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大美哈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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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嗨,哈密哟哈密-毕亚丁(2)

让我们再回到天山上吧。我面向南方,伫立在口门子山头,望着如画的哈密绿洲。脑海中浮现着五堡古墓群、焉不拉克古墓群、七角井遗址、三道岭遗址——嗯,对了,遥望东北方向,自然而然,想到了伊吾县的拜其尔古墓群……

哈密的出土文物,让人眼花缭乱。且不说三千年前的木耜已经多么规整,三千年前的毛绣残片仍然那么精美……鹿首铜刀、铜镬、铜北山羊等青铜器具,却更能够吸引我的眼球。它们表现的是鲜明的匈奴文化特征,而折射出来剪不断的,却是中国中原文化的光芒!

不应该忘记羌人。五堡古墓中出土的蒙古人种特征的干尸,有多具已被确认为羌人,况且,还有着标注明显的羌人遗物出土呢——陶埙,中国最古老的吹奏乐器之一,就曾出土在拜其尔古墓之中啊!

班超的花岗岩雕像,矗立在山巅向远处遥望。唐代所建的天山庙——俗称老爷庙的关帝庙,只剩了遗址而又被今人重建在山巅。这一带,汉代还曾立过“班超纪功碑”,后来,却被唐人磨平,改刻成“姜行本纪功碑”了。

姜行本,公元640年唐太宗所任命的“交河道行军副总管”,也就是征讨阳奉阴违大搞分裂的高昌王麴文泰的“三军副总司令”。这位睿智的将领在这里——已经命名为“伊州”的地方,发明、制作了“抛石机”。这种“不响的大炮”,在冷兵器时代,堪称威力巨大,进攻高昌城,轻易就击垮了东、南两面城墙。结果是城还未被攻破,鼠目寸光的麴文泰,就一命呜呼喽……

在哈密,又何止这两块古碑刻呢!本人举几个例子吧:“任尚碑”“裴岑碑”“焕彩沟碑”“年羹尧碑”“富宁安碑”“保安碑”……可以说,无论是哪一个朝代刻立的石碑,都记载了那一段历史时间内当地军民维护祖国统一、民族团结的动人故事。

已下了天山,我又仰望起哈密市郊花园乡小南湖村那座残高十二米的夯土佛塔来了。这座唐代建筑遗址,高耸于一座不起眼的小土丘之上,但神奇、绝妙的却是土丘上、佛塔旁,至今流淌着一眼清泉。当地老百姓传说,这是当年玄奘法师从敦煌冒险闯过“五船道”,跋涉“莫贺延碛”,五天没水喝,渴昏倒地后,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在云端中,从玉净瓶中滴下圣水,化成了甘泉,解救了高僧。

哦,玄奘法师确曾来过那时还叫“伊吾”的哈密,那应该是公元627年或629年的事情了。但他先到的应该是今天的庙儿沟佛寺,之后还应该去过白杨河佛寺。那么,法师来过小南湖村佛寺吗?无据可查,但上面那段传说多美呀,那就让它流传下去吧!

看佛塔看得累了,我信步走下了土丘,溜溜达达进了佛塔下的哈密瓜园。笑眯眯的维吾尔漂亮姑娘双手捧上了汁水能把手指粘成“鸭蹼”的哈密瓜瓣,但我的注意力却早已集中到了长在半空中的“加格达”瓜上——奇怪,我种过哈密瓜,和西瓜一样,哈密瓜秧应该是铺展在地面上的。那么这里的瓜,怎么和葡萄一样了呢?

噢,原来这是瓜园一景,人家着意地把瓜秧搭到架上,让远来的客人未甜到嘴里,先美到心里——瓜园主人真是匠心独运了!

“加格达”,是哈密名瓜。据说第一代哈密郡王额贝都拉亲自进京献给康熙大帝而得赐“哈密瓜”名的贡瓜,就是“加格达”。咦,我住的宾馆,名字就叫作“加格达”——嘿嘿,睡梦中,甜掉牙!

贡瓜园里,品尝着名瓜,观看着歌舞,本人自然而然想起了2007年7月那次来哈密,午餐时,欣赏过当地维吾尔族民间艺人“哈密木卡姆”的表演。几位精神矍铄的老艺人,格外引人注目。而其中一位手中的乐器,自从进了我的眼球后,可就“拔”不出来喽!

