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048
去唐易家的一路上风驰电掣的不知闯了几个红灯。
他和阿姨正在客厅和律师模样的人商谈着什么。一见我阿姨就站起来了，说唐易你带她出去我这儿和律师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一夕之间，我就变成唐家不欢迎人士了。看来我是当不了富豪败家女了。
唐易的眼里遍布红丝，看我的眼神飘渺的像是隔着个北冰洋。
我们来到花园，看被一场场秋雨打的七零八落的枝丫。
“唐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最讨厌解释，但我现在能做的只剩下解释。“你在电话里那样说我我特难受。”
他的眼更红了，伸出冰凉的手握住我的。“我知道我都知道，早上得知这个消息我都懵了才在电话里那样说的。默言，这段时间你先不要来我家。等我爸的事过去了我们再见面。”
“唐易，我不怕等，我就是想陪着你一起想办法。”
他颓然坐在凉亭的凳子上。“默言，我不要你陪。不是想防着你，而是不想让你看到我束手无策的样子。我一直觉得自己拥有全世界，觉得自己一定有能力守护爱的人。今天我才看清自己。原来我一直没有守护的能力。相反，一直是你在守护着我，家人守护着我。默言，我竟然是这样一个怯懦无用的人。”
我抱他入怀，小心翼翼的，生怕打碎什么。
“老爸出事以后他的一些能帮上忙的朋友都不肯见我们。公司也是一团乱，资产被冻结以后刚筹建的项目面临资金链断掉的危机。银行的人鼻子比狗还灵，立刻表示催还贷款。哼，我爸没出事的时候他们个个把钱捧到他面前。现在却想着怎么拍卖公司赚钱的项目确保他们的资金安全。默言，”他推开我，站起来坚定的望着远处，“我绝不会倒下，我要让他们知道唐家只要还有一个男人就绝不会垮掉。”
我看着他，感觉既陌生又熟悉。那个人民公园门口纯情阳光的大男孩已经寻不到了。他现在特别像一个人，是谁我一时没想起来。
离开唐家我又风驰电掣的回我家。
老爸上班了，我妈在家。她端坐在沙发上看无聊的肥皂剧，双手摆弄着她刚买的宠物——一只美国加菲猫。
老妈像是早知道我会怒发冲冠的闯进来。她只瞟了我一眼，继续看她的肥皂剧。
我走过去一把将那只肥猫丢出去。它在地上滚了几滚呜咽着躲开了。
“李默言你在你妈面前发什么疯？”她很有气势的望着我。
我一见她的气势顿时就矮半截。谁让我是从她肚子里蹦出来的。“你是我妈。知道我爸要这么做为什么不阻止他？他怎么能给了人希望以后又让人绝望？”
“默言，我知道你从小就偏向你爸觉得我不是个称职的妻子。你甚至在心里有那么一丝丝嫉恨，对吗？怎么样，现在看清楚你爸了吧？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违反自己的原则。”
“你应该告诉我。”
“是吗？”她怔怔说：“我倒是认为该让你自己看清楚。我就是看清楚了，才恨他。有时候我自己都不明白对他究竟是爱还是恨。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爸的吗？”
老妈陷入回忆，“年轻时我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他年轻气盛和人打架时误伤对方致死，法院判的很重。你爸就是在我痛不欲生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的。你姥姥姥爷都很喜欢他，觉得他是个警察，一定能给我一个稳定的未来。事实证明他做到了。但他从没告诉我就是他跟踪我利用我找到那个男孩，然后亲自把我爱的那个男孩抓走的。如果他隐藏的足够好，我应该是很爱你爸很爱这个家。但他还是不够小心被我知道当初的一切，所以我变得偏执不可理喻。感情上，他任我为所欲为，我要离婚便离婚要复婚便复婚。他不该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这样或许我会很幸福的平淡生活。默言，你爸不是一个会妥协的人。他知道我这辈子已经这样了绝离不开他。他爱我他也爱你，但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爱。”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老爸是世界上最温柔的老爸，是世界上对我最好永远不会骗我的老爸。”
“默言，唐易的父亲只是做污点证人，只要他肯配合，刑罚不会太重。他的律师要是辩的好或许还能是个缓刑。”
“妈。”我悲哀的说：“我和唐易只能做你和老爸这样的夫妻吗？他会在心底怨我一辈子，就像你在心底怨老爸一辈子。”
“那就离开他，天下的男人又不是死光了。”我妈特酷，冷静的说：“我知道一切的时候已经有了你，对于我那个年代的女人来说无力选择。可你不一样，离开他默言，妈妈不喜欢他。”
“不行，妈，唐易就像另一个我。我们一起懂得爱懂得伤害，一起长大一起犯错，我们无法从彼此的生命中割离。”
“傻孩子。”
是，我就是傻。我的良心要能让狗吃掉一点儿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默言，你爸有他非如此不可的理由。你看他今天多紧张你。”
“妈，我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老爸的事业平步青云了。”
老妈居然得意的笑。“这点我早就佩服他了。”
我走回房间重新将来不及整理的衣物拎出来。
“怎么，还是要走？”
“妈，理解是一回事原谅忘记是另一回事，你也不想看到我一见老爸就吵架家里搞的乌烟瘴气的吧。”
那只肥猫不是什么时候又钻进她的怀里。她慵懒坐在沙发里捋肥猫的毛发时的样子看起来简直就像一尊观音像。平静圣母的一塌糊涂。
我心想自己的人生什么时候才能活到这个境界啊。
“也好，省的你又拿我的猫撒气。”
“妈，人家都养狗怎么到你这儿就养只猫呢？”
“猫比较忘恩负义擅长遗忘，这样什么时候我不想要它了也不至于太内疚。”
我无限崇拜的望着老妈，发自内心的说：“偶像。”
开着车离开小区时太阳已经西沉。忽然很想喝酒。就这么想着想着开车来到郭敦。
今晚郭敦很冷清，三三两两的客人散落着。没有他的身影。
我松了口气，跟老板要了两瓶清酒。
后来我喝高了，冲着老板称兄道弟的。我跟他打听了许多北海道的事，包括鲸鱼发情的时候究竟有没有味道。他跟他不会说中文的老婆用日文嘀咕了半天，很严肃的告诉我他们从来没闻到过。小日本儿严肃起来的时候真逗。
“你们多好，离开家乡说走就走。怎么做到的呢？我为什么就不能丢下一切远远离开这里？这破地方破事儿真没一样是好的。”
老板淡笑不语，只是帮我倒酒。
“喂，你们北海道的春天总会下一场告别冬天的雪吗？”
老板和老板娘对视一眼，茫然的摇头。
我不停打着酒嗝，说老板再给我上两条刀秋。这鱼的名字听着就过瘾，跟一侠客似的。付账时我晕晕乎乎，但还是知道这顿花了不少钱。一边肉疼一边踉跄着往外走。走到我的小飞度旁实在忍不住，吐了个稀里哗啦。
打开车门，躺进去倒头就睡。
好像有人试图拉我起来。
别拉我！谁拉我我跟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