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蚀骨恩宠:血色守宫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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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晚膳刚过,阿心末儿过来侍候宿魅的时候,月风挡在门口笑道:“右夫人,可真是不巧了,今日王爷的身子实在是需要静养,若有人在一旁,怕也是适得其反。”

接近晚膳的时候,便听闻丫鬟们说青虎将落雪接了回来,早就想过来一探虚实,却苦于宿魅一向规矩颇多,虽然此时他身子不好,难免在好过来以后不会处罚她。便也只好忍到用了晚膳过来。

自宿魅病下以后,玉风便依照往常的习惯,从夫人开始,安排她们过来侍候。

当下阿心末儿脸上便挂不住了:“昨夜姐姐过来的时候,怎地就没听闻要静养,怎地今晚轮着我了便如此?存心不让我见着爷不是么?”毕竟是北方人,又是堂堂一国公主,自然是吞不下这么许多气。

“右夫人若是觉着在下说得不对,尽可进去便是了。”稍稍的一个侧身,却也没有让出足以通过一人的地方:“如果他日王爷病情加重,可别怪到在下头上。昨日左夫人过来,已经是下下之策了。”

阿心末儿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却仍旧不甘心的说:“可那名罪女不也在么?”这才是最让她寝食难安的问题。

“这也是无奈的办法,因为她先前有照料爷的经验,夫人应该只是,爷的生活习性与他人的不一般,若是不熟悉的人,真的只会加重爷的病情。”

点了点头,这倒是,宿魅想来喜怒无常,指不定自己一个没有侍弄好,反倒招他心烦了。

“罢了!那我先回了,若爷醒来,记着让人只会我一声。”

松下一口气来:“这个在下自是省得。”落雪,这可是唯一让你翻身的机会,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夜间,落雪只是默默的守在榻前,每个两个时辰便给他喂一次药。依然是用手撑开他的牙关,仍旧是右掌鲜血淋漓。

但这次,她却没有感觉到痛,亦没有困得睡不着觉,似乎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他,她已经能够忘记一切痛苦了。

第二天清晨,落雪梳洗完后。欲洗好巾帕给宿魅擦拭一番,手还在拧着巾帕,只听一声:“谁允许你进来的?”冷冷的一声,打断了她所有的贪恋;淡淡的语气,撕裂了她所有编织的梦。

右手的伤口痛的难受,“啪!”的一声,巾帕掉入水盆,溅起的水花落在她的脸上,仿若流出的泪水一般,但却多了几分清透。

如狂风暴雨般的身影掠至一旁,手一个翻扬,只听“乒乒乓乓”的声音有节奏的在房间响起,银制的水盆蔓延着响亮的涟漪。水在瞬间湿了一地,落雪刚换上的衣衫湿了个透彻,本就单薄的身子显得给外孤苦。

垂下眼眸,用衣袖不动神色的藏起受伤的右手,缓缓的跪道在那湿润的地板,头轻轻磕下:“妾身……”

“闭嘴!谁让你说妾身了?谁允许你如此自称了?你是何人?本王认识你么?”暴跳的声音在寝房响起,只闻外间一片跪道在地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此番若是宿魅对落雪发火,那么他们这些共犯只是难逃一劫。

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伏在地上,身体上的寒冷仍旧敌不过心中的冰凉。

见她不说话,宿魅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一把扯起她的右手:“说话,别总给本王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看了就心烦。”一张张狂的脸上,过多的怒火让人心惊肉跳。

因着他强势的提起,落雪的身子有些站立不稳,却也仍旧不敢抓住他来扶稳身子,这便使得她羸弱的身子在起来的瞬间显得飘摇不定,当下也不敢怠慢:“是奴婢自己要来的。”落寞的声音太过寂寥。

“你自己要来?谁给了你那么大的权利?谁让你如此张扬?”手一个用力,却在看到斑驳的右手时,脸上反而多了几许讽刺:“怎么?还想用这一招来博得本王的同情么?不妨告诉你,没用了,这样只会让本王觉得更加恶心。”故意忽略在看到她消瘦的身子时,心中闪过的不舍。手下一个甩开,落雪毫无准备的身子便被甩向地面。

缓缓的爬起,直挺挺的站立起来,不想让自己变得可怜,只因那会让他愤怒:“请让奴婢留下来照顾爷,都是因为奴婢,爷的身子……”

“放肆,你难不成以为自己是谁,从你放弃的那一天便不值得本王伤心了。”手下拿了一旁的花瓶,愤怒的欲向落雪砸去,最终却只是用力砸在地面:“滚,你给本王滚出去。”语气中有着发怒,却似乎是对自己的怒火,对自己不忍心伤她的怒火。

