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蚀骨恩宠:血色守宫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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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虽然心有不甘,阿心末儿却也只是含笑的看着坐下众人。

不知宴会是怎样结束的,落雪只知道当她回到寝房时,一双眼眸酸涩发涨得厉害。她不在意宿魅立谁当右夫人,在意的是他眼中的那一股兴味,对阿心末儿的兴趣。

呵!难道她也开始在意了么?也开始见不得他与其他女子好了么?不要啊!如果真是这样,那将来离去之时,她该何去何从?

默默的让甜甜侍候沐浴更新,默默的上榻躺下,默默的闭目假寐,默默的关上那缓缓敞开的心扉。

那一夜,宿魅没有回房,以往即使再晚,即使从花街柳巷回来,他依旧会抱着她入眠,而那夜,落雪只是一人渐渐的入眠,轮回的做梦。

第一夜、第二夜、第三夜……宿魅不曾进过翱扬轩,从来是他召寝,哪里会有他去她人榻上的时候,而这一次,他留在了阿心末儿的榻上,而且一留便是七天。

这天一早,一脸淡然的落雪脸上并没有憔悴,反而精神奕奕,侍候梳洗的青衣不觉皱了皱眉,想要说什么却终是忍住了。

掠去她眼中的怜悯,落雪不经意的看了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很不错的天气:“甜甜,去将乐器准备一下。”

甜甜兴奋的拍着手说:“奴婢好长时间不曾听小姐奏乐了。”说完便跳着取乐器了。

其实说乐器,还不如说是几只白玉小碗,那是哥哥当年随爹爹四处经商时收集来的,特意给喜欢在雨天击碗的落雪,那是她第一次收到的生辰礼物。

烟雨蒙蒙的世界,在整个翱扬轩里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帷幕,一身淡蓝色的落雪特意选了林间比较偏僻的凉亭。

淡蓝色的衣衫使得她一脸红润看着更加出尘。

在这个被雨浑浊了的世间,她,独清莲而不妖。

缓缓坐落,取下发间的碧玉簪,试了试音,便开始有序的敲打着碗檐,一下一下,仿佛山间溪水一般,不会太过浑厚,却是叮咚有致。

一曲罢了另一曲接着,整个人也沉浸到了那清脆的世界,淅淅沥沥的雨声虽然大,却覆盖不了心灵的清净,外界的一切都在心界之外,剩下的只是一人清灵的世界。

如此的自在,却硬是有人是忍心打破。

一阵豪放的笑声霸道的闯入林子,林子装不下那豪放,竟然泛滥到了亭子,破坏她人的宁静。

停下手中的簪子,转过身去,却看到阿心末儿骑着马儿,与之并驾齐驱的一身被雨水淋湿了的宿魅。

该是听到些微清脆的声响,两人不约而同的向凉亭看来。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宿魅率先跳下马朝凉亭走来。

“妾身给爷请安!”落雪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然后朝他身旁同样湿淋淋的女子点了点头。

皱了皱眉,宿魅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她,那笑里带着让他心惊的灿烂:“下雨怎么还在外面?”随后看了看桌上摆放的几个小玉碗:“你用这个弹奏?”

不动神色的让甜甜收了起来:“不过是些小玩意罢了!”随即福了福身:“妾身先告退了!”

刚经过宿魅身边,落雪便一把拉住她:“本王送你回去。”接过甜甜手中的雨伞便欲往外走。

不想抱着玉碗的甜甜反而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就这样迎面扑到地面。

随即只听一片玉碗碎裂的声音响起。

甜甜站起身来指着阿心末儿喊道:“你太过分了,为什么要出脚拌我?”甜甜就这样,有什么一定会说出来。

缓缓的转过身来,落雪看着在地上摇晃着的碎片,一下一下,晃动的是心中的净土,脸上的笑容多了些酸楚。并没有指责,只是困难的蹲下身子,一片一片的拾起地上的碎片,仿佛摔碎的不是玉碗那么简单,而是她与哥哥感情的见证。

宿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落雪的拾起碎片,用布小心的包好,缓缓的起身,脸上的神情格外凝重。

暖暖的笑着对红衣女子说道:“小姐别见怪,是我的下人太过苍莽了。”说完便拉过甜甜的手,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便匆匆的走进了雨幕。

在落雪走出去的时候,宿魅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出去,在看到落雪脸上的那一丝落寞时,不知为何他心抽痛得厉害,狠狠的等了阿心末儿一眼便冲进了雨幕。

阿心末儿不解的看着离去的三人,不知刚才的那位丫鬟装扮的女孩自己摔倒在地,却还要指责她的不是。而宿魅离去前那凶狠的一眼,却是看明白了,也看到宿魅心急的要送左夫人回去的神情。

她是谁,这七日的温情,到底是真是假?鄂尔多离去,难道就真的也带走了宿魅的宠幸么?不,她不信,她阿心末儿绝对是唯一的,从来都如此不是么?