那是二胡吗?黄色的琴身,铜质圆筒状共鸣箱,乍一瞧和二胡没什么区别。但仔细一看,不对了——这把“二胡”竟然有着四根琴弦,而且弓子和琴弦还是分开的。那么,它是“四胡”琴吗?也不对,四胡,是蒙古人的乐器……咳,我“茶饭不思”了,跑到跟前端详了半天不得要领,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请问这是什么乐器?”

“艾捷克。”老艺人回答得清清楚楚。

哎呀,我一下子想起了林则徐《回疆竹枝词三十首》中,描写乐器的那句:“苇笳八孔胡琴四……”敢情林公当年所提到的四根琴弦的“胡琴”,就是艾捷克呀!嗯,运气——真想不到是在哈密,古色古香的维吾尔族传统乐器艾捷克,倒给咱本人开了眼啦!

“时尚”的艾捷克,我经常在维吾尔歌舞中见到。而“古装”的艾捷克,却让我再次联想到了悠远传唱的《哈密木卡姆》,想到了这里独具风采的多元文化。老实说,我从来没有机会完整、系统地欣赏过《哈密木卡姆》,但我知道,这里的维吾尔木卡姆音乐,还有舞蹈,糅进了汉、回、蒙等多民族文化元素,甚至有着中原地区的地方戏、曲艺成分;甚至有些歌词,就是直接用汉语演唱!那就难怪,哈密的维吾尔族朋友往往自豪地跟客人说:“我们哈密的维吾尔族人,都会说汉话。”

那也就难怪,哈密的维吾尔族刺绣品,包括花帽、床罩、枕套……经常出现诸如牡丹花、玫瑰花、奥运吉祥物之类的写实图案。

我最常去的市郊两个景点,一个是市西回城乡的哈密王陵;另一个,也是坐落于城西回城乡的“绿拱拜”——盖斯墓。

哈密王陵,也称作哈密回王陵,其建筑尽管已经所剩不多,却表现了四个民族的建筑风格:汉、维吾尔、蒙古、满。七世回王伯锡尔的陵墓,据说是仿照了喀什的阿帕克霍加墓——香妃墓建造的。而九世回王沙木胡索特的陵墓及其右侧的台吉墓建筑,最有特色,墓室是典型的伊斯兰教风格,而其外观的中原式八角攒尖顶、蒙古武将的将军盔顶……谐调而美观地表现了多民族建筑艺术的有机结合。

这样风格的建筑,在我们居住的星球上,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有朋友“猴急”地问我:你快说,哈密,还有什么?我呢,肯定会一本正经地回答:阁下,你该问,哈密,没有什么?

亦真亦幻,难辨真假:西征寻根的周穆王,来过哈密;“凿空”西域的张骞,来到过哈密;汉武帝时代名将李陵,征战到哈密;唐代著名女将樊梨花,曾率军在这里与西突厥英勇拼搏、厮杀……

哈密,还有古代从罗布泊迁徙而来的楼兰人。有人认为,拉甫乔克古城,应该翻译成“纳布却克”——“罗布人居住地”。而“纳布”就是“罗布”。当年玄奘,就曾把“罗布泊”翻译成了“纳缚波”……

哈密出奇石。2009年5月间,哈密1.7吨奇石运到深圳展览,仅一套“满汉全席”,就在深圳引发了一场哈密奇石“地震”!

哈密出美石。哈密黄玉、玛瑙、绿柱石、水晶、绿松石……品种繁多;哈密还出上等石材,特别是多彩的大理石,名扬天下。

哈密的三道岭,曾是新疆唯一的露天煤矿。吐—哈石油基地指挥机构,就设在哈密。

哈密大枣,甜如蜜糖,最大的像小苹果一般,是远近闻名的新疆名枣。

哈密荒漠中,时不时有比大熊猫还珍贵的野骆驼,悠闲徘徊。

哈密,还有引人遐思的五堡“魔鬼城”。而“城中”却令人匪夷所思地包裹着一座汉代前后文化遗址——艾斯克霞尔,游客轻易就能进入。保存丰富历史古迹的雅丹地貌群,哪里还有呢?

不能再说下去了——篇幅太长了!哈密,写不完,道不尽。

最后,我只想再啰里啰唆地问一句:

嗨,哈密哟哈密——

你,究竟还有多少风流,没有占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