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甜甜的苦井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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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甜甜的苦井水(1)

甜甜的苦井水

李小保是个小有名气的乡土作家,他喜欢把自己写好的文章抑扬顿挫地读给自己的女人听。李小保的朗读悦耳动听,女人听了,就微笑地一个劲地点头。

李小保家住在山脚下一个小村庄里,靠着李小保微薄的稿酬和种植着一些农作物,他们过着清贫的生活。村里有两口井:一口井离李小保家近,只有两百米;一口井离李小保家远,足足有两公里。近的这口井是苦水井,井水有苦涩感;远的那口井却是甜水井,用井水泡茶,味道香醇无比。

李小保的女人虽是个哑巴,却是村里最漂亮的媳妇,自从嫁给了李小保,她就专心侍候起李小保来了,每天早起,她总是挑起那两只水桶,晃晃悠悠地到两公里外的甜水井挑水去了。这时的李小保也起来了,锻炼了一会儿,吃了早饭,他就开始读书写作了。女人回来后,总忘不了给他一杯热气腾腾的甜水茶。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渐渐地,许多村里的汉子女人都跑到外面打工去了。每次那些人回来,总会带回许多新鲜的故事和物品,李小保的女人看着人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常常低头沉思。李小保见了,总怕女人的心会被那些人带走,就赶紧拉回女人,然后爱怜地摸摸女人的头。

这段时间,李小保的声音突然沙哑了,他把写好的文章读给女人听,可是,声音却变得干巴巴的。女人听了,赶紧摇头,让李小保不要念了。

第二天,李小保又开始了一天的写作。不久,女人进来了,她端给李小保一杯凉水,然后就出去了。李小保正好觉得咽喉干得厉害,就使劲喝了一口。“呀!”他使劲地把水给喷了出来,“这水怎么这么苦?是苦井的水啊!”李小保大声叫了起来。他走出门一看,自己的女人已经不见了。

晚上睡觉,李小保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自己的女人以前都是到远处的甜水井挑水给我喝,我声音沙哑了,她更应该去挑甜井水给我喝啊。可她为什么却抄近道挑苦井水给我喝?前几天我就听她示意,她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难道,她有什么想法?

第二天,他悄悄地注意起自己的女人来。果然,女人早早就起来了,然后,拿起一个竹篮,里面放着一些衣物。“难道,自己的女人想偷偷地逃走?”李小保悄悄地跟在女人后面,想探个究竟。

李小保跟着自己的女人爬到了一个山头。只见女人取走竹篮子里面的衣物,换上了一件粗布衣裳,提着篮子穿进了茂密的荆棘林。李小保跟在后面,看着自己的女人在岩石下的一棵小树上采着什么,心里感到十分地纳闷。等女人走了,他就悄悄地来到那岩石下,发现那棵小树是村里唯一的一棵苦茶树。李小保早就听父亲说过,这苦井水泡苦茶,最能治的就是声音沙哑症。

李小保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赶紧回到家,果然看到自己的女人正把采到的茶叶放进锅里焙干,她的双手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划痕。李小保知道,女人的手是为了给他采苦茶才被荆棘划伤的,他心一热,眼泪就掉了下来,他上前紧紧搂住妻子,动情地说道:“谢谢你,阿芳……”女人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望着李小保,咿呀咿呀地示意着什么。李小保知道:自己的哑妻又在示意,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一杯已经过滤好的甜甜的苦井茶了。

一碗老汤多少年

李老汉是个乡村大厨,不久前,他搬到了城市郊区。由于这个地方外来人口比较多,李老汉就和家里人合计,开了一家老汤店。李老汉有两个孩子,一个叫大苗,一个叫二苗,现在都还没有结婚,为了能让他们早点成家,李老汉和家人起早贪黑地干活,可是,由于开饭店的人很多,李老汉的农家老汤店生意一直不见起色。看着孩子年龄都大了,李老汉急了,他突然想起了一道煲老汤的秘方,那东西就藏在老屋的西墙里。可是,李老汉知道,要是一用起这个老汤的秘方,就可能给他们一家带来大麻烦。

李老汉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的老汤如果没有特色,那就吸引不了客源,他这个店就可能开不下去了。于是,他就狠狠心,回了一趟老家,并在老屋的西墙下,挖出了一个瓦罐。掀去瓦罐上的泥巴,他从里面掏出了半张羊皮纸,在那半张羊皮纸上,写着一道熬老汤的秘方。

有了这配置老汤的秘方,李老汉亲自去买熬老汤的配料。等材料齐全了,老汉就根据秘方上的老汤制法,先熬了一锅汤。接着,他又把这锅老汤炖鸡、炖鸭,然后把老汤放入了一个大瓦罐里,作为老汤的底料。