追上急赶的落雪,宿魅一把抱起她笨拙的身子便冲进了雨幕。

回到翱扬轩,宿魅便将落雪放置在暖和的榻上:“生气了么?”这七日,不仅仅是自己做给鄂尔多看,不仅仅是想要得到北仓国的信任,更有着的便是他要试探。

没有忘记在别院时自己说“今生不要离开”时,十七脸上的犹豫和挣扎,没有忘记当时的她没有回答,没有承诺,只是一个深吻堵去了他的疑虑。他不在翱扬轩召寝,是因为她看不得这些,却又还是忍不住要试探她的心,她爱他,这是毫无疑问的,可是那淡的几乎没有生命的她却又让他害怕,让他担心,所以他平生第一次,为了一名女子,竟然傻傻的去试探,心里想要得到某些保证。

抬起头来,怀中依旧抱着那已经碎成片的玉碗,双眸中只是一片清淡,深深的望进宿魅的瞳眸,摇了摇头:“不气。”气什么呢?怕是该气自己心的放肆吧?也该庆幸了不是么?他日自己若离去,心亦不会觉着亏欠,不会担心自己的离去让他痛不欲生。

痛不欲生?呵!不可能呵!这样一个男子,怕是今生也不会有这么一天吧?不会对某一个女子用情那般深吧?原以为,即使没有幸福,她离幸福的距离也是那么的触手可及,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那遥不可及的云彩。

眼中不再紧张,却而代之的是怒火,是狂风暴雨般的怒火,只在瞬间便紧紧的抓住她的双肩,想要摇醒她沉迷的心:“羽十七,难道你就那么的清心寡欲么?本王就真的让你不屑一顾么?”低吼着的声音泄露出来的是心伤,是她对自己不在意的痛。

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碎片因他的摇晃,已经渐渐的刺入掌心,缓缓的与肉体相吻合,也是心在真实的痛着。

“那你告诉我,当初在皇城为何放弃宿云?为何不干脆当他的贵妃?为何还要来招惹我?难不成是戏弄我们?”第一次如此伤神的想要一个女人,可她却不稀罕,当年与浣尘,那是落魄的他和荣华富贵的她,自然是水到渠成。可如今他成功了,遇到的她却是这般。

能说么?能够说自己对他的情么?张了张嘴,却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着她的欲言又止,宿魅更是愤怒:“羽十七,你果然厉害,让两个男人为你这般疯狂,你着实可以骄傲!”说完便一个甩袖,松开她的双肩,愤怒的走了出去。

帘子撞击的声音“哗啦啦”的响起,犹如落雪的心一般,碎成一片一片,撞击在一起发出的声响,清脆得可以击醒世间万物。

在外守着的甜甜立刻冲了进来,紧张的看着呆愣愣的落雪:“小姐,小姐。”她做错了么?为了不动声色的小姐,她难道做错了么?

惊得回过神来,落雪将手中的碎片奉在甜甜面前:“碎了,终究还是碎了呵!”轻轻的,淡淡的口气,含着的伤和痛却也是隐忍到了极限。

看着落雪鲜血淋淋的掌心,甜甜吓得大叫出声:“天,小姐,掌心怎地全是血。”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用布包着的碎片,却因着部分碎片深入肉中,在她夺过的时候,只是让落雪掌心的血更加的奔腾。

流血了么?但为何却没有泪水?心也不会疼痛,只是空的,那种让人忘记呼吸的空。

默默的看着不断流着的血,原来心痛到了一定的极限,还真会忘记了痛,忘记了该怎样去哭泣呢!

看着依旧失魂落魄的她,甜甜猛地跪倒在地:“小姐,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自作主张的摔倒,让少爷送给小姐的玉碗碎裂。”这样的她甜甜从来没有见过,以往无论何事,小姐不都是一笑而过么?

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眸:“甜甜,是你砸碎了的?”

一头磕在地上:“请小姐恕罪!”难不成真的因为爷看到她做的小动作,然后怪罪到小姐身上来了么?

呵!果然是改变了,就连单纯如甜甜已经在变了,是否在不久的将来,她也会变,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