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之禛心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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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赵姨娘倚着靠枕点点头,嘱咐道:“别告诉环儿咱们去牢狱探望探春的事儿,我也不想给他添什么烦恼。”

“太太,为啥不跟爷说?只要爷求求王爷,不就什么事儿都完了么?”彩霞虽然有些明了,却依然疑惑地问道。

赵姨娘握着彩霞的手,热泪盈眶道:“傻孩子,罪有应得的事儿,怎么求呢?又怎么张口?环儿熬到如今,不容易,付出的都是血汗,咱们谁都不能抹杀他的付出,如今都是靠着他,才又一口热饭吃,不能给他添烦恼。”

空着手又抹了一把泪,才道:“我原以为三姑娘还是有点儿亲情的,哪里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依旧是贾府的荣华富贵,一提到环儿,都是求情的事儿,我怎么能让他们给环儿添乱?我都不忍心给环儿添什么乱子,怎么能让那些无情无义的再耽误环儿的前程?我是万万不能如此的!”

彩霞点点头,道:“太太虑得极是,咱们很不能给爷添烦恼了!”

爱憎分明的爷,真个儿是黑白分明啊!

窗外风雪浓重,斗影血色的人影映着白雪愈加显得分明。

黛玉送了他两枝长白山的老人参,他便送回来与母亲补身子,不曾料到竟听到这样的事儿!

自己一直以为娘亲是极没见识的人,却没想到,如今也能有这样的见识了。

想想也就能知道个大概了,必定是她对探春寒透了心罢?

将手上的人参盒子放在窗台上,斗影便转身回去。

极大的风雪,在他身后形成极大的白色漩涡,带着肃然的杀气!

才回到雍亲王府,就听风影道:“组主,听说,牢狱中贾府和薛家的人要翻案。”

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温润和煦,可是只有自己人,才知道他有些儿兴奋呢!

斗影冷冷地拂袖道:“很好,咱们就去牢狱里提这些家伙来玩玩!”

“是!”风影站直身子,忙传令去了。

次日一早,赵姨娘便得到了消息,贾府与薛家翻案,黛玉有喜,便不是七色仙花有毒。

赵姨娘不禁怒道:“七色仙花的事儿,他们都蒙着谁呢?如今福晋有喜了,他们就将错都一概不承认了!”

彩云也叹道:“可不就是,如今福晋有喜了,竟是给他们钻了空子了,极力否认七色仙花之事。”

赵姨娘这两日病着,也没出去,又问道:“是环儿办的事儿,那后来呢?可如何了?”

心里也情不自禁地担忧着斗影,虽然贾府绝情,可是儿子如此做,还是背负着不忠不孝的罪名儿!

彩云道:“说来也是奇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爷竟然将贾府和薛家的人都放了!”

“放了?”赵姨娘“腾”的一声坐起身来,诧异道:“怎么放了?”

彩云道:“我也奇怪着呢,就是放了,还听说,贾府的家庙祖坟的祭田是不曾抄没的,让贾府人住到那儿去了。”

赵姨娘也是疑惑不解,纳闷地道:“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却不知道,让贾府和薛家仅仅入狱,就是太便宜了他们!

刚出狱的人,皆入贱籍,外面的人但凡是见了他们的,皆是避之唯恐不及,谁还肯给他们一个好脸色?

贾府如今蜗居家庙处,皆要为生计发愁,为吃饭奔波。

斗影居于高处,冷冷地看着铁槛寺,看着贾母带着媳妇们做着活计,尤其是探春的活计好,做得活计十分精致,每每都靠着卖这些针线活糊口,但是这些钱又够做什么的?喝口稀粥也罢了。

宝玉是吃喝玩乐惯了的,只气得砸东西,嚷道:“我不要去劈柴!我什么都不要做!我要吃糖蒸酥酪,不要喝这白粥!”

贾母只气得直哭,捶胸道:“这真是做孽!做孽啊!”

她生平历经风浪多,守得富,耐得贫,就是坐牢了,也没有意思惊惶,可是面对着如此的凄惨,她竟是止不住的眼泪!

可是,她最不能看的,就是贾府竟没有回天之力,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看着面前的稀粥、咸菜,再看着宝玉瘦削的容颜,这些东西连自己都吃不下,更何况自己的宝贝孙子,贾母心中更疼,搂着宝玉大哭道:“我的孙子啊!老祖宗哪里舍得你吃苦啊?”

说着咬牙切齿地瞪着贾琏与凤姐,道:“二丫头在哪里?好歹咱们不能活在家庙里,磨去了锐气!”