没再说话,落雪只是缓缓的走了出去,没有方向,没有意识,只是那么茫然的走了出去。

走到外厅,便见满地的侍女奴才一脸担心的看着她,月风更是慌忙迎上前来,将她扶坐在椅子上:“紫衣,你等快些去备些热水,给小姐沐浴一番。”随即转过身来安慰着落雪:“落雪,不怕,我去跟王爷说。”

挣扎着站了起来:“不了,你不用去了,我还是回到那里,或许那样会让爷的心里好受一些。”双眼望着门外的天空,没有一**望,生存的欲望。

“落雪,你别傻了,去到那里你还有活路么?”轻摇着她的身子,想要摇回她散乱的思绪:“你忘了,王爷或许现在生你的气,但你忘了,你还有孩子,还有若槢和珞溪呢!”

孩子?自从出生后,她便不曾好好带过,也不曾给过过多的感情,只因知道自己终有离去的一天,所以害怕,害怕在离开的那一天,心中太多的牵挂会让她不舍,所以她只带走了对他的爱,带走了对他的不舍。

以为自己终于说服了她,月风高兴的说:“人怎能没有做错的时候,王爷此时在气头上,说话难免不好听一些,等过了这个劲也就好了。”双眼求证的看着她。

可以么?真的可以在他身边么?

点了点头:“可以的,男人的心思我还是知道的,所以你且安心留下,王爷在生气也不会将你怎样的。”捋了捋她耳旁凌乱的发丝:“瞧瞧你这不是好好的出来了么?”

淡淡的笑了,或许,该是她为自己争取的时候了,没有了轻盈,只有他,只为他。

那以后,落雪虽然留在翱扬轩照看着两个孩子,却处处避着与宿魅见面的机会。

而宿魅虽然在看到落雪的时候,仍然动过几次怒,却也不曾再说让她离开的话,只是将青虎罚到城外镇守着关外。

病好以后,不知是为了避开落雪,还是真有那么繁忙,宿魅总是早出晚归,晨间总是在两个孩子还没有醒来的时候,他便出去;在众人睡下以后,他才一身酒气的回来,

这天深夜,宿魅一身寒冷的走了进来,翱扬轩的侍女们默默的侍候着,这是从宿魅的神情中看出的,这个时候宿魅不乐意她们有太大的动静。

在脱去外衾的瞬间,宿魅习惯性的朝一旁的偏房看去,却只见一袭白色衣衫在来不急隐退的情况下印入眼帘,偏房里已然熄灭的灯火让人不知里面是何等的状况,但他却仍然可以知道她在黑夜里的守候,不让人知道的默默。

在看到那一角白衫的时候,宿魅的眼中闪过类似温柔的东西。

从那以后,宿魅便不曾晚归,即使夜间在外有应酬,也会让玉风回来跟紫衣她们说一声。

这天夜里,因着雪下得太大,本到了宿魅该回来的时候,却也仍旧不见他的身影,而玉风却也不曾回来说明是怎么回事。

冬日里的宿魅无论体质上还是心理上,都是是格外脆弱的,将两个孩子侍弄睡下以后,却仍旧不见外厅有动静。

无奈之下,落雪只得走出偏房,看着在房里守着的侍女,不觉低声问道:“可有爷的消息?”明知道没有,却仍旧不甘心的问出。

紫衣摇了摇头:“不曾回来,却也不见玉风回来带话。”对十七小姐,她们不曾有过嫌弃,只是在原本喜爱的心中多了尊敬,如此坚强的女子,在爷的怒火下生存的女子,实属罕见。

没再说话,落雪只是静静的坐了下来,一双眼眸紧紧的盯着紧闭着的门帘。即使从那里什么也看不到,却仍旧是关注着会有他的方向。

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紫衣朝一旁的侍女示意一番,将厚重的门帘撩起,以便落雪能看到外面,能第一眼看到宿魅的安全。

这一切,落雪并没有意识到,一双太过用力的眼眸渐渐酸涩,高度集中精力的脑部有些发涨,心中却是暖暖的,如此长时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做妻子的滋味,可笑了不是,在这最落魄的时候,她才知道了等候着他的甜美,知道了远出的他和等候的自己,其实也算是一种幸福。

水漏一点点的响着,时间一刻刻的流逝,外面急速而落的雪花簌簌作响,给这寂静的深夜奏上了几分柔美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