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青海长云:一个高原铁道兵战士的青春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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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放射着英雄主义的纪实文学

——序萧根胜的《青海长云》

王宗仁我和萧根胜的相识,完全是因了我们心中共同舍弃不下的青藏高原。他年轻时曾经是一名修筑青藏铁路西宁至格尔木段的铁道兵,而我则是在青藏线上奔驰了七年的汽车兵,目睹了他们当年修路的艰难、顽强。踏上高原,我在前,他于后。这并不要紧,刻骨铭心的是,我们都在那块平均海拔三千米以上的高地上完成了一场血性男儿的拼搏和飞翔。那里的冰雪酷寒,喂养过我们的灵魂,壮丽了我们的筋骨。离开高原数十年后的今天,昆仑山的风吹来,我们回过头,一切仿佛成了新的开始。记忆犹新的是,我和根胜初次见面时,他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情,讲起了他们在高原筑路的那些终生难以忘怀的日子,特别讲了打通“关角隧道”的艰难和悲壮。他告诉我,中华民族的复兴,不单指经济的崛起,还得有文化的支撑。我们当年在高原筑路的那种万难不辞、激奋勇前的精神,应该作为国人精神生活中的一部分继承和发扬。根胜要用自己的笔记录下他们奋战高原的事迹。他断言,军人在世界屋脊上创造的“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的精神,不仅属于那个年代,也属于当下的时代。我和根胜的交谈留下这样的印象:他要创作这部纪实文学更多更强烈的是出于一种责任和担当。

随后,我就得知,根胜为创作这部纪实文学四处奔波采访,搜集素材。当然最当紧的事情是,把储存在他自己脑海和记事簿上的那些沉淀了的高原往事激活,让它放射亮点,生发情感。也许当年经历那些事情时,根胜并没有想到以后会用笔将其写出来,现在真的要进行创作了,第一要把事实再现,第二是要放大。我说的再现是要充实它,丰富它,这样仅仅靠自己的记忆就显得力不从心了。还得走访一些当年的战友,他们都是亲历者,把大家的经历变成你自己的经历,你的“库房”充实了;我说的放大它,是研究、探寻它的内涵。只有经过这样的程序,那些素材才能有了灵魂,放射出思想光芒。根胜显然是这么做了,才在不算长的时间创作了这部《青海长云——一个高原铁道兵战士的青春记忆》。

萧根胜是按编年史的方式记录下了他在青海从军岁月的留痕。脉络清晰,叙事真实,抒情自然。我认为这部作品最真挚也最突出的亮点是:放射着思想的光芒。打通关角隧道中高扬出来的铁道兵指战员那种震撼天宇、激奋人心的万死不辞的英雄主义精神,是本书中的精彩华章。关角隧道位于祁连山脉中吾农山系东延部分的关山角下,它高而险,隧道长四千余米,海拔近四千米,比泰山还高出一倍多。是20世纪我国修建的一座世界上最长的高原隧道。1958年青藏铁路第一期工程匆匆上马后,上万名铁道职工奔赴高原工地。高寒、缺氧,再加上三年自然灾害,工程于1961年被迫停建。作者用悲凄惨凉的笔写下了这样的文字:“满腔热血的铁路员工含着眼泪惜别布满伤痕和辛酸的工地,无数凿洞筑路工人忍着饥渴、严寒徒步撤离戈壁。有人说,一万多名员工最后在西宁接待站报到的仅有几百人,绝大多数人丧命荒漠,尸骨无踪。”十多年后,萧根胜和他的战友们开拔关角,接着筑路。尽管这期间这道险关还是把一百二十七名指战员围堵在死洞里,但是最终战士们征服了它!他们就驻扎在关角隧道进口和出口的山坡上,“随时能看到一些被岁月掀开的墓坑,那是关角隧道当年施工中死亡民工的墓穴,没有墓碑、没有棺椁,每每观之,让人顿生悲叹”。悲而有愤,叹而生斗。愤斗,它比奋斗更具杀伤力!关角被铁道兵指战员征服后,萧根胜的笔也变得轻松了,抒情了:“我们这些唱着信仰歌、做着理想梦长大的‘50后’,在精神与物质的选择比拼中,精神绝对起决定作用。关角山下的生活、关角山下的故事,就是在理想、信仰、精神和场所的鼓舞、支持、推动下好戏连连,节节精彩。”萧根胜是修筑青藏铁路“西格段”的亲历者,他享受这样的胜利成果当之无愧!他的笔下闪出这样的思想亮点令人信服!

《青海长云》写一个兵的青海从军经历,它折射的却是一群兵。这个兵阵里上自铁道兵司令员、师长、团长,下到每一个筑路的普通战士,都在萧根胜笔下有所反映。他们各有各的职责、各有各的性格,但有共同的一点:热爱高原,忠于职守,是一个无坚不摧的英雄群体。正因为这样,这本书的意义远远超出了“一个高原铁道兵战士的青春记忆”,它能唤起当今的人们对青年往事的回忆,对美好生活的珍惜。

2013年5月20日于望柳庄

(本文作者为中国散文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