贾琏淡然地道:“二妹妹如今不管如何,总是她的事儿,咱们如今是寸步不能离铁槛寺的,纵然知道又如何?”

贾母气得指着贾琏,王夫人站起身,冷声道:“只怕他们还将咱们家的银钱转移到了别的地方罢?”

凤姐叹息了一声,看着在土炕便勤勤恳恳做活计的探春一眼,道:“倘若三妹妹能改一些儿,何以用得着在这里累死累活这是报复罢?也许更是折磨,不是吗?可是,”

说着双目扫过所有的人,淡然地道:“你们都别忘了,在牢狱里,和薛家姑妈针锋相对的事儿,出了牢狱,怎么能完?”

王夫人闻言一惊,问道:“薛家至今如何了?我竟忘记了,咱们家没人接了,可是薛家还有二房里的人能接济他们!”

正在这时候,却听得薛姨妈道:“姐姐落得如此了,怎么还惦记着我们娘儿两个呢?”

一面说,一面堂而皇之地举步进来,可是面色之中,却尽是怨毒,想必是报复来了。

见到薛姨妈进来,布衣老妪贾母却是神色自若,淡淡地道:“姨太太怎么到了我们这小破地方来了?”

言语沉稳,不减大家风度。

薛姨妈厉声道:“我来,就是要问问你们,你们竟如此狠毒,对钗儿下毒!”

“你说什么?”贾母和王夫人都是霍然站起,道:“宝丫头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看着贾母与王夫人一脸的茫然,薛姨妈愈加气愤,颤抖着手道:“你们不知道?是你们下的毒,你们竟会不知道?”

贾母疑惑地道:“这可是奇了,我们家与你们家入狱,也不过就是前后脚的事儿,自从出狱,也一直不能出铁槛寺半步,如何能对宝丫头下毒?莫不是姨太太弄错了罢?竟是仔细弄清楚了,再来说才好!”

薛姨妈哭着指责道:“怎么能弄错?那七色仙花,还不是你们家才有的?当初送入了雍亲王府里的,别当我不知道,你们心里也都是有谱儿的,你们怕宝丫头夺了宠爱,一面害了福晋,一面就来给宝丫头下毒!你们的心,怎么就那么狠!”

王夫人震惊地看着贾母,贾母却是摇摇头,沉吟了片刻,贾母才吩咐探春给薛姨妈沏茶来,只是粗瓷大碗,绛红色的粗茶,可是当着如今大冷天,薛姨妈却是一口气喝干,如饮甘露,瞧来,她和宝钗的日子亦不甚好过。

贾母见薛姨妈神色平静下来了,便缓缓地道:“姨太太,虽说咱们两家也有些过节,然荣华富贵谁又不爱?都想进了雍亲王府里的,那两个侧福晋的位子仍旧是空着的,与其闹了过节,莫若联手,岂不是更好?”

薛姨妈双手拢了拢方才哭泣时散落的鬓发,冷笑道:“说得却是好听,你们对宝丫头下了七色仙花毒,如今她还是神志不清,连人都认不得了,肌肤起起伏伏,好似有虫子在她身子里乱咬乱钻似的,就算是有了这心,也没了这力!”

“姨太太,我们随不济,可是却也是光明正大之人,如何会算计自家亲戚?我们娘儿几个,从来没做过下毒事儿!”

贾母神色俨然,目光更是清明郑重,让人找不出目光中的一丝儿破绽来。

薛姨妈不信:“若不是你们,谁还会有七色仙花之毒?宝丫头又怎么会中毒?思来想去,若说宝丫头损害了谁的利益,唯独你们家的三姑娘罢了!我知道,三姑娘为人精明敏捷,你们都想送了三姑娘去雍亲王府里,宝丫头生得比三姑娘模样好,你们就算计着我那可怜的宝丫头!”

贾母揉揉额角:“姨太太,这话说到这时候,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家,并没有对宝丫头下毒!”

探春亦上前看着薛姨妈,柔声道:“七色仙花只是绝育之毒,况且是显露不出来,既然姨妈说宝姐姐身子里似乎有虫子钻来咬去,那便不是七色仙花的症状,想必是宝姐姐在牢狱中竟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肚子里生虫,回头姨妈寻个大夫,开一帖下虫的药方吃了,想必就会好了。”

薛姨妈斜睨着她,冷笑道:“别在我跟前说得比唱的还好听!谁不知道你满心里也是有志气的?七色仙花原是你们家的东西,是当年二老爷送给蟠儿做礼物的,哪里想到,我们送给你,只怕也反给你们摆了一道!我告诉你们,都给我听得清楚了,我薛家还是在金陵有些家业的,不是你们这样一无所有!早晚有一天,我得讨回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