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独妻策,倾城花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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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温家人

“对,对,六姐姐虽然答应了她,但到了跟前也可以借故不去。”

“七妹妹,你这话不对,哪怕承诺的那人是个小人,也不能失信于人。冷家行事上不得台面,可我们是温家人,我们温家与冷家不同的。”

温绿面露钦佩之色,就算对方是小人,温彩也会兑践承诺,就是这份态度就让人敬重。

温彤道:“万一他们使坏……”

“到时候二婶和四姐陪我去。”

“六姐姐,我也要去。”

“阿绿就留在家里,你心思单纯,我怕你藏不住心事。”温彩落音,“回头四姐姐去绣房挑块缎子,做身新裳赴宴时穿。”

温彤自从跟了思过候后,已经很久没参加宴会了,这算是一个新的开始,她心头欢喜:“我还有衣裳穿。”

温彩道:“新做一身。”

外头有丫头禀道:“郡主,你的信。”

温绿捂嘴笑道:“定是雍王殿下写给六姐姐的。”

温彤面露羡色,曾经的她处处与这个妹妹为难,自从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后,才明白待她最好的其实是一直以来不被她喜欢的大哥和六妹妹,连她同母的兄长温墨都不喜她。

温绿伸手挽着温彤,“四姐,我们快走,让六姐姐慢慢儿瞧信。”

第221章赴宴

温彤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张望。她想去冷家赴宴,可是自己这身份又怕人非议,她来镇远候府有些日子了,这些日子她就是讨好温彩,也便给自己他日的良缘争取几分保障。

温绿到了外头放开了温彤的手,一脸凝重地道:“四姐姐,你可不能打雍王的主意……”这些日子她与温彩朝夕相处,对温彩的性子也了解一些,温彩愿意与温绿说话,与温绿讲汪氏、讲杜氏,讲西山县温氏族里的许多事。

这也让温绿感觉到以前从未感受到的姐妹情深,她感谢温彩帮她谋到一门好亲事,顾淮虽是庶子,但人长得英俊,又有才华,今岁八月顾淮就考中举人,要是来年三月再中进士就能入仕为官,以顾淮的身份便是娶个嫡女也是成的。

温彤怒道:“你胡说什么?我……我没有。”双颊如红霞飞,又似喝下了烈酒,分明是被温绿道破了实情的气恼。

“没有最好。”温绿吐了口气,“四姐姐近来可有听人说瑞王府世子侧妻金夫人与刘姑娘的事儿。”

京城人都拿刘丁香抢了金珍华新婚夜的事当笑话讲,先在瑞王府里议论,后来婆子下人们又讲到了外头,整个京城都知道。

“四姐姐以为,世人是在瞧金夫人的笑话么?其实世人笑话的是金夫人和刘姑娘两人。”

刘姑娘得到了瑞王世子的宠爱又如何,这都多少日子了,瑞王妃和瑞王世子妃都不肯给她名分。真正尴尬的还不是刘姑娘,就算将来有了名分,她一辈子也会被人瞧不起,即便有了儿子也很难有体面的名分。

温绿轻叹了一声:“这样的表姐妹现在没闹翻脸,有朝一日她们若是在瑞王府立稳了脚跟,怕是再也做不成表姐妹了。为了一个男人,连姐妹都做不成,这有必要么?”

她的话看似在说别人,更是在提醒温彤。

温彤怎么敢想,居然打起了雍王的主意。

温绿不愿等到将来点破时再说,既然被她瞧出来,她就得告诫温彤一二。

温彤无语咬着下唇,看着明明比她还小几岁的温绿,如同一个小大人般地与她说话,竟是比她还要看得透。“我没有,我只是羡慕六妹妹与雍王的感情。”

更多的则是温彤嫉妒温彩的好运,同样和离过,同样嫁过一回,温彩是越嫁越好,既然温彩可以这样,为甚她温彤就不行,论才华,她温彤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论模样,温彤自认比温彩更为娇丽。这么一比对,温彤越发觉得,自己比温彩更配嫁给雍王,她甚至生出了要抢走雍王的心思。

此刻,被她以为是小孩子的温绿点破,让她胸口发堵,又恼又怒,说话的语调也犀厉的三分。

“没有最好。”温绿落音,“这些日子大嫂心里可是记着四姐姐的终身大事,只是你离开思过候时日尚短,大嫂还不好替你张罗,总得翻了年,待六姐姐出了阁,得了合适的机会才能留意你的事。”

梁氏记挂着她?

温彤心头暗喜。连何氏一想到她就摇头叹息,直说温彤的一生被毁了。在片刻的欢喜后,温彤又想:梁氏就算愿意在她的婚事上帮忙,找的男子也难如雍王殿下,除非他们会帮她嫁给雍王。

温绿见温彤心事重重,面露娇羞,心里暗道:莫不是我误会了她。就算早前误会,说开了就好,只要温彤打消了念头就是好事。又道:“四姐姐心里如何打算的,还是早早儿与大嫂说说,也好让大嫂心里有数。上回母亲过府,可是把你的终身都交托给大哥、大嫂张罗,请大嫂帮你留意合适的人家。”

这还不是何氏听人说,早前的徐氏能嫁一个从五品的武官,便是温青夫妇保的媒,心动了,觉得温彤也能再嫁一个体面官员为妻,虽不能盼着像温紫那样寻个好婆家,至少比徐氏嫁的要强吧。

