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004
家里气氛极其诡异。
老妈正襟危坐，等待我的归来。
是不是恶劣事迹败露了？我扯下手腕上的线绳让气球飘上天花板，笑问老妈：“秦阿姨她们走了？”
妈妈瞪着我，没说话。
我只得继续谄媚。“打牌输了吗？没关系，输多少都算我的。”说完这句我那个肉疼啊。可有什么办法呢，我妈要是歇斯底里起来我爸都没辙。
她果然笑起来，是那种心花怒放的笑。“你这孩子总算懂事了一次。乖默默，你不是看上了一款LV小款手袋？妈妈让你香港的二叔买了寄过来。”
那要一万多呢，我只是说说而已哪里买的起。“妈，我没钱。”
我妈伸出保养有道的纤细手指拉我坐在她身边。“笨，我有啊。”
“你送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嗯，妈要你下次跟唐易约会的时候带这个包去。”
……
后来，头晕脑胀的我终于搞清楚来龙去脉：下午秦阿姨刚刚激战了两圈就接到了唐易的电话，说对我很满意。为感谢秦阿姨他特意在家中设宴款待。结果秦阿姨当场丢下牌友牵着狗狗去美容院做头发赴宴去了。
我妈眉飞色舞的说：“秦叔叔刚好有生意上的事要拜托唐家，这下你秦阿姨能不高兴吗？走的时候把你夸的什么似的。你这孩子从小学习就一般，钢琴小提琴萨克斯什么的也都是半吊子，没一件事让妈妈露脸。没想到，婚事倒还能顺顺利利风风光光的办了。”这都哪儿跟哪儿，时光跨度太大了也。
她絮絮叨叨胡扯了很多。我一句没听进去。脑袋瓜却一直在想，那个Bling唐品味还真是相当的特别。我都那样那样了，他还这样这样，究竟是要怎样怎样啊。
不过……再约会一次却能换来一个LV包袋，这生意划算，能做。无论如何先要把包包拿到手。
我妈养花的水平极差，家里的花基本都是月抛型的。偏偏她还喜欢家里随处可见红的花朵绿的叶子，多年来也不知有多少植物惨死在她手里。不过，此时夕阳穿透阳台半敞的落地窗打在植物叶片上，满室弥漫着令人舒适的惬意，我妈这个残忍的喜好也不是全无益处。
这么美的春日黄昏，我和老妈尽管心思不同却一样沉在沙发里做美妙的梦。
萤光黄色气球也快乐无比，随着窗外吹来的微风晃动。
当我们行将腐朽之时门口传来钥匙碰撞的声音，好像是老爸回来了。
我和老妈顿时复活，在沙发上坐的直直的双目紧盯玄关。
不是老爸。是他的大眼儿秘书。其实他眼不大，只不过因为远视眼的关系，镜片使他的眼睛看起来超大。话说我一直不明白老爸干嘛要用一个远视眼做自己的秘书。
大约他有非凡之处吧。
大眼儿手里拎着一提东西略显拘谨的站在玄关处。很快，我闻到环保袋里散发出的食物香味。
“呃，”他说：“李局让我送比萨过来，菠萝海鲜口味的。”
哦，这是我的最爱。老爸万岁！
我妈仪态万千的站起来接过香味四溢的食物。“谢谢，老李又要加班了？”
“是，市检察院刚移交的重点案件。”
“小方，你可要看紧老李，别让他忙起来就忘了吃饭。”
“这是一定。”
大眼儿走了。
我俩备齐了刀叉大快朵颐。唔。上等番茄酱淋在比萨上的味道简直无与伦比摧枯拉朽。
“妈，”我嘴里嚼着食物嘟嘟囔囔的说，“你要是真关心老爸就给他煲汤送到局里嘛。”
“不用我操心，他自己照顾自己好着呢。”我妈丝毫没有让我的意思，叉子每每都准确落在鲜嫩虾肉上。
