞪着我。我确定对面的那个人并不是我,至少灵魂不是我的。望着我熟悉的拖鞋,心中肚喃着,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不会是已经..我不禁开始哆嗦起来。
“来了!终于来了!看来这次是真的找对人了!”从对面那人的喉咙里发出来一个沙哑的男声。
听了那诡异的声音,我就感觉双腿不听使唤了,脚一软便坐到了地上,任凭怎样爬也无力爬起来。
又听那个声音厉声喝道:“既然来了,还呆在外面作甚,还不速速归位!”
话音未落,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受控制的飘了起来,顺着那破旧的窗户一下便飞了进去,直直的砸向了对面的那个我。
可就在将将要砸到那人的瞬间,一道灰色的人影骤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阻挡住了我前行的力量。
只见那人一挥手,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我竟稳稳的飘在了空中。我诧异的低头望了望离地半尺的双脚,又抬头看了看那道灰色的人影。那人却回头向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陈天佑!我认出那人正是神秘消失数日的陈老道。我不禁欢喜莫名。
只见陈老道手中拿着一柄看似很有年头的桃木剑,剑尖直指对面的那个我,嘴中厉声喝道:“大胆妖孽!敢在这里装神弄鬼,我已经盯你很久了!还不速速现出原形!”说着陈老道便飞身一跃,跳到了空中。
可他的方向却不是对面的人,而是向着破庙的大梁一跃而上。
与此同时,我发现陈老道的左袖中甩出了一物,直奔对面那个我而去。
躲在大梁上方的人只能自顾自的避开陈天佑的一击,却来不及施救,任凭那团事物打在了对面的那个我身上。立刻猩红一片。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混合了朱砂的鸡血。
随着那股刺鼻的气味蔓延开来,一股大力硬生生的将我拽向了对面的那人的身体。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合二为一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瞪大了眼珠望着周围的景物,我感觉自己仿佛还在梦中。而那陈老道是确确实实的站在我面前的。
不是梦!一定不是梦!我这样想着,用手在自己的大腿上使劲的拧了一把。“啊!好疼!”我一下疼的叫了起来。
可我这一声叫喊却惊得本来占了上风的陈天佑分了一下神。就在这一分神之间,那个神秘的人已然打掉了陈老道手中的桃木剑,右手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
这时我才看清那个神秘人长得什么摸样。高大的身形上一颗大脑袋锃明砙亮,土黄色的僧袍紧紧束在腰间。
这人是个和尚!我依稀记得两个月前这个和尚还来过我家化缘。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想要干嘛?一团迷雾当时就涌上心头。
只见陈老道憋红了脸艰难的冲我喊道:“快跑!往有亮儿的地方跑!快!”见我傻愣愣的在那里没有动,立即又声嘶力竭的喊道:“寂空你个老秃驴!有本事你朝我来!老道我皱一皱眉头,就不算男人。你这么祸害人家孩子,算什么佛门弟子?呸!”
那个叫寂空的老和尚,用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轻蔑的一笑,“陈天佑!别以为贫僧不敢杀你。就算是你哥中土陈天默来,我也一样要他有来无回。你们麻衣陈家委曲求全,在这穷山沟里蹲坑一蹲就是八年,别告诉我不是为了八年前再次出世的金灵珠!鬼才会相信!”只见寂空哼了两声之后,一扬手,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刚想逃跑的我就动弹不得了。
我死命的挣扎着,瞪着两只眼睛望着寂空。随着寂空口中念念有词,我的整个身体开始火烧火燎起来。像是一团无形的火焰在炙烤着我的每个细胞。甚至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滴中逝去。
“哈哈!这绝世珍宝终于要被我炼化了!天意啊!天意!”那寂空和尚仰天长啸,停止了口中的念诵。
就在这时,那笑声却戛然而止了。只因为陈天佑把一枚黄色的符纸一下贴到了寂空的脑门上。
寂空松开了掐着陈老道的手,“哇哇”大叫着,嘴里还不停的骂着:“陈天佑你个臭牛鼻子,不想要命了!想用这生死符和我同归于尽?要我死还没那么容易!”
说着,寂空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金色的钵来。开始不停的摩擦起来,嘴中还不停的念着些晦涩难懂的经文,“芸芸众生,佛音普渡!..”
两个人都施尽了全力在博弈着。他们都知道,在这紧要关头,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疏忽,都会导致身死道消,毙命当场。
在我的眼里,陈老道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尽管有些邋遢,我总觉得他就像我的亲爷爷一般不能失去。
炙热的感觉依然在我的全身肆虐着。眼望着慈祥的爷爷为了救我而拼尽了全力,我的心是煎熬着的。我不想死,也不想陈老道死。可我也无计可施,眼见着自己的亲人马上就要死去,一滴悲伤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到了那颗山阳石的表面。
“轰”的一声爆响,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片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星空。那一声响过后,我就失去了知觉。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陈老道慈祥的面容和寂空不甘的眼神随着那一声爆响,化成了点点星芒最终消失不见了。
等我醒来,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的事了。
听父亲说,我是从那间破庙的一堆废墟里给掏出来的。正好有一支横梁担在了我的头顶上,所以我才幸免于难。
当我问起陈天佑和那个和尚怎么样了,父亲却说不知道。只说在那堆废墟下发现了几片黄色的和灰色的衣服碎片。
我能下床走动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已经破碎了的山阳石,跑到了不远的陈老道家里。想看看他回来没有。可那间爬满了蜘蛛网的小屋却明确的告诉我它的主人从来也没回来过,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那次劫难给我的眉间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形疤痕。每次照镜子的时候我都会回忆起那个晚上的恐怖经历,想起陈天佑的枉死。每每都落下泪来,但我从未和任何人谈及过此事,哪怕是我最亲的父母也没有。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我也在慢慢的长大。和八岁之前的我相比,现在的我多了许多的成熟与稳重。生活还是原来的生活。不同的是,我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一个梦。
一望无际的星空下,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和我聊着同样的话题。一聊就是十二年。
在这十二年间,和这老者的谈话时常让我有所感悟,而每次出现这样的感觉之后的第二天早晨,我都会莫名其妙换个地方睡着。有时是在床上的另一头,有时是在地上。慢慢的我明白了一件事。似乎我学会了一项本领就是—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