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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又见西山-樊文净

在巴里坤的西北部,有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人们习惯上把它叫作西山。因为没有著名的山峰,西山一直默默无闻,不声不响,孤独地躲在自己的角落。随着其中怪石山的发现和开发,西山也终于结束了自己长久的等待,一炮走红,终于母以子贵起来。

作为西山的一部分,怪石山毫不掩饰自己的锋芒,就那么异军突起,骄傲地挺立着。

第二次见到怪石山是在2001年的8月。

我们一行人前往怪石山参观、考察。汽车向着怪石山一路飞奔而去,天空还是湛蓝湛蓝的,几朵白云躺在蓝天的怀抱中,懒洋洋的一动不动,像熟睡的处子。阳光明媚而且灿烂,天山顶上的常年积雪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去的人多了,山脚下的一条小路已经变成了大道。汽车像是跑了很长时间,我们才终于看到了那座酱红色的山。绕过一道沙梁,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用木头扎制的门楼把我们引进了怪石山游览区,几顶彩色的蒙古包异常鲜艳。导游举着小红旗,嘴里喊着“出发了,出发了”,于是大家就乖乖地聚拢在她的周围,跟着小红旗向怪石山深处进发。我因为一年前才仔仔细细地阅读过一遍,所以留在原地等候,也有了足够的时间对它进行仰望。

经过一年的风吹雨淋,怪石山似乎更加遒劲。不同的是山脚下似乎又多了一些黄豆般大小的碎岩石,都是被风从山体中挖出来的。因为积得多了便成了厚厚的一层,走在上面软软的。怪石山裸露的筋骨也因为吸收了太多的日月精华而充满了灵性,变得更加健美。山体上的蜂窝又大又密,深邃而凝重,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剖开来给人看,人和山似乎可以进行心灵的交流。恍惚间,一种感动和震撼已经在体内聚集起来,丝丝缕缕地,从头顶流到脚底。

再看时,随处可见的各种造型也如一年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它们静静地悄悄地保持着自己的肢体语言,但通体都透着一股坚韧与顽强。

其实,对西山的向往从小就伴着我一起长大。

小时候听妈妈说,在她小的时候,解放军到西山剿匪,其中有一支部队就驻扎在我姥姥家里。大门口摆着两门炮,始终有两个战士在站岗。解放军一住进来就挑水、扫院子,没事了也找老乡下象棋,说话慢声细语,又有礼貌又勤快。有时候晚上看着他们睡了,早晨起来却一个人都没有了;有时候晚上一个人都没有,早晨起来人又都回来了。来来去去一点声音都没有。从不高声大气地说话,从不惊扰老百姓。他们有时候出去两三天,有时候十天八天才回来。几次之后大家才知道他们是去西山剿匪了。有一个山东籍的小战士常常跟着姥姥干这干那,跑前跑后,有一次跟着部队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姥姥去问,才知道他在西山的剿匪战斗中牺牲了。姥姥难过得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从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起,潜意识里对西山的渴望就在不停地滋长,但在我的童年里,这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再后来又听说,解放初期有一个牧民在西山放羊时把羊丢了,他在山里转着找啊找,走累了就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忽然一阵风起,从山顶上掉下一个东西砸在了他的身边。他拿起来一看,哎呀,不得了,黄澄澄、沉甸甸的,是一根金条!牧民也不找羊了,顺着山崖往上爬,在山顶的一个凹陷处,竟然发现了一堆金条!牧民有点觉悟,只留下一根,把其余的全部上交了。“文化大革命”开始以后,造反派不相信他只留了一根。虽然他上交了仅有的一根金条,但仍然不能过关,牧民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人们怀疑金条是土匪逃跑时藏在那里的。

“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用它来形容西山可能不太确切,但西山的确是因为它的“富有”被发现而见到了一批批“远亲”。我的西山“情结”终于一次次地被化解,变得清新、淡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