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生命的礼物:最动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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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司机当场死亡。冯吉无大伤,却昏迷了18天。第19天,当他苏醒时人们告诉他:银行已贷款,公司也恢复了生产;官司打平了,不输不赢;财务科长已抓住,款也追回;儿子已被特召;外甥女已到公司上班,如愿当了秘书……他呆呆的,身子一下子软了许多。猛然,他想起母亲,不顾阻拦坚决要回乡下。

母亲脸色惨白,目光呆滞,气若游丝。当冯吉泪流满面而紧紧地握住母亲的手时,母亲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像一道彩虹,紧接着永远地熄灭了。

姐姐哭道:“娘不肯走,就是想见你一面啊!”

冯吉嚎啕大哭。他忽然明白了——其实,这世界上,无论什么事离了他都行,唯一离不开他的只有自己的老娘!

在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事离了他都行,唯一离不开他的只有自己的老娘!

最安全的姿势

文/佚名

这件真实的事,发生在去年冬天。

那天清晨,县城城西老街的一栋居民楼突然起火了。那是40年代修建的、砖木结构的老房子——木楼梯、木窗户、木地板,一烧就着。居民们纷纷往外逃,没想到才逃出一半人,木质楼梯就“轰”一声倒塌了。剩下的9个居民只好跑到唯一没烧起来的3楼楼顶,等着消防队救援。

消防队不一会儿赶到了,可让他们手足无措的是,这片老巷子太窄太深,消防车和云梯根本过不去。情势已经十分紧急,大火随时可能烧到顶楼。眼见着底层用以支撑整幢楼的粗木柱被烧得“嘎吱嘎吱”响,随时可能倒塌,消防队长再来不及想别的,随手拽下一位逃出来的居民披着的旧毛毯,和其他三个消防员一起拉开,对着上面的人大声喊:“跳!一个一个地往下跳,往毛毯上跳!背部着地!”

为了安全起见,他亲自示范类似背跃式跳高的动作。只有背部着地才是最安全的,而且不容易撞破旧毛毯。

第一个男人跳下来了,屁股着地,可没有受伤;一个小孩子跳下来了,背部着地……人们的姿势越来越规范,顶多是从毛毯上滚下来时有些擦伤。可还有一个裹着大衣的女人站在楼顶,犹豫着不敢跳。

火势越来越猛,一根柱子燃烧着忽然“喀嚓”一声断了。人们惊叫了一声,消防队长的喉咙都嘶哑了:“跳啊!你赶紧跳啊!”

小楼晃荡了一下,女人终于下定决心跨过护栏跳了下来,在场的人集体惊呼:她用的分明是跳水的姿态,头部向下。女人好像一发炮弹一样迅速坠落在毛毯上,由于受力面积太小,旧毛毯“嗤”一声裂开,女人的头部重重撞到了地上,顿时鲜血横流。

这个女人真是笨啊,前面的人跳得那么好,看也该看会了,在场的人都这样想着,忍不住奔了过去,奄奄一息的女人在消防队长的怀里很艰难地笑了。她的大衣敞开,大家这才看到她的小腹高高隆起。“已经8个多月了。”女人轻声地说:“赶紧送我去医院,剖腹,它能活……”

那是我亲眼见着的一幕,女人后来被送去了医院,我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活下去。可我记得,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沉默和感动。那是对于一个母亲腹中的婴儿来说最安全的姿势,尽管对她自己是最危险的。

忽然想起了丰子恺《护生画集》里面的一幅:有人烹煮黄鳝,发现黄鳝熟了以后头尾弯成弓型,中部翘在滚水外。剖开来看,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全是鱼籽——原来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心里最安全的,永远给予孩子。

那是对于一个母亲腹中的婴儿来说最安全的姿势,尽管对她自己是最危险的。

半毛钱的故事

文/佚名

他曾是那所重点高中里最穷的一位学生,他也曾是那所高中里最富有的一位学生。

他不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他甚至很少想这件事。不知为了什么原因,他们把他扔在了乡医院的走廊里那条破旧的长条椅上,然后扬长而去。他甚至不知道,他柔润的小脸有没有被他的母亲亲过。

那对好心的中年夫妇,因为丈夫发烧,被妻子搀扶着来到医院,然后发现了他。他们是那么惊喜,因为尽管已经50多岁了,可是他们从来没有过自己的孩子,他们喜欢这世上所有的孩子,包括眼前裹在小小的棉布里面不停地啼哭的这一个。

他们像抱起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欣喜地看见他多皱的小脸上泪光盈盈,那一刻,他们的心被他的盈盈的泪光所击中,感觉这就是他们盼了一辈子的那个孩子。

