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禛心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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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黛玉深深叹息道:“爹爹神机妙算,他什么都不用做,却将所有的事情都了然于胸。这样的事情,看似与父亲无关,实则皆在父亲落子之中,他料定了每一个人的品性,更知道一步一步的棋子如何落下,即便是皇阿玛最后明白了,可也无可奈何,父亲早就去了,何来插手之说?”

南宫清点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与其说当今精明狡猾,一手将禛儿送到如今的地位,不如说,这一切,都是你父亲在背后推动的。经历了风妹子的事情,如海兄料定了当今深信那谶语,他的手也是一双无形中的手,事事顺着当今的意思,不如说是当今处处顺着他的意思走。”

胤禛一直都是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是如黄河之水,波涛汹涌!

虽然知道林如海胸中有丘壑,却从未想到,他竟如此了得,让人顺其自然地随着他的意思走。

他已经是一把枯骨,可是却依然让后人受着他的影响。

胤禛心中暗暗地叹息道:“若是不曾料错,日后的事情,还会有着岳父的痕迹!”

成也桃花,败也桃花,如今是成了,果然如他所料,自己稳稳地立于不败之地,可是败呢?

这个败,指的又是什么呢?

黛玉细细地轻叹道:“那支凤凰签,想必爹爹也是知道的,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南宫清忙问道:“什么凤凰签?”

想了想,黛玉妙目流转,只看着胤禛,自己并不是很想说起那支凤凰签。

胤禛三言两语将那日的凤凰签之事缓缓吐了出来。

上官瑾瑜听了却是笑笑:“一听着这件事情,定然是如海兄的手笔。”

黛玉讶然地道:“先生为何说是我爹爹的手笔啊?又何必在阿穆跟前告诉我什么凤凰签呢?求到了那支凤凰签,那位师父便解签,若是当初我并没有求得凤凰签,那最终可如何是好?难不成,那师父还要看面相不成?”

上官瑾瑜摇头笑叹道:“这倒不是,你却又将你父亲瞧得小了。你从小到大,皆云你是皇后命,听说你幼时跟着你娘亲礼佛的时候,每次皆是抽到了上上签是不是?可是却没有人给你解签。”

皱了皱眉头,黛玉隐约想起小时候好几次求签皆是如此,后来一生气,每次都不抽签了:“好生奇怪,先生怎么知道?我也纳闷着,为何每次都不给我解签,不过每次求得的都是同一支签倒是记得的。”

上官瑾瑜含笑道:“这就是了,皆因你每次求得的都是帝王签,故而不肯给你解签,唯恐落入多事人耳中。那年你求的凤凰签,却是你父亲意料中的事情,在那位八福晋跟前解给你听,也是因那八福晋竟似和你有些缘法,很是不该有挫骨扬灰之命,也算是救人一命罢!”

提到阿穆,黛玉不自禁地担忧起来,叹息道:“如今胤祀圈禁,阿穆可也没有自由可言,不知道她如何了呢!”

胤祀刚一圈禁,自是人人又都远着八贝勒府了,当初自己也曾探望着阿穆,竟是憔悴苍白了许多!

她有心想救阿穆出水火之中,可惜阿穆不肯,说她如今是罪有应得,圈禁也未尝不可,毕竟衣食无忧,是非更没有了,她觉得比往日里更加清净呢,自己也不好强求,只得依着她了。

既然说她们有缘法,可是缘分在何处呢?

见上官瑾瑜,通晓了如云往事,黛玉柔肠百转,暗自心惊于父亲的谋略,不觉叹息连连。

父亲原是康熙的少年军师,明白动康熙则是动江山的道理,他更知道上官瑾瑜抛不下灭家之仇,夺妻之恨,若是不为他筹划,由着他一腔恨意支使,报仇事小,百姓遭殃事大。

如今行事,既让上官瑾瑜解气,又不危害社稷,更能顺水推舟,为康熙选好下一任的帝王。

再者,婆婆与娘亲是亲姐妹似的手帕交,父亲,也是想让她有一个幸福的归宿罢!

父亲啊,在自己的脑海中,愈加鲜明起来,那玉树临风的气度和容貌,虽只是淡淡含笑,却似笑中包含天下。

他太过了解身边的每一个人,所以,他能替任何人都谋划过日后的是是非非,不管是谁,竟都是按着他的意思走出来。

他虽然去了,可是他的睿智却留在人心,依然能与康熙大帝斗得不分上下。

只是,康熙已经落在他的彀中,可以说,他虽没了,却依然能胜过康熙。

凝望着上官瑾瑜鬓边斑驳的白,想起父亲的苦心,黛玉柔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韧。

南宫清忽然想了起来:“哦,对了,你说的那位八福晋,如今可还好?”