当李老汉把熬好的老汤端上餐桌的时候,大苗二苗都笑了,他们知道“要想烧鸡香,八料加老汤”,这一碗老汤,不但香味悠远,而且汤色好。再尝尝李老汉炖好的肉块,他们发现这老汤炖出的肉食,不但味道极美,而且炖鸡有排骨香,炖肉有鸡味,真是妙不可言啊!他们迫不及待地用这些肉食招呼客人,客人们赞不绝口,直夸好吃。

从此,李老汉的老汤店生意越来越好,数着一张张钞票,两个孩子乐开了花。可奇怪的是,李老汉却似乎高兴不起来,大苗二苗常常听到李老汉的长吁短叹声。有一天晚上,李老汉来到老汤店门前的一棵大树下,望着老汤店的招牌,摇了摇头,又叹了叹气。大儿子李大苗跟了进来,见父亲满脸阴云,就关心地问道:“爹,现在店里的生意这么好,您还担心什么啊?”李老汉又“唉”了一声说:“大苗,我们这店,可能开不长啊!”大苗急了:“爹,我们一不偷二不抢的,合法做生意,我们怕谁?”“孩子,你不懂!”李老汉跺了一下脚,转身进屋去了。

第二天,麻烦来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来到了老汤店,要了一碗牛肉汤,吃完后,他抹了抹嘴巴,笑着对李老汉说:“李大爷,你的汤,味道真特别啊!”说完,他算完账,就走了。可过了不久,那人就带着一个城管和一个卫生防疫站的人员来到了店里。他们对老汤店的卫生进行了一番大检查,最后,他们给李老汉下了一道卫生整改书,限李老汉的老汤店必须在三日内,把屋后的污水处理干净,而且客人吃完后的汤碗必须用消毒柜进行消毒。

看着那个男子指手画脚,鲁莽的李二苗瞪着那个男子就想骂娘,幸亏被李老汉瞪了几眼,他才气哼哼地出去了。检查完了,那个男子笑着对李老汉说道:“李大爷,我叫马春,我们以后要常常打交道啊!”

李老汉是个聪明人,马春走后,他一边叫大苗赶紧按马春说的去整改,一边去打听这个马春的来路。不久,他就知道这个马春是刚上任不久的城管队的队长。要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李老汉知道,就必须给这个马春意思意思。于是,趁着夜色,他带着一千元的现金,来到了马春的办公室。当他把这钱递给马春的时候,马春笑嘻嘻地接受了。

过了几天,新城区进行了一番卫生大检查,特别是对饮食业进行了一番彻查,很多不合格的饮食店都被关闭了。幸运的是,由于李老汉的店经过整改,所以,他的老汤店在卫生大检查中,被验收合格。李老汉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送给马春的钱起了作用,于是,他就赶紧派大苗又给马春送去了一千元钱。

李老汉一家本以为这下老汤店该安宁了,可谁曾想,过了几天,那马春又来了。这次,他拉过李老汉,还是笑眯眯地对李老汉说:“李大爷,你的店太小了,需要扩容,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是专门搞装修的。”

马春的话刚落音,二苗就火了,他气冲冲地说道:“我们店小,我们也不想做大生意,这店,我们不想扩容了!”李老汉连忙用眼神瞪二苗,谁知,这二苗硬是梗着脖子盯着马春看。而这马春,竟也不气恼,他还是笑眯眯地对李老汉说:“你放心,我这是为你好!”

没办法,为了做生意,李老汉只好认了。他按马春提供的线索,到离他店不远的一个小装修公司,找了这家公司的老板,让他来给店扩容。

那小老板花了一周的时间,终于让李老汉的老汤店改头换面了。看着窗明几净的店面,李老汉却高兴不起来,他询问那小老板,这工钱贵不贵,而那小老板却神秘地说:“价钱嘛,我们的马春队长说了算!”李老汉明白了:感情是这小老板出力装修,这马春收我的工钱啊!这黑心的城管队长啊!

就在李老汉愤恨不平的时候,马春带着一伙城管队员来了,他高兴地喊道:“李大爷,店门装修好了,我们来给你们捧场来了!”说完,他掏出一百块钱放在了收银台上。没办法,李老汉只好叫大苗二苗开了桌酒席,让这些人入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搞装修的小老板站了起来,向李老汉他们告辞回家。李老汉赶紧拉住了那小老板:“兄弟,你的工钱俺还没给你呢。”谁知,那小老板却哈哈一笑:“工钱吗,有人已经付了!”

