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025
医生说我得的是急性肺炎。还好发现的早。
我妈冲到医院的时候我刚醒。她神经病似的摇着我问怎么了怎么了，说唐易那孩子也疯了昨天下暴雨在咱们家楼下守了一夜。
“我说你不在家他说什么都不相信，让他上楼他死活又都不肯上。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的嗓子火烧一样难受，压根说不出话来。
还好大眼儿在。“阿姨，她嗓子发炎说不出话。”
我妈这才安静下来，端出正室范儿。“李局长呢？”
“已经通知过了。说是局里会议一结束就过来。”
“谢谢你，小方。”
我忽然觉得人要是都不会说话挺好的。这个世界会有多安静多和谐啊。
没一会儿我爸来了。他仔细询问了医生我的病情，医生说让我多休息，不要受到打搅。急性肺炎他们医院很有经验，不会有大问题。
局里又有大案子，老爸必须赶回去。他坐在病床边握着我的手好半天不想走。他的手机大眼儿的手机此起彼伏的响起来，一定是催老爸回局里的。
“小方。这几天你不要去单位了，替我好好看护默言。”
“放心吧李局长。”
临走时我爸又对着老妈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多给我熬些润肺的汤。这下可难坏我妈了。她不会，真不会。
“没关系局长，我会的。”大眼儿这话一出我妈感激死了。
别说。大眼儿煲的汤真是好喝。后来我嗓子好多了就问他老家是哪里的。果然，他说是福建的离武夷山特近。南方人就是比北方人会煲汤。当然这也不一定，我妈也是南方人，她就不会。我妈除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打打麻将基本上就什么都不会了。
唐易的父母也是每天都来看我。但他们似乎并不太清楚我和唐易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人们都以为我们是小两口闹别扭。
唐易几乎一直在病房外守着，我知道，但他不肯进来。或说，他不敢进来。
我妈和唐易妈妈都快急死了，可我们俩特默契的绝口不提打死也不说。
因为我根本没有冷静。每天意识清醒的时候都想把自己的脑壳切开把那天的记忆生生从脑袋里挖出来，然后用滚油浇上来个人脑生吃。意识昏沉的时候更糟糕，我会声嘶力竭的咒骂，直喊到喉咙疼得不行痛醒过来。
我妈这人心宽。我大半夜的每每痛喊醒转她都丝毫不受影响继续呼呼大睡。倒是大眼儿这些天被我折磨的够呛。本来看起来就呆呆的眼睛这么一熬愈发像大熊猫了。
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是他守在我身边照顾我。如果我梦中的哭喊他都听到了。那么他也算是除唐易之外知道秘密最多的那个人。但他从来没有多问过一句更没有在我妈面前多说过一句。
我终于知道老爸为什么选择大眼儿做他的秘书了。这人整一保险箱啊。
快出院的时候老妈一脸严肃的告诉我唐易也病倒了。那么个健康的孩子什么都不肯吃瘦的什么似的，看着可怜人。唐易妈妈这两天都是以泪洗面。
“默默。告诉妈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我从枕头下面把早就取下来的戒指递给老妈。“还给唐易。我不会跟他结婚了。”
老妈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呢？结婚多大的事啊，你说结就要结，说不结就不结了？”
我拉上被子蒙住眼，不愿听她废话。泪水，肆意在我的脸上蔓延。
老妈终于察觉到什么。“默默，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任起性来不管不顾的孩子。一定是唐易做了什么让你无法原谅的事对不对？”
她在干什么啊，这不是招着我哭吗。
老妈不再说话，拿着戒指出去了。
我妈的局长夫人正室范儿又端起来了。我听到她在走廊里冷冷的跟唐易的母亲说我和唐易的事情拉倒了以后不要提起。唐易的母亲倒是挺有气度的，好言好语劝我妈冷静一点，孩子们的事情还是让孩子们自己解决。没一会儿我妈急了，说：“我说不过你，这戒指我搁这儿了。至于孩子们之间的事，你说的对，就让孩子们去解决。可也请你告诉唐易，默默现在不想看见他。”
我妈真酷。
临出院的那天大眼儿帮我收拾东西。阳光打在他身上散出层层光晕。我脑子里大概进水泥了，冷不丁冒出一句：“要是嫁给你这样的男人，一定是快乐、平静、幸福的。”
他的身影蓦然顿住，说：“你这样有优越感的女孩总是在受伤之后才想找一个貌不惊人老实巴交的男人吗？”
我傻了，忙说对不起。
大眼儿苦笑的时候看起来也挺有男人味儿的。“没什么。”
唉，真尴尬。搞得本来相处挺自然的我们之间莫名其妙的泛起一小股暧昧来。我是受刺激太厉害丧失理智了么？
‘砰砰砰’，有人敲门。我说我来开。
敲门的是老杜。她站在那里，一脸哀求。
“你是来看唐易的吧？出门左转楼上三十床。”
“默言。”
“别叫我！趁我还没有丧失理智你赶快离开去找唐易，去求他别让你堕胎了万一以后不能生育可怎么办。”
“默言……”
“我说你的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好啊？你喜欢唐易，好，让给你。这样还不行？你就不能让我的眼睛清净会儿？”
我们俩这正说着，忽然听到有护士惊喊有人晕倒了。
我朝吵杂的方向看去，是唐易的母亲。
我赶忙跑过去搂住她。“阿姨，阿姨你怎么了？阿姨，你别吓我啊。”身后，老杜也失魂落魄的喊了一声：“阿，阿姨……”
护士把我推到一边。“交给我们吧。”
我眼看着他们把阿姨推进电梯，再一回头，杜冥不见了。
不知为什么，最近越来越觉得她像个鬼魂。阴魂不散的鬼魂。
老妈来接我的时候我说我不能走，阿姨病了，我要等她醒过来再走。
我妈别不过我，叮嘱大眼儿留下来陪我，然后带着我的东西办完出院手续回家了。
急救室，阿姨很快醒了过来。指名要求单独见我。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令我好奇不已的老杜的过去会由唐易的母亲亲口讲出来。我也做梦都没有想到，我和杜冥的缘分竟然这么纠缠不清。
阿姨一看到我就掉泪了，说：“我看见她了我都看见了都听见了。阿姨知道，阿姨什么都明白了。默言，唐易对不起你，可那孩子一定是一时糊涂，你别不听他解释就决定离开他好吗？”
我也哭了。说阿姨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特难受。唐易的事儿我实在是受不了，绝无法忍受。
她无奈的感慨，真是孽债啊孽债。那个叫杜冥的女孩儿这么多年了还是阴魂不散的缠着唐家。
“你说什么？”她怎么知道老杜的名字？
“六年前，她是唐颍的女朋友。”
我彻底懵了。