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佑爬上去了!”“爬上去了!”一群留锅盖头,戴着叮叮当当项圈的小孩站在林为干大姐家的天井里,仰脸看着房顶。林为干小时候,大家都叫着他的小名儿福佑。
福佑蹑手蹑脚地在瓦片上爬着。小伙伴们不说话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快到正厅的屋顶了……
“小时候我比较淘气。”林为干回忆幼年时候,不禁莞尔。那时,他的几个姐姐都已经出嫁,大哥也在外求学,母亲忙着操持家务。自由自在的福佑经常和小伙伴们爬树,爬房子、逮鱼虾……大姐比他大19岁,福佑和侄儿年龄接近,他也经常去大姐家玩。
这天,小伙伴们围住了他:“福佑,你不是爬房子厉害么?你敢爬到你姐家房顶上吗?”大家七嘴八舌,福佑满不在乎地说:“那有什么难的?”
“哗哗——咚!”福佑一不小心从屋顶上掉下来,这一跌,撞在了左边的眉骨上,留下了深深的凹印。这个凹印甚至到了九十岁的耄耋之年仍清晰可见。
福佑七八岁时提着书包发蒙上学了。他最早在大纲村林氏一间很小的复式初级小学读书,后来又转学到台城达人小学。虽然念书不久,但他已经能做妈妈的“小算盘”。
常常天还蒙蒙亮,熟睡中的福佑就被妈妈叫醒,擦擦脸,揉揉眼睛,用稚嫩的手一五一十地认真记下要买的东西。妈妈牵着儿子的小手,娘俩走好几里路采买回一家人要用的大小物件。福佑又在灯下一笔一画算出开支。妈妈不识字,买卖算钱总是费力。福佑心疼母亲,此时他极高的天分还只是“小荷初露尖尖角”。
妈妈宠爱最小的儿子,几个女儿早早嫁人,两个儿子也在外求学,只有小儿子陪伴自己在乡间生活。活泼又孝顺的孩子让她在辛劳的日子里感觉不到。
“福佑,去买点虾酱!”妈妈微笑着递给福佑几个铜板。聪明的儿子知道今天又有自己最爱吃的虾酱蒸猪肉了。他欢呼着出门,去买那种紫红色的让人垂涎欲滴的酱。买回来的路上,他小心翼翼地用食指戳一点尝尝,好香好咸!
“真是美味。”暮年的林为干回想起小时候的生活,还念念不忘虾酱蒸猪肉这道菜。妈妈在家把一块带皮的猪肉切成片,用溶好的虾酱、白糖、姜丝、酒把猪肉片捞匀,再放到锅里蒸。一会儿,虾酱和着肥肉,香飘四处。福佑坐不住了,在灶间团团转,边咽口水边问:“还有多久熟啊?”
蘸上一点虾酱下饭,齿颊留香,非常开胃。妈妈每次看着狼吞虎咽的儿子,一边为他夹菜,一边慈爱地说:“慢慢吃,慢慢吃。”福佑每次吃这道菜,都比平时多吃半碗饭。
妈妈的拿手菜都是福佑的最爱。除了虾酱蒸猪肉外还有猪油糕、咸蛋蒸肉饼……鸭蛋经过盐腌制后,咸香四溢,与剁烂的猪肉拌在一起,蒸成肉饼,别有风味。
在后来离开家乡的几十年里,林为干一直喜欢吃母亲曾做过的那些菜肴。他也始终保持着母亲的饮食习惯,爱吃鱼和各种蔬菜,很少吃腌制食品。即使长居成都数十年,林为干仍吃不惯四川的烟熏腊肉、香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