李老汉愣住了:“谁替我付的?”

“其实,这工钱就是你自己付的!”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和李老汉年纪相仿的老人,李老汉一看,呆住了,他张大嘴巴,久久说不出话来。

“怎么呢?李子,你还记仇不成?”那老人拍了拍李老汉的肩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三十多年前,我们为了能得到师傅的熬汤秘籍,好朋友却成了陌路人,三十多年来,我其实一直在等待着你的老汤啊!”

“你……你……你真是马田?”李老汉迟疑着不敢肯定。

“是,就是我啊!还有,这马春,就是我的孩子,就是他把你在这里开店的消息告诉我的。”那个叫马田的老人见大家都不解地望着他,他就把当年发生在他和李老汉之间的故事告诉给了大家。

当年,马田和李子同拜民间厨艺大师“王一勺”为师。为了得到老汤的秘籍,马田和李子常常在王一勺面前争吵!王一勺一生气,就把这宫廷上流传的熬汤秘籍一分为二,让他们一人一半,李子拿的是南汤熬制法,马田拿的是北汤熬制法!而马田,更是在离开老家之前,竟然在李子的面前发下毒誓,说只要是李子一开南汤店,他就要来砸场!可是,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他却是在后悔中度过的,其实,马田一直在期待李子能开这样的老汤店。因为,只要是李子开了这样的店,他们的宫廷南北汤就可以继续流传下去了,而马田不去砸李子的场子,也是让李子明白,他已经收回了他说的话。

“为了等你这一碗老汤的出现,我已经等了三十多年了……”马田越说越激动,他搂着李老汉,潸然泪下。

“可马春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地为难我们呢?”二苗忍不住了,他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回了马田一句。

“我其实并不是在为难你们,而是在帮你们!”马春掏出身上的一个存折,笑着对李老汉一家说道,“我把你们送的钱以李大爷的名义,存在这个存折上,然后作为装修的工钱支付给了那个生意一直不见起色的小老板。其实,我让你们做好卫生,扩容店面,是为你们好啊!”

“嗯!我知道,我知道!”李老汉也紧紧拉着马老汉的手,“这里面的工钱,也有你们的一份啊!我看,我们的南北汤合作店的地址,就选我这里吧!”

“好!我正有此意!马春,快给你的两个妹妹打电话,叫她们赶快过来,和大苗二苗兄弟俩好好谈谈开南北汤合作店的事情!”

面锁

李坚是个大学教师,他的家,就住在杨柳巷。这天,他下班回家,到了家门口,一摸口袋,“糟了”,李坚暗叫一声不好,他发现,他的钥匙丢了。他家的铁门,是刚安装不久的最新的防盗门,没有钥匙,根本进不了家。而其他的备用钥匙,他却全部放在了家里,没有带出来。怎么办呢?他挠挠头,就下了楼往杨柳巷而去。

杨柳巷是条热闹的小巷,这里云集着许多小摊小贩,各行各业、三教九流,都能在这里找到踪影。在杨柳巷的东角,有个修锁开锁的师傅,此人姓张,五十岁上下,脸上有一道伤疤,据说年轻时候曾经犯过事,从牢子里出来后却变了个样,成了一个修锁匠。他能修各种各样的锁,也能开各种各样的锁,所以,大家都戏称他为“伤疤锁”。

李坚来到老张的面前,把自己掉了钥匙的事情告诉锁匠,要锁匠赶快帮忙到他家去开锁。老张笑了笑:“我停下营业到你家开锁,可是要加钱的哦。”李坚点点头:“嗯,快点吧。我还有急事呢。”老张跟着李坚来到了家门口,不愧是老锁匠,只见老张取出一根铜丝,进进出出地捅了几下,防盗门就被打开了。李坚邀请老张进去喝杯水,老张摆摆手拒绝了,他说:“我们开锁的,从来不进顾客的家。这是我们行业的规矩。”李坚进去拿了钱出来,这时,他却看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见老张睁大了眼睛,盯着客厅看。李坚叫了声:“老张师傅。”老张半天还没醒过神来,李坚又大声叫道:“老张师傅!”老张这才惊醒过来,他对李坚摆摆手,说:“哎呀,这开锁的事情,对我来说是小事一桩,这钱,我就不收了。”李坚愣了一下,心想:你刚才不是说要加钱的吗?

老张一脸憨笑:“我走了,你以后最好换把锁,这样放心些。”说完,他就低下头来,顺着楼梯走下楼去了。李坚感到奇怪,转身看看客厅,客厅就放着一台电视,几盆花,还有一张大合影,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啊?这老张究竟看到了什么东西,使他的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