“那你还在大眼儿面前千叮咛万嘱咐的。”我颇有些不满。想来年纪轻轻的我就落下胃寒的毛病是谁的杰作？跟着我爸住的时候虽然要倒尿盆，可饮食上是正常的有保证的。跟着我妈简直过的是难民生活。现在他俩复婚了，一日三餐仍然要老爸操持。你说我爸堂堂市反贪局副局长身边就没有一个知冷暖的人？不要说我可以，我的生存方式是寄生。
我妈一脸的当然如此这般这般。“正室范儿还是要有的。”
她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只得埋头大吃。
她又唠叨起来。“少吃点，女孩子千万不能胖。你秦阿姨的女儿熊猫似的。不然唐易那样好条件的公子会这么好心介绍给你……”
唉，烦！
次日下午是我和老杜约定的每周一次健身俱乐部碰头时间。我再练也是个胡萝卜样儿，不过就像我妈说的‘要有某种范儿’。
我急切的想要告诉杜冥LV事件。谁知直到夕阳西下老树昏鸦也没见到她的影儿。这家伙不会为了某个男人对我俩之间的约定暂时性失忆了吧？
冲去一身的汗换上干爽衣服坐在俱乐部休闲区点杯饮料，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打电话。
第一通响了很久没人接。
想敷衍我搪塞我没门！接着打。
通了。“喂……”电话里老杜的声音很虚弱。
我想歪了。“老杜，跟哪个帅男鬼混呢？听起来比我还累啊。”
“默言……”
老杜每次叫我默言都证明有很严肃的事情发生了。我紧张起来，“喂，喂，你怎么了？”
“好像是发烧，你能带些药来吗？”
当然。
拎包朝门口冲刺之前，我忍不住抽出几秒钟在俱乐部的落地镜前左右摇晃着照了照镜子。这个真不怪我薄凉哈，实在是我有所有反光物前必要照镜子的强迫症。
镜像里我新买的米色针织斗篷恰到好处的衬出我的气质，牛仔短裤与黄色短靴之间的腿部修长白皙。手上的书包款黄色皮质拎包是我春季购入的最爱。
好了，自恋够了。
跳上出租车的一瞬我想头部还缺点配饰，帽子发卡什么的。
老杜烧得挺严重。异常嫣红的双颊吓了我一跳。
我一边为她冲药一边安慰她，“美女就是美女，发烧时也这么迷人。”
她咽喉发炎了，哑着嗓娇嗔。“乱讲。”
“真的。老杜，你太极品了。就这乱讲两个字听得我骨头都酥了。唉，”我第一千零一次感慨，“怎么我偏偏是个女人。”
“别贫了。我这可病着呢。”
看她喝了药，我问：“电台节目怎么办？”
“已经跟主任请过假。”
“哦，那些每晚需要你的指引才能走出情感泥潭的人这几天要无所适从了。”
“得，得。”她倚在靠垫上直摇头。“这个世界离开谁都会正常运转。”
生病的人都很悲观吗？我开始跟她讲LV事件。杜冥果然开心点，笑问：“你决定用约会换包包了？”
“当然。我妈掏钱百年难遇。”
她点点头。“那倒是。不过，这样总是不太好吧？”
我大惊。这样的话怎么从老杜嘴里说出来。“脑子烧坏了吗？不是你跟我说美女花男人的钱天经地义造福人类推动社会经济发展吗？更何况我这还是花老妈的钱。又不是Bling唐的。”
像是药效发作，她没有回答沉沉睡去。我仔细掖好被子，倒满一杯水放在她的床头，准备离开时老杜呓语：“默言，不要把感情当成游戏。不要像……”
疯了。这女人今天把我当成听众来教育，满嘴不好不要。
电梯间里有一些业主私自贴的租赁广告。我无限向往逐一看去，心想什么时候自己能摆脱家里的恶势力像杜冥一样在这个城市有套房子就好了。哪怕不大，哪怕简单，哪怕会有个恶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