那个无人认领的孩子啊,他从出生的第二天,便有了独属于他的幸福。

然而他们很穷。

丈夫和妻子都体弱多病,勉强下地干活。他们倾尽所有的爱呵护着他长大。

尽管在这个家庭里面,他从来没有穿过一件像样的新衣服,可是他不在乎,因为他的父母和他一样,他们抚爱的目光望着他的时候,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像是穿了这世上最华美的衣服。他从来没有吃过一餐很像样的饭,甚至在别人家里吃着牛肉丸水饺的时候,他们的年夜饭里只是多了几滴油。可是他从来没有为此而难过,他知道,这个家里的每一碗粥、每一块馍都是他的父母用爱心煮就蒸就,他们一起对望着吃的时候,他们满意而细心地咀嚼着每一口食物,他的心里面都是柔软的幸福与疼痛。

那一年,他16岁,他毫不费力地考上了县城的这所重点高中。

因为营养不良,他的个子很矮,他经常穿着不合体的衣服,在这个已经开始出现繁华迹象的县城出没。他不是这个班里最用功的学生,但他是这个班里成绩最好的学生。或者说他是这所中学里有着最凄惨命运的一个,但他不是这个学校里面最忧郁的学生。他经常微笑着,看着一朵朵鲜花一样的女孩子红润而天真的脸颊,他经常很坦然地从食堂的窗口递过掉了好多瓷的饭盆,买回一两粥。他每天就着咸菜,喝一点粥或者吃上一个馒头。

宿舍里的哥儿们经常搜寻一些不穿的衣服给他,他微笑着拿过来便穿。农忙的时候,他总要回家,宿舍里的人也抽空帮他,去割麦子,去种玉米,去收玉米……他毫不介意地让他们进自己破旧的家门,这是他的家,在他的家里面,他不会觉得有丝毫的寒酸和尴尬。尽管他感谢他们的方式最多只是几根冰棍,更多的时候,只是几碗白开水,但他不会觉得羞涩,因为这水是他亲自挑来,亲自煮开的,盛水的碗是他亲自洗的,一切干干净净。

但他拒绝了所有的钱财救助。同学们自发地集资给他,他没有接受。没有人愿意把钱收回去,他就把钱交给班主任,说就做班费吧。

其实有的时候,他已经吃不上饭了,甚至连一个馒头都买不起。这个时候,他去翻自己的口袋,竟然发现了两截一毛的纸币,这正好够买一个馒头。他小心地将它们拼起来,却发现原来不是一张的。

他怔怔地看着它们,研究了一会儿。这个时候,教室的门被推开了。正是吃晚饭的时候,空荡荡的教室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走进来的是那个瘦高的女孩子,有着一双大而忧郁的眼睛。她走过来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她没有问他吃了吗,这样的问候对于他,是不合适的。

她只是轻轻地笑着走近他,随手拿起两截纸币,“这哪儿是你们男孩子干的活儿,看我的吧。”她从口袋里面取出一张完整的一毛钱递给他,“哈哈哈,他们在饭厅等你呢,快去吧!等过会儿我粘好了,这张就归我了啊,我的劳动成果啊。”

他接过带着女孩子体温的一毛钱,默不作声走出教室。向外走的时候,他的眼泪第一次涌出来。他挺直身体,一直走着,从座位到门口就那么短的一段路,他觉得像是走了一辈子。

女孩子小心地拿过两张半毛钱,她细细地看着,研究着它们曲折的接口,她没打算要把它们接起来,没有一种可能性是属于这两张钱的,除非是把它们沿着直线重新划开,她不知道她应该把剩余的那些放到何处,另外也会有其他的两半,正等着与它们的亲密无间的吻合,她知道撕扯了这些,也等于撕扯了那些。

以后无数个繁星的夜晚,他都会在心里面默默地想,我亲爱的半毛钱啊,你现在会在哪里流浪?他并没去吃饭,他的手伸进口袋里面紧紧地握住,他第一次感觉心底里面的痛开始清晰地上浮,他的手背触着那张钱,却没有勇气把手掌摊开,去握住它。

他借了辆车子连夜骑回了家。一路上,他的眼泪不停地流。她也会流泪吗?那么忧郁的眼神,他感觉自己其实已经想了无数遍了。

眼泪风干的时候,他回到了家。昏黄的电灯下,妈妈在给他做一双鞋子。桌子上放着一碗香喷喷的米饭,和一碟点了香油的切得细细的咸菜丝。妈笑着看他,我就感觉到你今天要回来的。这是乡政府刚送来的大米,还有其他东西。他们已经决定每个月救济咱们70元。

他仰仰头,转身走出门,清凉的夜风拂面而过,今夜是繁星满天。以后无数个繁星的夜晚,他都会在心里面默默地想,我亲爱的半毛钱啊,你现在会在哪里流浪?