“虽然圈禁,可是看着她的言谈举止,倒是如鱼得水,并没有抱怨之意。”想起阿穆那时候的一脸平和,黛玉便如此说道。

其实,别人都觉得他们可怜,可是阿穆却是喜欢,她曾说过,她并不是想要什么金尊玉贵的身份,只是想要一段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而已。如此的胤祀没有了勾心斗角,她亦觉得心地空灵起来。

上官瑾瑜沉声道:“难得那位恶名昭著的八福晋竟有这般的想法,想必她的缘法亦在此处。”

林如海性情自己深知,他并非什么人都愿意援手的,但是他竟能对阿穆另眼相看,想必她果然有过人之处。

黛玉腮上也有一丝笑意莹然:“先生说的是,阿穆虽有不是之处,可是却又有一颗赤诚之心,难为她熬了这么些年。”

想起胤祀娶妻皆因阿穆家的权势地位,此时他已失势,保不住他对阿穆如何。

不禁有些怔忡起来,毕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一场,他又在外人眼里做足了工夫,人人都说他也是因深爱阿穆,方才容忍阿穆醋海生波,如今阿穆又对他不离不弃的,他未必会对阿穆如何冷淡罢?

看到黛玉神色有些异样,胤禛伸手握着她微凉的手,柔声道:“怎么了?”

黛玉恍然回神,摇头笑道:“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回头就让人去打探,并没有什么大事的。”

摸了摸尚未突起的小腹,脸上生出一种为人母的慈爱和温柔,幽幽地对胤禛叹道:“四哥,什么时候,接婆婆回金陵罢,不然,带上官先生回京城也好。先生和婆婆,这几十年,都是很不容易的。”

自始至终,康熙都不曾爱惜过南宫风,她更不用因为这件事而郁郁终生。

谁说女子该当从一而终?女子如同香花树,不被怜惜,总是会淡漠了幽香,凋零了美丽。

人生若有七十年,她还有近二十年的时光可以与上官瑾瑜双宿双飞,那样的远景,比起她在京城中的寂寥,可是天壤之别。

胤禛点点头:“皇阿玛纵然是我生父,可是他的极多行为却又让人不齿,娘亲孤独一世,身为儿女,自是盼着她有归宿。”

胤禛生为满人,从小骑射规矩礼俗都随着旗风,满洲妇人改嫁、兄死弟继之事也有极多,并不如汉人女子那样规矩繁多,故而他并不在意南宫风再嫁上官瑾瑜,毕竟他们原就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夫妻,心里反而还颇为赞同,言谈也就清爽了些。

因此,他确定了上官瑾瑜果然在金陵的消息之后,便已吩咐人送信进京了,依着南宫风的性子,只怕她已经在路上了。

上官瑾瑜和南宫清听了,脸上都有一丝喜色,上官瑾瑜的声音更有些颤抖:“你们,并不反对我见风儿的?”

胤禛不禁一笑:“先生何以如此担忧?最终的结局如何,还是要看着先生和我娘亲的意思。”

上官瑾瑜喜极而泣:“我盼了这么多年,唯独怕的就是她会因你们之故,不愿意与我破镜重圆,如今总算是放心了。若是她不肯,我也要牢牢地将她捆在我身边!”

说到最后一句话,语气强硬,霸道异常,那本是丑恶的面庞,竟是越发英俊清秀了起来,隐隐泛着温玉的光芒。

胤禛心中隐然一丝钦佩,他能坚守着他们的爱情数十年,这份情义足以感天动地,眼睛情不自禁地看着黛玉,黛玉自是明白,含笑道:“若是先生能与婆婆破镜重圆,我与四哥这个孩子,便以上官为姓,过继给先生为孙可好?”

上官瑾瑜有些不敢置信,眼睛也霎时亮了起来:“你们当真舍得将孩子过继到上官家?”

黛玉柔声道:“先生落得如此,都是皇阿玛的不是,身为后辈,我们自是应当极力弥补。只是,千言万语,锦衣玉食,又怎么能弥补先生所受苦楚一二?这个孩子能有先生这样的祖父,也是他的福分,只是,到时候,还是要在我们身边长大才好。”

“这是自然,天下间的孩子,岂能离开父母的?如同当年王爷被抱离风儿身边,那种苦痛,也唯独做母亲的人才能深知。我上官家能有后人,已是极大的福分了,若能与风儿重聚,自当留住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