温绿对家里人了解越多,情感上就越偏向温青兄妹。何氏也好,温墨也罢,都是太过势力的人,捧高踩低,以前温彩初入京城,何氏没少打压温彩,给温彩用的、吃的、穿的连庶女的都不如。甚至何氏还在人前说“六丫头是庶出”,也至有许多京城贵妇都信了。

现在温青出息了,何氏又想得一份好处,偏温青和温彩都不卖她面子。何氏试了几回,没落上好,又被温子群训骂了几回,这才老实了。

温彤道:“七妹陪我去绣房挑新裳,我不知道该挑什么样儿的。”

自从她离开思过候回娘家,好几个月了,一件新衣都没预备过,前些天梁氏让她们姐妹各人挑了两块布料做年节时穿的冬裳,虽然已经做好了,但想着年节时要穿,温彤就试了一下就令丫头放到衣柜里。

温绿道:“你去挑吧,今年给爹爹的新鞋还没做好呢。大嫂有了身子,操劳的事又多,我要给大哥做两双新鞋,还有几日就要过年节了,我怕赶不过来。”

虽说是不值钱的鞋,但好歹是她的心意,她住在这里,温青夫妇都待她好,温绿就想尽一份自己的力。

温彤垂头笑着,心里暗骂温绿是个马屁精,在温府的时候她怎没瞧出温绿还有这等能耐,还真是小瞧了。

温彩拿着信回了安然阁。

待看罢之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冬葵正坐在偏厅的窗下做纳鞋底。

双双连连追问:“郡主,信上说什么了?你怎么了?”

冬葵抬头望了一眼:以往温彩接到雍王殿下的信也会发呆,却是独自一人傻笑,可今儿却是面露悲伤。“郡主,出什么事了?”

温彩定定心神:“双双,韩奶奶……没了。”

冬葵道:“哪个韩奶奶?”把自己知道的、认识的京城姓韩的奶奶都过了一遍,也对不上号。

双双身子一颤:“是怎么没的?”

“吞金自尽!”温彩只觉一阵无助,“当初在金陵时,我们都瞧出来的,她一早就拿定了主意,替韩爷讨了公道雪了沉冤便会寻短。当时我们都劝了她,那几日,你天天陪着她,给她讲北疆边城的故事,就是希望她能好好儿地活下来,你说她……”

余氏到底还是走上了那条路。

就在她替亡夫讨回公道后,她便与一双儿女取出了韩太太、韩爷的尸骨,准备赶着年节前让他们回家乡安葬,却在离开江南的途中在一天夜里吞金自尽,当韩若冰发现时已经晚了。

“若冰,答应我,照顾好再冰,你们姐弟要好好地活下去。”

韩若冰抱住余氏,痛呼道:“娘,为什么?你不是说不会自尽吗?为什么?”

“若冰,对为娘来说,活着比死更痛苦。我不能连累你们,我是一个不洁的女人,是我害了夫君,是我气死了婆母,我对不起韩家,不能再对不起你们。你们不能有一个如此失节的母亲……”

委身杜大老爷,一直是余氏一生无法洗脱的污渍。

余氏为了让自己的儿女回到家乡不被人小窥,不被人非议,不被人笑话,她终是选择了这条路。

温彩相信:余氏不怕痛苦的活,而是怕让自己的儿女被人瞧不起,被人为难。

她知道,只要韩若冰姐弟回到洛阳福星县,韩氏族人总会给他们一口饭吃,虽不能荣华富贵,但却能让他们吃饱穿暖。

韩氏在福星县是大族。

照着韩氏族里的规矩,一定会给他们姐弟分上二十亩族田维持生计。

这封信是二十天前寄出的,照时间推算,现在的韩再冰姐弟已经抵达家乡福星县。

双双心痛地道:“韩奶奶不是答应过郡主,说她会好好儿地活下去。”

“可她还是走上了那条路,就算我们都猜到了她的心思,却无法打消她的念头。”

冬葵听到这儿,也知道这个韩奶奶是谁。双双与她们讲过韩家人的故事,那是一个辛酸而感人的故事,一个柔弱的母亲,竟凭着一份承诺与坚韧忍辱负重地活下来。

但儿女即将长大成人的时候,她却果决地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双双只觉心头一阵钝痛:“郡主不必难过,当初我们都用心地劝过她。韩姑娘姐弟不也知道韩奶奶的心思么?要是他们姐弟都不能让韩奶奶打消轻生的念头,我们又如何能做到?”

“我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固执,竟会抛下自己最疼爱的儿女离开。”

冬葵接过话道:“她是怕自己失节的事被人诟骂到韩姑娘姐弟身上。她若没了,族里人总不好再说她。”

双双道:“郡主为了保护她,都没提她被杜大老爷强占的事。”

“可对韩奶奶来说,她要的是一个公道,不仅替丈夫、婆母讨公道,也替她自己讨公道,她这一生过得太苦了……”

余氏为了拉扯大一双儿女,忍辱负重十四载,心头与肩上的担子也太重了,着实把一个柔弱的女人压得几近崩溃。一朝大仇得报,丈夫的冤屈昭雪,她再也没有继续坚持的理由,为了一双儿女能抬头做人,她毅然选择了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