我让你依靠

文/佚名

郭老师高烧不退,经透视发现胸部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阴影,医生怀疑可能是肿瘤。

同事们纷纷去医院探视。回来的人说:有一个女的,叫王端,特地从北京赶到唐山来看郭老师,不知是郭老师的什么人。又有人说:那个叫王端的可真够意思,一天到晚守在郭老师的病床前,喂水喂药端便盆,看样子跟郭老师可不是一般关系呀。就这样。去医院探视的人几乎每天都能带来一些关于王端的花絮,不是说她头碰头给郭老师试体温,就是说她背着人默默流泪,更有人讲了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奇事,说郭老师和王端一人拿着一根筷子敲饭盒玩,王端敲几下,郭老师就敲几下,敲着敲着,两个人就神经兮兮地又哭又笑。心细的人还发现,对于王端和郭老师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郭老师的爱人居然没有丝毫醋意表现出来。于是,就有人毫不掩饰地艳羡起郭老师的“齐人之福”来。

十几天后,郭老师的病得到了确诊,肿瘤的说法被排除。不久,郭老师就喜气洋洋地回来上班了。有人问起了王端的事。

郭老师说:“王端是我以前的邻居。大地震的时候,王端被埋在了废墟下面,大块的楼板在上面一层层压着,王端在下面哭。邻居们找来木棒铁棍撬那楼板,可怎么也撬不动,就说等着用吊车吊吧。王端在下面哭得嗓子都哑了,她怕呀。她父母的尸体就在她的身边。天黑了,人们纷纷谣传大地要塌陷,于是就都抢着去占铁轨,只有我没动。我家就活着出来了我一个人,我把王端看成了可依靠的人,就像王端依靠我一样,我对着楼板的空隙冲下面喊:王端,天黑了,我在上面跟你做伴,你不要怕呀……现在,咱俩一人找一块砖头,你在下面敲,我在上面敲,你敲几下,我就敲几下。好,开始吧。她敲当当,我便也敲当当,她敲当当当,我便也敲当当当……渐渐地,下面的声音弱了,断了,我也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下面的敲击声又突然响起,我慌忙捡起一块砖头,回应着那求救般的声音,王端颤颤地喊着我的名字,激动得哭起来。第二天,吊车来了,王端得救了。那一年,王端十一岁,我十九岁。”

这故事听来叫人心酸。在这一份纯洁无瑕的生死情谊面前,人们为自己的庸俗而汗颜,一瞬间突然明了,原来生活本身比所有挖空心思的浪漫揣想更迷人。因此我们常说生活中确实有庸俗的成分,但你不能将生活庸俗化。

牵挂

文/淋子

坐在摆有母亲遗像的案前,读书写字心里才感到踏实,一抬头,就能看见母亲眼中那份永远不变的牵挂。母亲离开我已半年之久了。半年也只是弹指光阴,而对我们则是一场死别。在无数个梦里,母亲依旧守护着我。我知道,我是母亲心里最重的牵挂。

记得那个夏天,刚进六月就劈头盖脸地热了起来,让人感到无处躲藏。我去市里买回了一台电风扇,颇不顺利。本来在商场调试得好好的,一回到家里,就发现有一个钮按不下去,我只得立即去换。抱着电风扇坐在返回的车里,已是下午了,感觉焦渴异常。盘算着回家煮点绿豆汤,想母亲恐怕还没吃饭,愈发让我心急火燎。

待我拐到楼前的小路上时,母亲早已等在楼下了。

“就知道你得渴”一进家门,母亲就端过来一碗早已凉好的绿豆汤。絮絮地说:“这大热的天——哎!我的孩儿……”我注意到母亲的手微微地抖着。其时,母亲已被确诊为癌症了。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我只告诉母亲有些贫血,需要静养,不许干活,要坚持吃中药。但我时时能感觉到癌细胞正肆虐地吞食着母亲的健康,死亡的阴影正一点点地笼罩着母亲。而我却无力逆转。很硬朗、很刚强的母亲一天天地衰弱了,而我却无力逆转。母亲被我反复地告诫过,不许干活。可母亲还是坚持给我煮了绿豆汤,坚持下楼接我。想这也许就是最后一次喝母亲煮的绿豆汤了,眼睛不觉被泪水打湿了,我赶紧背过身去。许多东西,都是在失去时或即将失去时,才弥感珍贵。

在那些轰轰烈烈的感情从喧嚣走向平淡,走向虚无时,回过头来,才发觉只有母亲的爱是平淡而厚重伟大的。也正是因为它的俯拾即是,无所不在,也才最容易被忽略,而被视为一种当然。

好几年的住校生活里,我很少会想到母亲,很少会想家。觉得自己是一只飞出樊笼的鸟,很自由很自在,只是在生病感冒时,才会想到母亲,想到母亲做的胡辣汤。

那段时间我上班很远,母亲总是严格地计算着时间,只要到点了,我还没有回家,就肯定去车站接我。我已向母亲认真地解释过,冬天路滑,晚一会儿回家正常。母亲尽管口上称是,还是照接不误。记得有一回,我本来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